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我們可以回家嗎？

　　陳涯玩著勺子，臉上掛著悠閑的笑，好像根本沒把她那句話放在心上。

　　趙雅楠俯身過來，說：“我再強調(diào)一遍，不要以為你吃定如煙，就可以肆無忌憚了，對于你這樣不名一文卻想要削尖腦袋向上爬的人，有太多辦法可以對付你了?！?p>　　陳涯笑得更加嘲諷了。

　　“柳如煙在和你通話之后，你馬上就聯(lián)系了她的父母?！彼蝗徽f，“如果這就是柳如煙絞盡腦汁想到的值得信賴的朋友，我挺失望的。”

　　趙雅楠忽然有些慌亂：“沒、沒有。”

　　“從剛才進來之后，你就一直在調(diào)整那臺正面朝下放在餐桌上的手機的位置，不管上多少菜，都不肯把它拿到桌子底下，”陳涯說，“想必，你是正開著靜音，跟她的父母通話中吧？”

　　趙雅楠迅速把桌上的手機收回了自己的口袋。

　　“雅楠姐，是這樣嗎？”柳如煙聲音悶悶地在旁邊問。

　　“不是。”她急促地說。

　　陳涯嘴角的笑容肆無忌憚，說：“所以，剛才說的話，是你的意思，還是她父母的意思？”

　　趙雅楠沉默。

　　“你知道我在笑什么嗎？”他坐正了身子問，“這件事，從頭到尾，除了我以外，沒有一個人在關(guān)心，柳如煙到底在想什么?！?p>　　“作為她的朋友和親人，你們關(guān)心撿到她的人月薪幾何，有沒有車房，是否容易擺平……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問哪怕一句，為什么柳如煙想要自殺？”

　　“說白了，你們不在意她怎么想，也不在意她精神上的失落，在你們眼里，她可能是一件寶物、一件藝術(shù)品或者是一個鑰匙，但總之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有思想、有感情、具有獨立人格的人?！?p>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我總算有點理解，為什么她當(dāng)時想要跳湖了。”

　　柳如煙呆呆地坐在旁邊，嘴巴張得老大。

　　趙雅楠被說得有些窒息，好一會兒，才準備說些什么，卻又被陳涯打斷了。

　　“有一件事你們猜得沒錯，從柳如煙下公交車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盯上了她?！?p>　　“她穿著詩瓦妮專柜上買的價值5萬8的衣服，連襪子都是伊梵希會員的贈品，可是身無分文地游蕩在人多手雜的地方，一點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被好幾個人盯上了?！?p>　　柳如煙的臉突然開始發(fā)白。

　　陳涯繼續(xù)說：“可能你們想象不到，月湖公園也不是什么安全系數(shù)百分百的地方，她在公園里逛了一圈，至少有2個慣偷和一個蹲號子預(yù)備役盯上了她?！?p>　　“我跟了她一路，在她準備在一張監(jiān)控死角的長椅上坐下來之前，搶在她前面坐了，逼她坐到另一張監(jiān)控下方的長椅上，然后足足守到凌晨2、3點，結(jié)果這傻妞居然在我懷里睡了?！?p>　　“經(jīng)過后來的觀察，我的結(jié)論就是，她毫無野外生存能力?！?p>　　陳涯搖了搖頭，說：“不，其實生存能力倒是其次，最主要是，她空有皮囊，沒有自我，就像一尊好看的花瓶?！?p>　　“如果這就是你們想要，那我無話可說，可能是我太過傲慢，從審美上接受不了這種培養(yǎng)方式?！?p>　　“還有一點，你們對我有點誤會，”陳涯攤開手，“我從來沒有禁止她做任何事情，包括現(xiàn)在被你們接回去。所以，你們可以把她接回去了。”

　　他抽了一張紙巾，擦干凈了嘴，站起身說：“不管怎樣，這幾天非常有意思，緩解了一下我空窗期的無聊，多謝款待，再見?！?p>　　說完，他起身便走了。

　　只留下兩個女人并排坐在原地。

　　陳涯走出酒店大門的時候，高跟鞋踩在地面的聲音如同一串省略號，一陣香風(fēng)隨之而來，他轉(zhuǎn)過身，柳如煙剛好撞到他懷里。

　　她捂著額頭，叫著“痛痛”揉了一會兒，抬頭說：

　　“你干嘛把我一個人丟在哪里？”

　　“??？你還跟著我干嘛？”

　　柳如煙扶住他的肩膀，抬腿調(diào)整自己的高跟鞋：

　　“我是你的保姆啊，雖然空有皮囊，但我對工作還是挺認真的?！?p>　　說完，她站直身子，沖他嫣然一笑：“你不是沒禁止我做任何事嗎？現(xiàn)在我們可以回家嗎？”

　　月光下，她的裙子和她本人一樣閃亮。

　　……

　　趙雅楠人已經(jīng)在麗晶酒店的經(jīng)理辦公室了。

　　“車牌號拍下來沒？”

　　“拍下來了。”

　　經(jīng)理把手機伸過來，手機屏幕上，陳涯和柳如煙正鉆進出租車，出租車屁股后面的車牌號很清晰。

　　“你聯(lián)系一下看有沒有出租車公司認識的人，待會兒估計他們到了之后，就打電話問問地址在哪里?！壁w雅楠命令道。

　　接著，她又問旁邊的服務(wù)生：“照片照了沒？”

　　“已經(jīng)發(fā)給經(jīng)理了。”

　　趙雅楠撥弄著手機屏幕，微信里，有好幾張偷拍的照片，她挑了一張陳涯的臉部最清晰的，轉(zhuǎn)發(fā)給了自己。

　　“如果不是他那個手機地址查不到，也不用費這么大勁了。”趙雅楠有點惱火，“回頭把照片在群里發(fā)一下，人肉總能人肉出來他是誰。”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喧嚷，接著，辦公室的門被猛烈推開，兩個身高堪稱偉岸的男人出現(xiàn)在她面前。

　　走在前面的一個平頭男人掏出一張證件，在趙雅楠面前甩開，趙雅楠正好看到上面的一行小字，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是她最不希望遇到的部門。

　　“我們有案件要辦，跟我們走一趟?！蹦莻€男人冷冷地說。

　　“好的?！壁w雅楠很順從。

　　在這個部門面前，她知道只有老老實實，才不會惹麻煩。

　　“手機拿出來。”

　　趙雅楠順從地把手機交出去，那個男子看到手機屏幕上的陳涯照片后，眉毛如同鋼筋一般擰了起來。

　　“誰拍的？”

　　室內(nèi)頓時噤若寒蟬，另一個男子擋在門口，鎖上了門，一副所有人都別想出去的樣子。

　　服務(wù)員不知所措地舉起手：“是、是我。”

　　男子把他的手機接過來，皺著眼睛掃了一遍，便收到了口袋里。

　　“你跟我走一趟。還有你、你，房間里的，都跟我們走一趟?！?p>　　趙雅楠懵懵懂懂地走出門，才發(fā)現(xiàn)，在門外，還守著足足七八個人。

　　她突然掃到，其中一人外套敞開，露出了半截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