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銘活動了一下渾身筋骨,發(fā)現(xiàn)傷口處肌肉牽扯起來還是會有痛感,但比起昨天,已經(jīng)好了太多了。
他略一思量過后,決定先不要冒險去獵獸,打算做點陷阱之類的東西,看看能不能誘捕到一些諸如野兔地鼠之類的小獸。
等到吃飽喝足,有了力氣之后,再去捕殺野獸。
一念及此,袁銘就開始在四周搜集堅韌的樹藤和樹枝,同時留意尋找合適的安置地點。
對于捕獸一事,他自己并沒有太多經(jīng)驗或記憶,只能憑借模糊的印象,做了一些繩套和卡口,能不能捕捉到野獸,只能看運氣了。
不過在放置陷阱的時候,他倒是采集了一些野果回來。
其中有的大如蘋果,通體紫紅飽滿,有的小如彈丸,顏色殷紅喜人,還有一種長得很像樹莓,上面有密布的細小顆粒,看著十分誘人。
袁銘對這些野果一個都不認識,之所以采摘回來,是因為腹內傳來的饑餓感變得越發(fā)強烈,已經(jīng)等不到他的陷阱大展神威了。
他采摘時也是十分糾結,生怕采到毒物回來,只能簡單地通過觀察這些野果有沒有被野獸吃過的痕跡,來做判斷。
而被他帶回洞穴的這幾樣,都是經(jīng)過他揀選后的。
用樹根擋好洞口后,袁銘有些躊躇的拿起一枚最小的紅色樹莓一樣的果子,放進了嘴里,一口咬下。
清甜的汁水瞬間溢滿袁銘的齒頰,讓他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小嘗過后,袁銘發(fā)現(xiàn)也沒有什么特別感覺,這才繼續(xù)吃了起來。
紅色的小果子吃完之后,只是滿足了一下味蕾,對于他饑餓的狀況沒有絲毫緩解。
于是,袁銘又開始嘗試第二種顏色殷紅,小如櫻桃一樣的果子。
這果子顏色比紅色樹莓更加鮮艷,看著晶瑩剔透又十分飽滿圓滑,一看味道就應該不錯。
袁銘拈起一顆放進嘴里,咀嚼的瞬間,他就大失所望。
一股酸澀發(fā)麻的汁液混雜著硬邦邦的果肉,在他的齒頰間流轉開來,那感覺比嚼了一大把花椒還要來得強烈。
袁銘一邊“呸呸”地吐出果子殘渣,一邊吐出了舌頭。
結果當他想要用樹莓果子回回味兒時,才發(fā)現(xiàn)方才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將那果子吃得干干凈凈。
無奈嘴里那種麻木的感覺,不但沒有隨著時間的流轉而減緩,反而變得越發(fā)強烈起來,甚至已經(jīng)蔓延到了袁銘的腮幫子。
他只得拿起最后那種大如蘋果一樣的紫紅果子,一口咬了上去。
“咔嗤”一聲響。
紫紅果子的果皮一被咬破,一股微甜微酸的味道立即覆蓋住了那股子麻味兒,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很難形容的香味。
就好像是橘子和蘋果混合的味道,越聞還越讓人有著直沖腦海,欲罷不能的感覺。
“好吃!”
袁銘忍不住深嗅了一口,濃郁的味道沖入鼻腔的瞬間,他的眼前忽然一片模糊,渾身隨即變得無比僵硬,朝著一旁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沖,沖,圖了……”
袁銘僵硬的舌頭已經(jīng)無法準確說出“中毒”兩個字,隨即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時,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外面的夕陽無法從洞口方向照進來分毫,地洞里顯得有些幽暗。
袁銘手撐著地坐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發(fā)現(xiàn)除了略微有些酸脹以外,再沒有什么明顯異常,甚至頭腦都沒有什么昏漲之感,就仿佛只是睡了一覺而已。
他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地上沒吃完的野果,肚子又“咕”地叫了起來。
“不能再這樣下去,否則別說殺一頭野獸取精血了,恐怕先得被餓死,成為野獸的口糧?!?p> 袁銘略一思量,站起身,走出了洞穴。
看著即將到來的夜晚,他加快腳步,重新回到了那條河邊。
既然野果不能隨便亂吃,且也難以果腹,還不如回來抓些食人魚充饑。
袁銘走到岸邊,看著濁濁浪濤,正想著該如何捕撈時,忽然聽見身后的山林里有陣陣獸吼之聲傳來。
他立馬緊張起來,幾步跑出之后,身形向上一縱,直接跳出兩丈來高,攀住一棵老樹橫枝,爬到了樹上。
他匍匐著身子,從高處往聲音來處望去,卻被遠處斑駁的枝丫樹葉遮擋,什么都無法看清。
