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咎,你要活下去?!?p> “你走了,我也斷然不會獨活,陰曹路上,你等我?!?p> --------------
九墟界,白陰山,安平河。
明月高懸,月光清冷如匹練般潑灑在江面,河底,魚蝦盡絕,一片死寂,只有些許水草隨波飄動。
只是水草間,卻好似有道人影。
不,不是好似,那人影赫然是一具沉尸!
只見那尸體渾身腫脹,面色鐵青,想來,是活活溺死在了河中。
可是如果有人注意到的話,剛剛那尸體的手指,是不是...動了一下?
突然間,那尸體猛的睜開眼睛,整個身體也仿佛被托舉一般向著河面飄去。不多時,便漂至河面,被水流帶到河岸邊。
一身黑衣,那衣服的材質(zhì)似金似玉,又韌性極佳,縱使被浮腫的尸體撐得鼓鼓囊囊,也未曾見半點破損。
一股股水流從衣袖領(lǐng)口中流出,這尸體的尺寸,竟是在慢慢地縮水,就像把多余的水分排出體外一般,約摸過了一個時辰,那尸體的模樣,便從一具臃腫的巨人觀,變化成了一個身材頎長的少年。面目蒼白,帶著一絲不正常的青黑之色,雙目無神,瞳孔渙散,儼然一副死人相,不過至少是比之前好的多了。
他突然坐了起來,嘴里碎碎地念叨著。
“我是范無咎,范無咎。。。”
又猛地仰天,眼里突然出現(xiàn)了極度的悲憤與不舍,張嘴吼道。
“必安?。。。。?!”
如同平地起了一聲炸雷,整個安平河,都被這一聲悲吼卷動綿延數(shù)里之遙,河水卷動不息。
轉(zhuǎn)瞬間,范無咎靜默下來,眼中悲憤散去,卻化為一陣茫然。
“這里是哪,我為什么在這里?”
“誰是必安?”
“為什么一說這兩個字,我就感覺好難受?!?p> “我是范無咎,范無咎又是誰?”
“我想起來了,我是范家第八子,我就是范無咎。”
“我被丟進了安平河。”
“我應該確確實實是死了,所以我現(xiàn)在就是在陰間嗎?!?p> 范無咎抬起手,手中緊緊的攥著一根短棍,那棍長應有八九寸,看其斷面,是被生生截斷,斷面光滑如鏡。
范無咎看著它,腦海又陷入一片混沌,無意識間便站起身來向著一個方向走去,興許是泡水里躺得久了,動作顯得有些僵硬,直到走了將近四百里的路,直到世界都慢好像慢慢變得開始有生機,關(guān)節(jié)間的運轉(zhuǎn)才流暢起來。
他走得很快,盡快他不知道為什么他走得那么快,在普通人眼中仿佛一道影子一般。腳步挪動間散發(fā)著一股奇異的韻味。就像各種四不像的零件卻拼接成了完美的藝術(shù)品一般。
走著走著,一道歌聲傳來,范無咎混沌的意識也仿佛被吸引了一般,站定朝著歌聲來處望去。
一條小舟上,一名老者一邊釣魚,一邊正唱著。
“飛云萬重墨,安平千里波。
白陰引月落,酆都拜閻羅?!?p> 范無咎聽著聽著,停下的腳步不由得向老者挪動起來,這次他走得很慢,就像正常人走路一樣,走到了老者面前,只是直勾勾盯著他,也不說話。
老者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弄得有些發(fā)懵,但是他注意到范無咎的衣服材質(zhì)好似非同凡俗,說不定非富即貴,倒也沒有發(fā)作說范無咎打擾他釣魚。
但這可是整條安平河,唯一一個確定能釣到活魚的地方!為了今天的晚飯,老者還是開口詢問道。
“這位小弟,你也是來釣魚的嗎?”
范無咎搖了搖頭,只是一直盯著老者,突然,他揮起手中短棍,狠狠地打向了老者。。。。的身后!
老者只覺得一陣寒風從后背從上往下刮了下去,驚得他一下站起身來,驚疑不定又帶著些局促地看著范無咎,想來八成是覺得碰到了瘋子或者劫匪。
他一個老人家可打不過,他還不想白白送了性命,只得稍后退了兩步,找機會說不定還能跑一跑喊喊救命之類的。。
范無咎卻好像沒有看到老者夾雜著害怕和疑惑的目光,低聲開口道。
“你剛才唱的調(diào)子,叫什么名字?”
“調(diào)子??哦哦應該是安...安平調(diào),這里十里八鄉(xiāng)人人都知道,離安平河近,要唱調(diào)子,會有神仙保佑的?!?p> “安平調(diào)....神仙保佑?”
呢喃了一句,范無咎便不再言語,回過頭去,又慢慢地開始走了。
那老者見范無咎要走,也是松了口氣,總算不用把一身老骨頭交代在荒郊野外了。
范無咎沒有回頭,一直走著,很快便不見了身影,但聲音卻傳到了老者耳中。
“這里,不干凈,以后不要在這里釣魚。”
老者一聽,加上范無咎行如鬼魅一般,當時嚇了個魂不附體,直呼神仙救命,連魚簍都顧不上收拾,就急匆匆地離開了河邊。
他沒有發(fā)現(xiàn),就在轉(zhuǎn)頭離開的那一瞬間,一縷黑煙,從剛才范無咎擊打的空間中溢散而出,化作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