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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秘之主同人:起床了,隱者

第三十九章 聲望初立

  一個月后,北大陸某處的不知名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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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來個蓋比亞人在漫漫黃沙中艱難穿行,比起“蓋比亞”這個學名,他們更著名的稱呼是“流風之子”,顧名思義,他們像風一樣居無定所,不是在流浪,就是在為流浪做準備——清點衣物和干糧,給弓箭換一副新弦,保養(yǎng)賣藝用的樂器,兜售路上抽空做的掛毯和鞋子,檢查指南針有沒有失靈,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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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鬼,所以之前是誰負責檢查指南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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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迷失方向,又累又餓的時刻,所有蓋比亞人都想把那個粗心大意的混蛋揪出來打一頓,痛罵他為什么不找工匠換一根新的磁石針。他們并不知道,這種困局早在二百八十年前就已經(jīng)注定:為了把惡魔砸成肉醬,一個災(zāi)難魔女召喚出大量的隕石——盡管她自己也在這場大戰(zhàn)中隕落了,但那些帶有強烈磁性的隕石卻深埋地下,留存至今,陰魂不散地干擾著所有指南針,擊潰每一個過路人生存的希望,生動形象地詮釋了何為“貽害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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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蓋比亞人體力不支,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皮膚觸及的沙子并沒有預(yù)想中的滾燙,反而帶著泉水的濕潤。他精神一振,隨即掙扎著爬起來,極目遠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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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干旱的黃色中是一抹青翠的綠,若非剛剛感受到了水的潮濕,他鐵定會以為這是海市蜃樓。其他蓋比亞人在不經(jīng)意間屏住了呼吸,生怕如戳破泡沫般驚擾了這希望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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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白色的輪廓出現(xiàn)在綠洲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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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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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東西過來了!”有人張弓搭箭,“大家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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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那好像不是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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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幾句話的功夫,那白色的動物就來到了離他們僅有十來米的地方,在看清它具體形貌的那一刻,敬畏自流風之子們心頭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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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種對美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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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只鹿,一只皮毛雪白,身披九彩的公鹿,眼神溫潤,姿態(tài)優(yōu)雅,仿佛傳說中神明的坐騎,盡管蓋比亞人中有打獵的好手,但他們心中也萬萬生不出將那身潔白的皮做成襖子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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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鹿轉(zhuǎn)過身去,慢慢走回綠洲,一朵朵蓮花在它的蹄印旁盛開,蓋比亞人的頭領(lǐng)們交換了幾個眼神,隨即跟上了它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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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昏暗,大雪不減,白色的山嵐染上夜幕,沉默而森嚴,它的名字叫葛羅泰,在古語中意為“巨人之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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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百五十年前,葛羅泰山脈往東八百米處有一個人類村莊,某天魔狼將要肆虐于此的消息傳來,一半的人留守家園,一半人逃進雪山,前者死在了家園的殘骸上,后者在寒風中重燃了家園的篝火——他們被稱作格努諾人,意味“雪山之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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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災(zāi)厄迫使他們投入雪山的懷抱,而他們也在漫長的磨合中習慣了風雪,習慣了避世,習慣了落后。這么做的好處是不必再面對魔狼的尖牙利扎,因為它們更喜歡在溫暖廣闊的平原上馳騁,在密集的聚落中將獵物開膛破肚,散播恐懼;這么做的缺點在于難以獲取物資,尤其是醫(yī)藥,一個樹枝劃破的小口就足以叫他們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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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天就有一個年輕的格努諾人受了傷,他用陷阱抓住了一只狐貍,狐貍在掙扎的時候咬穿了他的手,用雪水洗凈血液后,他用布條草草包扎了一下,但那兩個小孔周圍的皮膚很快充血,紅腫,分泌膿液,伴隨著難以忍耐的高熱,他倒在了床上,再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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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痛讓他一貫靈敏的感官變得模糊,以至于沒聽到那扇動翅膀的聲音,木窗被推開的聲音,也沒看到一團白色以相當自來熟的姿態(tài)飛到自己的床頭,只能任由一支長長的喙伸進自己蒼白的嘴唇,如同受到哺育的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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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苦中回甘的東西流進口腔,格努諾人無意識做出吞咽的動作,隨后又昏睡過去,氣息由先前的急促變得綿長而平穩(wě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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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yī)官鳥用爪子扒拉開他手上被血液和膿液浸透的布條,發(fā)出人一樣的嘖嘖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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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同一個月內(nèi),許多微小的變故悄然發(f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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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采珠女心心念念著遠航未歸的丈夫,直到青色的小鳥將信件放上她的枕頭,她飄搖了一個多月的思念才稍稍沉淀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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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位于荒蕪之地的山村數(shù)月以來滴雨未落,就在所有人為日漸枯黃的莊稼焦灼之際,陰云在頭頂匯聚,雨水飄落下來,不少人在云端看見了一個白雪般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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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旅者在探索遺跡后總是在半夜驚醒,尖嘯的惡靈在噩夢里對他們緊追不舍。這樣的驚嚇和折磨持續(xù)了三天,卻第四天晚上驟然結(jié)束,夢境之中僅有蝴蝶翩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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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這些際遇僅限于微不足道的一人,幾人,十來號人,但它們已經(jīng)在人們心目中留下了正面的印象,期盼和信賴的種子從此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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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們出于僥幸心理往往無法正確評估所面臨的風險,從而釀成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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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索洛悲哀地覺得,自己恐怕要成為悲劇的男主角了。他正值容易熱血上頭的青年時期,為了見識更多的風景,追尋更大的財富隨著船隊來到了南大陸,仗著“旅行家”這一身份和幾件不俗的神奇物品,他自信能夠閃避大部分危險,于是進入了資源豐富的原始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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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被蝎子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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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進入森林前,普索洛想的是:“如果遇到什么危險我開門就跑”。但由于前不久遇到了一只堪比小山的石像鬼,他對“危險”的認知仍停留在某些巨大,顯眼,面目猙獰的事物上,以至于忽略了一只能被水碗扣住,但毒性卻能放倒一頭公牛的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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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秒后,普索洛把自己傳送出森林,隨即“撲通”一聲倒在干燥的草地上,他顫巍巍地摸到一支解毒劑喝下去,卻發(fā)現(xiàn)并沒有什么好轉(zhuǎn),毒素讓他的皮膚變成可怖的紫色,四肢開始浮腫,眼睛開始昏花,耳朵開始鳴響,呼吸逐漸困難……他清晰地意識到一個事實,自己快死了,甚至還沒來得及談一場浪漫的戀愛,娶一個美麗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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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神聽到了他的遺憾,普索洛感覺到有誰輕輕托起他的上半身,又將冰涼的液體倒入他的口中,幾次費力的吞咽之后,滯澀的呼吸道開始變得通暢,本該蒸發(fā)的健康又重新沉淀在體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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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調(diào)整呼吸,先生?!币粋€聽起來朦朦朧朧,但充滿信服力的聲音說:“嘴巴呼氣,鼻子吸氣,對……就是這樣?!?p>  ?

