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配合,11并沒讓他參與,而是負責在一旁按住不被審問的人。
吳冬臨蹲在老朱旁,左手掐住他纖細的女人脖子,把他牢牢壓制在地面。
手中傳來的皮膚觸感溫熱,和普通人別無二致,但無論怎么偽裝,他很清楚這就是具被真實之夢模擬出的假人,即使把它掐死也不會有什么心理壓力。
黃色襯衣已然滲出一片淡紅血漬,女人軀體在身下掙扎,五指不斷抓撓。
半長指甲在塑料地墊上劃出一道道淺痕,身體仿佛離水的魚般不斷彈動,可惜這力道不足以讓她掙脫。
臉蒙住后來看,這就是李若妍的軀體。
五指逐漸用力,看它在這副在自己手下瀕死掙扎的模樣,他心里不斷涌出莫大滿足。
嗡嗡——
緊貼腿側的手機顫動傳來,吳冬臨身體一抖,本能從口袋里掏出手機一按。
亮起的屏幕上有條系統(tǒng)提示一閃而過,但稍縱即逝的速度讓他沒能看清內(nèi)容。
他用指紋解開鎖屏,正準備解鎖去狀態(tài)顯示欄翻找,11已經(jīng)開始動作,他當即在手機上點開錄像,把攝像頭和注意轉至眼前的審問上。
該表演的時候還是要做。
11揭開覆在男人一動不動身軀上的襯衣,李若妍哭得梨花帶雨的臉暴露在空氣中,殷紅鮮血從她的嘴角流到地面。
看著還是別扭。
吳冬臨微微瞇起眼,對面前景象動用起感知,頭卻猛然一沉,一股沒來由的困意涌上心頭。
不,不能睡!
他抓著手機砸上太陽穴,眩暈和陣痛驅逐了困意,他頓時清醒過來,才發(fā)覺自己無意識地掉出了感知狀態(tài)。
先前也被迫退出過感知,現(xiàn)在看來不只有場景問題,更可能與視野里的感知對象有關。
比如,11。
“唔……咳……”
女性軀體痙攣了兩下,他立即加重了些手中力道,但它只是抽了下,隨即脫力般癱倒在地,不再掙扎。
該不會是被掐死了……這東西還算活著也挺離譜。
它的手指在想法冒出時抖了抖,吳冬臨默默把左手手機攝像頭朝下放下,兩手一并卡在它脖子上,繼續(xù)觀摩11的所為。
他肯定會在鏡頭前表演,那就看這帶著處刑者面具的奇怪家伙如何糊弄過組織。
11沒向他的方向看任何一眼,他伸出帶著黑色長袖手套的手臂,輕緩拔出女人口中的匕首。
“呸!”
剛哭得如小白兔般的李若妍突然仰起頭,神情猙獰地張開嘴,一口血向11的臉噴去。
暗紅血液順著漆黑光滑的表面下滑,11冷冽而平靜的聲音從其后傳來:
“我們可以做一個交易,你回答我提出的問題,我放你一條命?!?p> “他媽的,你這個處刑者,以為用這點方法就能逼我?”
她狠狠向他的面具又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液,猛然拔高聲調:
“快來唔!”
11毫不猶豫地把匕首刺回她血肉模糊的嘴中,不緊不慢地轉圈攪動,任由流出的血液浸透手套:
“你的名字是李若妍,我會等你想明白了再來?!?p> 他松開手,從一旁抓來它的衣服擦了擦手套,重新把看似要咬人的女人頭蓋上,起身走向另一具軀體,同時對吳冬臨開口:
“去控制住他的身體?!?p> 用的是“他”,這兩個人的身體互換,但自身沒意識到?
吳冬臨松開卡在老朱脖子上的手,緩緩起身,深望了一眼11面具上的血漬。
銀白數(shù)字如回應般閃了閃,11走到身旁蹲下,撿起地上掉落的手機遞至他手中:
“別忘了你的東西?!?p> “謝謝?!?p> 他神情不變地接過手機,把它塞進口袋,鏡頭正好從邊緣露出一半。
兩人變更位置,現(xiàn)在換他按著老朱的身體,只是它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完全沒有掙扎之意。
李若妍人頭上衣服的紅暈越染越大,像是黃紙上綻開的紅花,倒是挺好看。
可惜11和特殊異常處理部門的監(jiān)視在場,不然自己說不定也忍不住像11那樣操作一番。
似乎……有什么不對。
吳冬臨思索了下,沒在記憶里找到什么與眼前不符合之處。
11蹲下身,揭開它頭上的衣服,先是胡子拉扎的方下巴,繼而是如水牛般圓瞪的眼珠,他低下面具,清澈男聲平靜流淌:
“我們做一個交易,你回答我提出的問題,我放她一條命?!?p> 老朱的頭迫不及待地上下點動,11握住卡在他嘴中的刀向外一抽:“
第一個問題,你是誰?”
“咳咳……”
鮮血和暗紅血塊不斷從他被割開的口腔中溢出,老朱艱難咳了兩聲,喉頭鼓了下,以沙啞而顫抖的聲音回復:
“我,我叫李若妍,是負責運輸貨物的班長?!?p> 這不是明顯的謊言?
