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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哈莫方圓一百二十多里,崇山峻嶺間分布了一片寬闊的山谷,被四面環(huán)繞的山峰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山峰陡峭險峻,形成天然屏障。山谷的四面各有一條山溝通向山谷外。守住山溝,外面的人插翅也難飛進(jìn)來。
圖哈莫已經(jīng)聚集了一千多貧苦莊戶和無業(yè)流民,還有零散的混進(jìn)來的馬匪。
剛布把圖哈莫劃分成前丶后丶左丶右丶中五個營地,讓起事的貧苦莊戶和流民們搬了進(jìn)去。剛布把大本營設(shè)在中營。
圖哈莫里面的山谷和山溝都是未開墾的荒地,貧苦莊戶們來到山谷和山溝,望著田野,雖然草木枯黃,卻厚厚的積了一層枯枝敗葉。
貧苦莊戶們終于找到一片不向王爺府交稅賦和地租的土地了,人們高高興興的扛鍬下地,開墾翻地,準(zhǔn)備來年種地。把圖哈莫當(dāng)成了家。
流民們和混進(jìn)來的馬匪對開墾種地沒興趣,每天蹲在窩鋪里喝馬奶酒,支上鍋燉手把肉。搶來的牛羊殺光了,攛唆著剛布丶桑布兄弟再出去搶劫。
郭爾羅斯前旗向北的大道上塵土飛揚,塵土中一支二百多騎的馬隊兇猛的狂奔而來,橫沖直撞地沖進(jìn)鄰道的小屯布特哈圖。
卷毛虎騎馬沖在最前面,兇狠的眼睛逡巡著周圍,跟隨的人都是兇神惡煞般揮動馬鞭。
路上行人見了連滾帶爬的躲到路邊草叢里。老人躲避慢了卷毛虎兜頭一馬鞭,老人一個趔斜摔進(jìn)溝里。
街道上幾個玩耍的孩子正在打鬧,有一個孩子身上套了一件肥大的羊皮袍,袍子下襟拖在地上。
卷毛虎看見,勒住馬,獰笑著說:"到扎薩克圖王旗地界了,老子開開葷。"
縱馬直馳過去。孩子們驚慌的向后跑,卷毛虎緊追不舍,孩子們跑到一片森林里。
有二十多人正散落在森林里拾柴做飯。這些人衣衫襤褸,瘦骨伶仃。
一個女人從一只小布口袋里倒出一碗苞米碴子,摻上從草地上挖來的野菜,放到鍋里煮。已經(jīng)快熟了,鍋里冒出了熱氣。這是一群逃荒的難民,家被紅毛羅剎燒了,出來找活路。
卷毛虎沖到跟前,一腳踢翻粥鍋。一鍋熱粥扣在女人身上。女人被燙得驚叫起來。卷毛虎跳下馬,抓過來孩子,扒下了皮袍,披在自己身上,一陣狂笑:"冬天正缺一件皮袍,有人送來了。"
卷毛虎一揮手,手下們蜂擁而上。聚攏在卷毛虎周圍的都是無業(yè)游民中的痞子無賴二流子,還有零散的馬匪。這群人奪過難民的行李,倒在地上,翻騰起來。挑出好一點的衣物塞進(jìn)腰里。等他們走了,大人身上只剩下一件破布袍,孩子們都光屁股。糧食一粒沒剩。
卷毛虎繼續(xù)狂奔,來到圖哈莫。他聽說圖哈莫聚集了上千人,便帶著流民馬匪投奔而來。
草原上過不下去的農(nóng)戶牧戶都投奔圖哈莫而來。草原上不務(wù)正業(yè)的流民二流子甚至地痞無賴零散的馬匪也想混水摸魚,借機發(fā)財。也混進(jìn)了圖哈莫。
剛布丶桑布兄弟無法區(qū)分良莠,對投奔圖哈莫的各路人馬一律歡迎。蒙古貞的色納道爾吉帶來三百多農(nóng)戶,博王旗的達(dá)賚丶云丹沖乃領(lǐng)來一百多戶,蘇鄂公旗的三眼井丶諾爾桑也領(lǐng)來二百多戶。
圖哈莫聚集了各色人等,貧苦莊戶和流民馬匪又分別結(jié)成不同群體。剛布為了歡迎聚集圖哈莫的上千人馬,殺了十頭牛,一百只羊,舉行晚宴迎接各路投奔來的人馬。
圖哈莫大本營建在山谷的中央,靠著山坡順勢而上。眾人抬來幾十口搶來的大鍋,在山坡的草地上挖出大灶,把大鍋安放在大灶上。
一些人把羊抓來,按在地上,把刀順著羊脖子捅進(jìn)心臟。有的在羊脖子上捅出一個血洞,把手伸進(jìn)血洞,掐斷大動脈。
羊掙扎著被殺死,人們把羊掛在樹上,開膛剝皮,剁成小塊,放到大鍋里。倒上一大桶溪水。
另外一些人高高興興的去山上拾柴禾,回來煮羊肉。山坡上炊煙繚繞,幾十口大鍋熱氣騰騰,羊肉的鮮香在空中彌漫。
大本營里一棟青磚房里,剛布丶桑布丶色納道爾吉丶卷毛虎丶達(dá)賚丶云丹沖乃丶三眼井丶諾爾桑一干人圍坐在一張大桌子旁,卷毛虎正在飛色舞的吹噓在路上搶難民的事,得意洋洋的炫耀搶來的皮袍子。
剛布皺眉蹙額,很快一閃而過。在山坡上張羅煮肉的小頭目跑來說羊肉煮好了,剛布起身帶著一干人來到草坡上。
山坡上人們已經(jīng)圍繞各個大鍋席地而坐,一圏一圏的排滿山坡,一直延伸到山谷里??匆妱偛嫉热藢鐏?,山坡上眾人歡呼起來。
色納道爾吉上前喊道:"圖哈莫要有首領(lǐng),咱們就推舉剛布丶桑布丶卷毛虎,為圖哈莫的首領(lǐng)。眾人一片歡呼。
剛布也上前喊道:"色納道爾吉也是首領(lǐng)。"眾人又一片歡呼。
剛布接著大聲宣布:"任何參加圖哈莫組織者,都不納王府的捐稅。凡受官方欺壓者,代為報仇血恨。對缺吃少穿的貧困者,分配糧食衣物。"
山坡上沸騰起來,眾人抱起馬奶酒桶,咕咚咕咚倒?jié)M紅泥燒制的泥碗,端起泥碗狂飲。山坡上眾人放開痛飲,一個個放浪行骸,喝的敞胸乜眼,口滯舌澀,倒在草場上就睡。睡一會兒起來再喝。
連續(xù)喝了一天一夜。世道艱難,這些農(nóng)戶莊丁和流民們很少能象今天這樣放縱的痛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