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古籍往事（下）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師父便獨(dú)自一人上了臥牛山。

　　直到晌午，師父才一臉嚴(yán)肅的回來。

　　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向來平易近人的師父，如此嚴(yán)肅的一面。

　　“三立，為師要閉關(guān)畫符，在此期間，不要讓任何人進(jìn)來！”

　　師傅鄭重地跟我囑咐道。

　　我點(diǎn)頭應(yīng)允！

　　隨即像個軍人一樣，在師父房間的門口，寸步不離地守著！

　　直到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的時候，師父才走出房門。

　　那一刻…我怔住了！

　　因為師父的樣子大變！

　　師父原本烏黑發(fā)亮的頭發(fā)與胡須，全都變成了灰白色！

　　樣子也變地像即將入土的老人，臉上布滿了深深地皺紋。

　　我問師父，怎會這樣？

　　師父說不用驚訝，這才是他原本的模樣。

　　后來我才知道，師父的《真陽訣》修到了第三層，本該有三百年的壽元……

　　但那道符…讓他折了一百年的壽元…

　　那道紅符玉令！

　　“三立，你的膽子大不大？”

　　師父沒有在意蒼老的容顏，微笑著問我。

　　我先是搖頭，微微頓了頓，又遲疑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師父又道。

　　“敢不敢隨我一起上臥牛山？”

　　“師父…那墓穴里…是有惡鬼嗎？”

　　我下意識的問師父，畢竟如果不是惡鬼害人，王二他們，又怎會死的那么慘……

　　師父搖了搖頭。

　　“沒有惡鬼，而且那洞的下面，也不是什么墓穴……”

　　“那下面是什么？”

　　“門！一扇絕不能打開的門！”

　　師父看著我，語氣從未有過的嚴(yán)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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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天深夜，我跟師父一起來到了臥牛山的洞口處。

　　師父從懷里掏出了一黃一紅兩道符，將黃符遞給了我……

　　隨后，師父又拿出來一串，由紅繩串起的大錢，在那洞口處圍了一個圈，將洞口包裹了起來。

　　“三立，你的成敗決定了我的成??！”

　　“今晚無論如何幫我守住洞口！”

　　“不要讓任何東西破壞這金錢線！這黃符可護(hù)你平安！”

　　師父鄭重的跟我說道。

　　我堅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隨即便目送著師父，手持紅符下了洞口……

　　許是老天爺垂青，當(dāng)晚，洞口很平靜，并沒有什么東西過來打擾。

　　直到第二天雞叫時，蒼老的師父，才一臉疲憊地，從洞口爬了出來。

　　剛一爬出來，師父那沾滿泥土的臉上，便擠出了熟悉地，和顏悅色的微笑。

　　“三立啊，師傅在你這兒住幾年怎么樣？”

　　“好啊！那當(dāng)然好啊！”

　　我很高興！

　　因為我覺得，能跟師父天天在一起，就有更多的時間學(xué)本事了！

　　回到家之后，師父又畫了幾道黃符，讓我給鄉(xiāng)里觸碰過王二尸體的人送過去，并囑咐他們符需貼身佩戴一年，才可摘下。

　　師父又找鄉(xiāng)里的人，將那洞口處徹底用沙土填滿，此事才算了結(jié)。

　　幾天之后，我?guī)椭鴰煾冈谖壹腋浇?，蓋了一間草房。

　　今后的日子，師父便住在了那里。

　　打師父搬進(jìn)草房，我便每天跟著師父修行。

　　師父把他一生所學(xué)，都盡數(shù)傳給了我，同時也把他多年斬妖除魔的經(jīng)驗，一一講給了我聽……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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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立啊…為師已經(jīng)沒什么能教給你了…等我死后…記得把我的肉身葬在臥牛山那洞口三丈之內(nèi)…憑我三層真陽決的肉身…加上那道紅符玉令…或可鎮(zhèn)壓那門百余年…今后…今后的路…要靠你…自己去闖…這個世道…越來越危險了…但…但你要記住…吾等修行之輩…定要護(hù)住黎民百姓…保一方平安…因為…因為我們曾經(jīng)…也都是普通百姓啊…定要…不忘初心…為師三十三歲踏入修行之道…一百七十三年間…除千魔…救萬民…哈哈…不枉此生了…”

