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六十章 嘲風(fēng)司總迎風(fēng)
一想到上詭異連連的郊外宴請(qǐng),賈璉心中暗自吐槽:
這個(gè)石公子,很有些古怪啊,難不成真的是個(gè)狐仙?
但敢于在大白天的鬧市里來回晃悠的狐仙,怎么也得是個(gè)白娘子級(jí)別的。
賈璉趕忙還禮,趕上去笑道:
“石兄安好,上回匆匆一別,頗有些‘曲終人不見,江上數(shù)峰青’的意味啊?!?p> 石公子白凈如玉的臉上微現(xiàn)出一絲愧色,旋即又微笑道:
“那日委實(shí)是有些不得已的苦衷,心中一直不安,今日我在舍下略備水酒,以作賠罪,還望賈兄弟賞光?!?p> 說罷,已然伸手做出了個(gè)“請(qǐng)”的手勢(shì)。
賈璉心道:去就去,這回非得弄明白你是誰不可。
于是笑道:
“‘叨擾叨擾’的那種么客套話我也懶得說,不如直接說‘求之不得’倒不違心。”
“這人也忒狗眼看人低了!”石茱萸銀鈴子般的嗓音,往往有著有著晴天霹靂的效果,“我哥哥請(qǐng)你,你說‘求之不得’;我請(qǐng)你,你說‘今日有事’,還有人像你這般‘見人下菜碟’么?”
這就是一個(gè)典型的被“哥哥團(tuán)”寵壞了的“小仙女”,覺得天下人都有義務(wù)做她的舔狗。
賈璉連掩飾都懶得掩飾,輕蔑一笑:
“是你人品太差,我不想給你面子而已。”
“呸呸呸!憑你也配給茱萸小爺面子!
你茱萸小爺要不是看在我哥哥的面上……”
“茱萸!住口!”還是石公子制止了氣得跳腳的茱萸,朝賈璉抱歉一笑,“舍妹失禮,讓賈兄弟見笑了。”
見笑?就這種見一回失禮一回的妹子,擱家里打個(gè)佛龕供著多好?沒教育好就往外帶,簡(jiǎn)直丟了八輩祖宗的臉面。
賈璉面上一笑,沒說話。
這已經(jīng)是賈璉最大的禮貌了,他實(shí)在說不出什么違心的客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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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公子也瞧出賈璉對(duì)自己妹子的不悅,卻也不語。
他今日特意來與賈璉“巧遇”,乃是要與賈璉說正事,不能因茱萸而橫生枝節(jié)。
石公子吩咐茱萸:“在前引路?!逼鋵?shí)是將她支在前面,少叫她開口說話。
茱萸看石公子微微下垂的嘴角,不敢再鬧,乖乖騎馬在前,引著賈璉,一路來到成賢街。
自來到紅樓世界,賈璉還沒有來過這條街,只見街道兩旁槐樹成行,是京城普通街道上少有的“林蔭大道”。
雖然仍舊還是黃土路面,卻顯然日日打掃??磥怼敖值浪尽必?fù)責(zé)此處的人員尤其用心。
賈璉正四下里打量,茱萸和石公子忽然同時(shí)翻身下馬,牽馬而行。
賈璉以為快到了,也下馬相隨。
往前走了百十步,見到左手路旁的威嚴(yán)大門匾額上書“先師門”三個(gè)字,才知道這里是孔廟。
呀,原來這位石公子如此尊孔,過孔廟大門必要下馬而行。
走過了孔廟,石公子也不再上馬,步行過了國(guó)子監(jiān),便轉(zhuǎn)入旁邊的一條巷子里。
這巷子筆直干凈,巷子里的各家的院門雖然并不高大、樣式也不同,但都修建粉刷得十分齊整。
賈璉隨著石公子一路信步往巷子深處走,左瞧右看,見這些院門的門心子上都刻有對(duì)聯(lián),字體各異,但顯然都頗有書法功底。
有“忠厚傳家久,詩(shī)書繼世長(zhǎng)”、“歲綿新甲子德厚富春秋”這種老套但平易近人的。
也有“德義淵閎,履祿綏厚”或者“敷天箕福,寰海鏡清”這種讓賈璉認(rèn)字都費(fèi)勁的。
還有“潤(rùn)身思孔學(xué),德化仰堯天”、“忠心貫家園,恕道希圣賢”這種拍馬屁的。
更有“筆花飛舞將軍第,槐樹森榮宰相家”、“文章雅奪山川秀,華美分來日月光”這種自我吹牛逼的。
賈璉一路看下來,直走到最里面一家,賈璉剛剛看清門心子里的對(duì)聯(lián)是簡(jiǎn)單易懂的“為善最樂,讀書便佳”,便有一個(gè)青衣小童,從里面將門打開。
讓賈璉沒想到的,是來牽馬的不是小童,而是茱萸。
她上來接過石、賈二人的馬,牽著就走。
賈璉才一猶豫,茱萸便氣哼哼道:
“你還怕我偷你的馬不成?”