  幾次有規(guī)律的呼吸下來,普索洛感覺以前那個耳聰目明的自己又回來了,他正想努力看清救命恩人的模樣,卻被潮水般的睡意包裹,而在徹底墜入夢境前,他聽到的最后一句話是:“藥量好像加得大了些,所以會帶來一些后遺癥——您大概會在暴汗中昏睡三個小時左右?!?p>  ?

  “但別害怕,我會看著您?!?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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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烏鴉停在暴汗如雨的普索洛身上,透特對它伸手,它就跳到了祂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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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人家睡過去了,也不該被你當成腳墊呀?!?p>  ?

  烏鴉抖了抖翅膀,活像人類聳肩的動作,說:“我還以為你在北大陸忙著傳教呢?!?p>  ?

  “我來攢攢家底?!?p>  ?

  “嚯,是哪批幸運兒將得到你的饋贈?四處流浪的蓋比亞人?北地的格努諾人?我算算……這群人信仰你還不到三個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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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特從容地說:“準確來說,他們還沒有信仰我,今天的收獲大概很久以后才會派上用場?!?p>  ?

  “那你這些天做的事是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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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人們知道世界上存在著一類奇妙的,善良的,可以化解某些困境的生物?!蓖柑匚⑽⒁恍Γ斑@個認知會為‘隱者’之名的流傳打下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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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別告訴我,你還沒想好自己的尊名?!?p>  ?

  “噢,謝謝你的提醒,之前取的那個確實不能再用了?!?p>  ?

  烏鴉一時失語,好久才嘟囔道:“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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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磨刀不誤砍柴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蓖柑啬闷鹱约旱钠呦仪?,“而且今天是個彈琴唱歌的好天氣,干嘛想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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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在琴弦在跳舞,風隨著樂音哼唱。烏鴉跳進祂盤起的腿彎,愜意地窩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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