第31章 瘋魔
沉水依驟然昏倒之事自然是驚動了皇后。
扈皇后巴不得如今焦點都在沉水碧身上，自然不愿凌夕知道宮中還有自己的親女兒，因此雖請了太醫(yī)，卻也隱瞞了旁人，只說皇后突發(fā)不適。
太醫(yī)見沉水依昏迷不醒，把了脈后便施了針，沉水依睜開眼睛，心中的驚嚇未曾平復，冷不丁見了滿屋子的人，登時便又變了臉色，猛地尖叫了起來。
扈皇后連忙掩住她的嘴，皺了皺眉，道：“百衣，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沉水依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自己的母后，一見她便如見到了救命稻草，前幾日扈后對沉水碧的偏心，便都被拋之腦后了。
她一把抱住扈皇后，語無倫次道：“母妃，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扈皇后遞了個眼神，示意眾人離開，屋中唯剩下了貼身侍奉的妙云和春鶯。
待眾人離開，沉水依便連忙道：“母后，女兒，女兒真是怕極了，方才，方才女兒見著鬼了！”
扈皇后聞言不由一怔，道：“鬼？這好好兒的，為何會見著鬼？”
沉水依連忙道：“就是前幾日，我跟表……”
她說了一半才意識到失言，便連忙話音一轉(zhuǎn)，道：“我聽說表哥出城到今日都未曾回來，便有些擔心，睡得晚了些，誰知方才便，便看到，看到……”
她不敢轉(zhuǎn)過頭去看，顫巍巍地一指方才被剝了皮的扈羊所在之處，道：“看到那里有個死人！”
“死人？”
扈皇后也是嚇了一跳，連忙遞了個眼神給妙云。
妙云走到沉水依所指之處細細看去，除了衣架子上的一件尋常披風之外什么也沒有，便狐疑地轉(zhuǎn)過身去，道：“哪有什么死人？莫不是只是殿下自己看錯了？”
沉水依語無倫次：“真的有！母妃，真的有！有鬼！真的有鬼！”
她回想起方才那被剝了皮的一張臉便不由嚇得面如土色，抓著扈皇后的手便是越來越緊，無論扈皇后如何出言安撫也是枉然。
見沉水依狀如瘋癲，扈皇后便看向春鶯，春鶯連忙上前，道：“殿下因被禁足心中憋悶，的確睡不踏實，偶然會發(fā)些夢魘，想來方才也是夢中所見當做了真實?！?p> 扈皇后聞言便道：“既然如此，便派人去為帝姬熬些安神湯，斷不可再驚動了旁人?！?p> 若是往常，她斷然會稟告燕興帝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然而眼下，凌夕正在宮中，更何況這種怪力亂神之事，傳出去也必然會遭人非議。
更重要的是，若被凌夕知道宮中還有百衣帝姬這號人物，將來想要將沉水碧代替百衣出嫁，那可就是一件難事了。
扈皇后打的主意長遠，然而沉水依卻只當扈皇后并不知自己見鬼之事，不由失望不已，脫力地坐在地上，目送著母后的離開。
待母后走后，春鶯便為她拿來斗篷意圖為她披上。
哪知還沒等近身，沉水依余光掃到了那杏黃色的斗篷，又不由嚇得大驚失色，狠狠將那衣裳拂開，尖叫道：“人皮！那是一張人皮！”
離去的扈皇后雖聽到了聲音，卻也只當沉水依只是驚魂未定，便狠心地未曾轉(zhuǎn)身折返。
而那一頭，春鶯見沉水依發(fā)了瘋一般，連忙起身安撫道：“殿下，您到底是怎么了？您冷靜些！”
沉水依淚眼漣漣，抓著春鶯的手，道：“我看見了，春鶯，我真的看見了！是表哥的頭被砍了！他的皮被人扒了，被做成了一件衣服，就掛在那！上面還有他的頭！同樣被扒了皮！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春鶯道：“殿下，殿下您冷靜些，聽奴婢說?！?p> 她撫著沉水依的背，道：“殿下，您必然是白日里想多了才會如此。您想，到現(xiàn)在扈公子也并未傳來什么死訊，更何況這天下誰有本事，能對扈公子下手？”
沉水依道：“不，不！我真的看到了，那個臉……那是表哥的臉，被人扒了皮……就沖著我笑啊……笑……”
她忽然又驟然抓緊了春鶯的手，道：“沉水碧，一定是沉水碧干的，一定，一定是她害死表哥的！”
春鶯無奈道：“殿下！承賢殿下謹小慎微，又是個女流之輩，她又不知道扈公子之事，怎會對扈公子下手？殿下您想的太多了?！?p> 她喚人端了安神湯來，侍奉沉水依服下，末了道：“殿下，您好好喝一碗安神湯，奴婢會在一旁守著您的?！?p> 她便這樣站在身邊，看著沉水依將湯藥盡數(shù)飲入腹中。
而另一頭，阿蠻推開了承賢殿的大門，福了福身，道：“殿下，未央宮那邊急匆匆地召了太醫(yī)過去。”
沉水碧正倚著軟枕借著燈光看書，聞言便是翻了一頁書，道：“哦？吩咐琉璃的事可做好了？”
阿蠻點頭道：“琉璃做事穩(wěn)妥，想來自然是那百衣帝姬被嚇壞了才會驟然請?zhí)t(yī)來的?！?p> 沉水碧垂眼道：“做得好，別忘了告知春鶯，將東西撤走，否則被人發(fā)覺了，咱們宮里引火燒身不說，麗妃娘娘那邊，可也脫不了干系?！?p> 阿蠻笑道：“春鶯姐姐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想來她心里有數(shù)，只待殿下下一步吩咐?！?p> 沉水碧抬眼，合上書，道：“沉水依那個腦子，我原以為這一件人皮想來也不能讓她如何，沒想到她倒是個色厲內(nèi)荏的，真是不經(jīng)嚇。既然如此，這后日宮宴，大多宮女都要去前面侍奉，那么好的機會，可別放過?！?p> 阿蠻笑道：“是，奴婢自然明白?！?p> 阿蠻前腳離開，后腳月朗進門來，道：“殿下，方才星稀帶人去了慕國太子的住處，原想趁機混入宮人去依照殿下的吩咐查探，奈何那凌夕倒是警醒，宮中派去伺候的宮人都被趕了出來，星稀等人全然進不了他的身?！?p> 沉水碧眉頭緊鎖。
她握緊了那半片面具殘片，道：“那可打聽到了，凌夕可有出過宮？”
月朗道：“慕國太子身邊的人嘴緊的很，什么也未曾問出來。”
他說著又小心翼翼道：“殿下為何會忽然對慕國太子之事這般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