賈璉還沒說話,照夜雪獅已經(jīng)興奮得湊到茱萸身邊。
賈璉不情愿地把韁繩遞給茱萸,忍了忍,還是開口道:
“你不許打它,它現(xiàn)在是我的?!?p> 茱萸狠狠白了賈璉一眼:“我不打它,我毒死它!”
賈璉一把搶過馬韁繩。
石公子朝茱萸道:
“再胡鬧就哪兒也別去!”
茱萸這才扁著嘴,從賈璉手里抽出馬韁繩,拉著三匹馬,又朝巷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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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公子請(qǐng)賈璉請(qǐng)?jiān)骸?p> 院子不大,一望而知,四下里都平平無奇,不過是個(gè)家境殷實(shí)的讀書人自得其樂之處。
如果一定非要找到點(diǎn)特殊之處,那便是干凈。
別說窗明幾凈,便是屋里的方磚地面,都被灑掃得光可鑒人。
明白了,石公子有潔癖。
石、賈二人進(jìn)了正房,入座,飲茶,說些京城風(fēng)物的閑話。
見小童在一旁的桌上擺好酒肴,石公子笑著請(qǐng)賈璉入席:
“我預(yù)備的這酒不及賈兄弟的美酒,但既然是我請(qǐng)客,也只好將就了?!?p> 賈璉笑道:
“我那酒還要多謝石公子的賜名呢。
如今那‘破壇香’在市面上供不應(yīng)求,我想喝都要提前去燒鍋里預(yù)定下?!?p> “既然生意如此之好,為何不擴(kuò)大燒鍋呢?”
賈璉一笑:
“我正有此意。但凡事急不得,欲速則不達(dá)嘛?!?p> 石公子拿起自己面前的烏銀梅花自斟壺,在烏銀梅花杯中給自己斟滿:
“只你我二人,咱們自斟自飲,只為說話自在?!?p> 賈璉一見,也自己給自己斟了酒:
“石兄既然請(qǐng)我來,可惜我到如今尚不知石兄是誰,心中疑惑未解,要自在也不容易?!?p> 老子都忍到到這時(shí)候了,再不問他是誰,天理都不容了。
讓賈璉沒想到的,是石公子坦然一舉杯:
“并不是要故意瞞著賈兄弟,只因我這身份有些尷尬。
既然問起,那就據(jù)實(shí)相告,也免得賈兄弟總是心中疑惑?!?p> 他仰頭飲了一杯酒,一笑道:
“我是當(dāng)今皇上的血脈,卻隨我母親姓石,我出生后三年后,玉牒、實(shí)錄都銷掉了。
我如今的身份,是‘嘲風(fēng)司’的總迎風(fēng)?!?p> 嘲風(fēng)司?
總迎風(fēng)?
《西游記》里倒是有個(gè)“小鉆風(fēng)”,然后孫猴變成個(gè)“總鉆風(fēng)”,你們是親戚?
最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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