一番猶豫之下,袁銘還是在林間蕩臂而起,小心朝著那邊靠了過去。
飛躍過七八棵樹后,袁銘停在了一棵碩大的參天大樹上,雖然還隔著十來丈遠,但透過前面樹枝的縫隙,他已經(jīng)能夠看到那里的狀況了。
“砰”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響起,前方的山林里,一頭青狼被另一頭身形更大一圈的灰狼撞翻,身子橫撞在了一棵老樹身上,直撞得老樹巨震,樹葉簌簌下落。
那青狼起身之后,沒有絲毫停留,縱身躍起,直接撲向了灰狼,與之撕咬在了一起。
袁銘看著這一幕,眉頭卻不禁皺了起來。
先前撞斷樹的青狼動作有些說不出的古怪,不管怎么看,都覺得有些別扭。
還沒等他想明白,那兩頭狼的廝殺就已經(jīng)到了尾聲。
早在袁銘到達之前,它們就已經(jīng)互相重創(chuàng)了對方,眼下兩者都已經(jīng)沒有多少戰(zhàn)斗力,灰狼咬住了青狼的咽喉,自己的腹部也裂開了一道口子,鮮血肚腸已經(jīng)淌了一地。
場地中央,就只剩下了兩頭狼垂死時的嗚咽聲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看來我的運氣還不錯呀?!笨吹竭@一幕,袁銘心中大喜。
只要能夠拿到這兩頭狼的獸血,他這不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得趁熱乎,死透了血液凝固,可就弄不出來了?!痹懶闹幸患?,連忙朝著那邊飛蕩過去。
然而,身形躍起的一瞬,他就看到了令他后脊一涼的一幕。
那頭被咬斷了喉嚨的青狼,在他的注視下身形一點點縮小,從寬大的狼皮下,露出兩只屬于人族的腳掌,繼而是小腿,最終化作一具完整的人族之軀。
那青狼,赫然是先前與自己同行的那幾個野人之一,所變化出的披毛獸。
看到這里,袁銘不禁動作一僵,停在了一棵老樹上,心中升起悲涼之感。
也正是這片刻的停留,救了他一命。
下方的灌木叢里草木聳動,一頭頭渾身土褐,長滿雜毛的鬣狗從四面八方?jīng)_了出來,速度快得驚人,直奔著那頭灰狼的尸體就撕咬了上去。
很快,一頭鬣狗發(fā)現(xiàn)了野人的尸體,一口咬住他的腳踝,將之從青狼獸皮下拖了出來,馬上就引來了另外兩頭鬣狗的爭搶。
三頭鬣狗撕扯著野人的身軀,很快就將其分食殆盡,只余下一堆白骨。
袁銘看著下方慘烈的景象,慶幸自己沒有過去,否則在那十數(shù)頭鬣狗的圍攻下,是絕對沒有生還可能的。
只是可惜了那頭灰狼,獸血是肯定取不到了。
袁銘繼續(xù)匍匐在樹上,全程圍觀了這場野獸分食的盛宴,沒敢發(fā)出半點聲響。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那些鬣狗分食完畢,將兩具尸體吃得干干凈凈,連內臟肚腸都沒有放過,只余下累累白骨,隨后才一起離去。
袁銘耐著性子,在樹上等了許久,見始終再沒有其他野獸出現(xiàn)后,才從樹上蕩了過去。
落地之后,看到滿地狼藉,嗅到空氣中的腥氣,他竟出乎意料的沒有覺得反胃,反而還覺得那血腥氣息里,有著一絲絲誘人的甜味。
他從那些剩余的灰狼骨架里,找到了一些尚未被啃食干凈的骨頭,抱在懷里又爬上了樹,等到安全了,才開始啃食起來。
到了此刻,袁銘的心緒已經(jīng)無比平靜,他沒有再去想些無用的東西,只是冷靜地思考著接下來該如何做,才能完成任務,活著回去交差。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他剩下的時間可不多了。
吃完了那些灰狼血肉,袁銘將骨頭扔下樹,站起身時,隨即感覺到一股熱流從小腹蔓延開來,渾身都開始暖了起來。
“這血肉竟然如此滋補,力量也恢復了不少,比那些河魚野果什么的,可強太多了?!痹懶闹幸幌?,從樹上跳了下來,穩(wěn)穩(wěn)落在地上。
他來到灰狼尸骨旁,從里面挑出了幾根尖銳的肋骨,又揀選了兩根三四尺長的脛骨,找了根樹藤捆了起來。
回身時,袁銘看到那具已經(jīng)散了架的野人尸骨,猶豫過后,還是幫他攏到了一起,用土石樹葉掩埋了起來。
“塵歸塵,土歸土?!痹懩钸读艘宦?。
說罷,他站起身,看了一眼掉落在一旁的那張青狼的披毛獸皮,還是忍住了將之拿走的沖動,拖著那一捆獸骨離開了。
等他走后沒多久,他所藏身的老樹頂端,高出整個森林樹冠的地方,一道人影負手而立,其身形高大,正是長老呼火。
只見其足尖一點,從樹頂輕盈落下,俯身撿起了那塊青狼獸皮。
“這個中原人,倒是有點意思。”呼火長老看了一眼袁銘離去的方向,嘴角輕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