　　這是師父跟我說的最后一句話。

　　1890年，師父仙逝……

　　仙壽206歲……

　　師父的話我從未忘記。

　　是??！

　　曾經(jīng)的我，也是黎民百姓中的一員，幸得師父搭救，才能逃過一劫。

　　從今往后，更多的黎民百姓，就該是由我來搭救了。

　　1891年春，資質(zhì)愚鈍的我，終于修成《真陽決》第一層，拜別了爹娘之后，我離開了清源鄉(xiāng)，開始了游歷生涯……

　　1891年夏，途經(jīng)王家村，見村里家家戶戶青天白日大門緊閉，足不出戶……

　　遂問緣由！

　　得知村口有一小溪，溪水呈暗紅色，有濃厚血腥氣，村內(nèi)有數(shù)人在小溪附近失蹤……

　　后查明，是一即將化為怨魂的水鬼作祟！

　　我驅(qū)使符咒除掉水鬼，又以化煞符化去了溪水中的陰氣，救數(shù)人，百姓感恩戴德，受輕傷，調(diào)養(yǎng)月余……

　　1891年冬，北上東北，夜遇一無名山村，見村內(nèi)一老宅門口處，十盞血紅燈籠凌空漂浮，周圍遍地殘尸枯骨……

　　后查明，是一妖邪作祟！

　　那妖邪，本是以香火念力修行的精怪。

　　但經(jīng)年累月無香火念力祭拜，修為不進(jìn)反退，遂生起邪念，想以生人之血修煉，已殘害了數(shù)人的性命……

　　為救百姓，我驅(qū)使符咒，與其戰(zhàn)至天明，終讓妖邪伏誅！

　　但奈何，我強(qiáng)運(yùn)真陽決，折損了1年的壽命，身上也被那妖邪留下了幾道爪痕，養(yǎng)傷半年有余……

　　1892年秋，折返南方…途徑…

　　1893年春……

　　189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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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98年夏，得知父親病危，遂回鄉(xiāng)守孝……

　　1899年春，守孝期間潛心修煉《真陽決》，終至第一層小成。

　　師父啊師父，徒弟的天賦，真有您說的那么好嘛？

　　徒弟的修行速度，很是緩慢啊……

　　1900年春，本是三年守孝期內(nèi)，忽聞鄰村詭異作祟，已殘害數(shù)十人性命……

　　師父說過，吾輩修行之人，當(dāng)為百姓遮風(fēng)擋雨！

　　爹，孩兒不孝，不能為您盡孝了……

　　遂至鄰村，村內(nèi)烏云遮日，詭氣彌漫！

　　那不足百戶的小山村，已死傷數(shù)十條生靈，歷鬼即將化為兇靈！

　　我與其大戰(zhàn)一天一夜，強(qiáng)運(yùn)真陽決，折壽5年，重傷垂危，但終讓厲鬼魂飛魄散……

　　1902年夏，傷愈，出發(fā)游歷……

　　190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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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07年冬，老母病危，回鄉(xiāng)守孝……

　　雙親具已離世，我于世間再無一個親人了……

　　190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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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2年夏，《真陽決》第一層終至大成……

　　192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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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7年春，途徑一小山村，收徒二狗子……

　　當(dāng)我看到這個十幾歲的少年，就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二狗子是個不知道爹娘是誰的野孩子，恰好我也孑然一身，便讓他隨了我姓，取名張德春，同時留在山村，潛心教導(dǎo)德春……

　　1929年冬，又聞榔縣有詭異作祟，因德春《真陽訣》僅是入門，還沒有修成第一層，便將其留在家中，孤身一人前去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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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1年夏，德春的《真陽訣》第一層，總算是修成了，我也安心了不少。

　　他也達(dá)到了當(dāng)年，我外出游歷時的修為了，遂帶其一同游歷……

　　1932年春，近幾年，全國各地的詭異事件越來越多了。

　　事急從權(quán)，我只能與德春分開，兵分兩路去斬妖除魔……

　　1934年夏，重傷的德春回了家，渾身遍體鱗傷……

　　看到德春的樣子，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畢竟德春，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樣！

　　唯一的孩子……

　　但德春卻毫不在意傷勢，笑著跟我說。

　　“師父，不虧不虧，救了3個人哩！”

　　不知道為什么，是年紀(jì)大了嗎？

　　怎么眼睛…那么容易濕潤…

　　師父…您看到了嗎…您的徒孫…也能庇護(hù)百姓了…他沒有給您丟臉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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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6年夏，我的《真陽決》第一層終至圓滿。

　　我有預(yù)感，三年之內(nèi)應(yīng)會踏入第二層，雖說早年降妖除魔折了20多年的壽元，但真陽決第一層便有百年的壽元，只要十年之內(nèi)，自己能突破二層，壽元便能增至兩百，我便又可以多教導(dǎo)德春幾十年了，蒼天憐憫啊……

　　1937年秋，早年認(rèn)識的一位道友，寄來一封書信。

　　南方的任家鎮(zhèn)鬧了僵尸，已有數(shù)百人遇難，尸橫遍野，數(shù)千黎民百姓爭相逃難……

　　我深思熟慮了一夜，終究是沒有帶著德春，而是獨(dú)自一人前去赴約了……

　　師父…我做的對嗎？

　　1938年春，我回來了，七位道友共同誅魔，只活了二人！可嘆！可嘆！

　　那不是普通的僵尸，更像是“魔尸！”

　　在斗法時…我似乎感受到了…“門”的氣息…

　　師父，徒兒此生《真陽訣》的路要到此為止了。

　　我為斗魔尸，強(qiáng)運(yùn)真陽決畫了一張紫符……

　　壽元…已不足一年了…

　　1938年冬，德春的《真陽決》已經(jīng)第一層小成了。

　　在我彌留之際，能看到這一幕，很是欣慰……

　　德春哭了，我第一次見他哭的這么厲害……

　　好像…當(dāng)年的我啊…

　　我很舍不得他，德春這輩子，只有我這一個親人啊！

　　師父…當(dāng)年您離我而去的時候…

　　是否也同我現(xiàn)在一樣不舍呢……

　　徒兒這一生，修行五十二載，跨遍大江南北，步行數(shù)十萬里，除百魔，救千人，一輩子都在為百姓奔波。

　　雖然跟師父您的功績比起來，似乎不值一提。

　　但徒兒早年的夢想，許是實現(xiàn)了……

　　徒兒做到了…御劍乘風(fēng)去…除魔天地間…

　　師父啊師父…您覺得…徒兒這輩子…做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