吳冬臨皺起眉,但11輕搖了搖頭,面具上的數(shù)字亮起銀光:
“你的名字是朱維德,自稱老朱,是科迪公司手下的一名普通員工,因為不小心接觸到公司內(nèi)情,被當成棄子扔給了敵對組織?!?p> “不,我……”
身旁軀體一動,吳冬臨眼疾手快按住了男人身體抬起的手,也瞥到另一邊寒光一閃,11把還在向下滴血的刀尖抵在了老朱的下巴上,冷冽道:
“閉嘴,我問什么你回答什么?!?p> 手下的身體一顫,如被打服的野犬般顫抖,絲毫不敢掙扎。
吳冬臨舔過嘴唇,聞著空氣中擴散的鐵銹味。
真是羨慕,如果自己也有11的實力,肯定要把這些手段在別人身上使用一番。
朱維德,這應該就是“老朱”的本名,就像那本書中與現(xiàn)實有關的內(nèi)容一樣,不過11在此拋出信息似乎也有些其他意思。
“你今年多少歲?”
“應該是……是三十五?!?p> “不要加應該,你到底多少歲,有沒有家庭,以前在哪里工作?”
11還在審問,卻沒一處問到與科迪公司相關的內(nèi)容,朱維德的回答卻磕巴起來。
“我……我……”
“現(xiàn)在所在城市叫什么名字,這家超市在什么位置?”
這下朱維德徹底沒法回應,他臉上慌張驚恐的神情逐漸平靜,直至面無表情的麻木,眼珠如放久后的死魚眼般蒙上一層白翳。
“回答不了,不是嗎?”
11側過頭,銀白數(shù)字如暈染般浮現(xiàn)出淡藍,悠然繼續(xù)道:
“那么換一個簡單問題,你還記得早上吃了什么嗎?”
“我不記得了,我都不記得了,我在哪,我是誰,現(xiàn)在又是什么時間,為什么?!?p> 他的回復話語雖是疑問,一字一句卻毫無波瀾,仿佛一具自動應答的機器,眼眶中只剩純粹漆黑。
被遮擋雙眼的人。
吳冬臨記憶中當即蹦出了黑皮書上的文字,11曾提醒過自己不要被擋住雙眼。
“夠了!”
突然響起的女聲打斷對話,聲音雖然熟悉,但尾音聽著又很陌生。
他側過頭,果不其然看到了“青茉靈”。
“怎么了?”11不急不忙地側過頭,被染藍的數(shù)字褪去色澤,“秋玄初的儀式布置好了嗎?”
“好不容易抓到配合的人,問這些沒用的問題干嘛?”
青茉靈手中舉著白殼手機,沒好氣地一擺手:“實在不行你讓開,讓我來?!?p> “行,按你說的做?!?p> 11語氣中沒有任何不滿抵觸,反手一刀捅進朱維德的脖頸。
噴涌而出的血液瞬間讓他的黑衣深了一個色度,把面具散發(fā)的銀光染成一片殷紅。
“唔……”
朱維德沒有掙扎,他的面部五官像泡水的照片般朦朧模糊,只是嗓中血液溢出發(fā)出了些許咕嘟聲,
鮮紅血液在塑料地墊上流淌成一條小溪,在11腳后稍低洼處匯聚成一灘水洼。
吳冬臨直接看呆了,雖然想殺掉一個假人不必有心理壓力,但把自己放在11的位置上,必然做不到如此干脆利落。
處刑者心狠手辣不假,但他們也知道什么時候該留活口,他這一刀直接把可能的情報斷了。
或者說,他就是故意的。
“喂,你!”
“啊,啊!”
“青茉靈”出口制止時已經(jīng)晚了一步,右側則傳來秋玄初的輕呼聲,她一咬嘴唇,狠命在塑料墊上踩了一腳,快步走到朱維德身旁。
只是看出血量,就明白死得不能再死。
“你什么意思?”她帶著怒意質問11。
“我問完了,也完成了與他交易中的約定?!?p> 11站起身,向側方一步為她讓開位置,鮮血淌過二人腳下,他如水流般寒冷清澈的聲音響起:
“他回答我提出的問題,我放那女的一條命,可沒說放他一條命?!?p> “這算是什么約定?”
“青茉靈”的話中滿含怒意,但她明顯不愿或不敢與眼前人產(chǎn)生沖突:
“你是故意的,不是嗎?”
肯定不是青茉靈,無論是因為污染還是某種本質,她特別看重約定一事。
當初自己通過青茉靈眼睛遭遇的東西,甚至可能是造成污染的本源,也同樣看重并與自己達成一項“約定”。
“我不否認。”
11的回復異常平靜,同時伸手一指吳冬臨的方向:“而且,我不是也留了一個嗎?”
“行?!?p> 這個字咬牙切齒,吳冬臨默默松開壓制身下男人軀體的力度,準備起身。
其實也不用壓制,它都已經(jīng)發(fā)硬了。
“起來?!?p> 沒好氣的聲音響起,他麻練站起,假裝松了口氣,轉頭看向冒充青茉靈的冒牌貨:
“呼,青茉靈,你確定可以嗎?你的異能有時候會讓附近人都受影響?!?p> “怎么,不信我?”
她微仰起頭,避開與吳冬臨的直視:
“我可是強級異能者,交給我就行,我倒是看秋玄初在犯難,你們?nèi)退昧?。?p> 吳冬臨側過頭看向全身濕透的黑衣人,血漬順著面具平滑邊緣聚集到下巴的最低點,隨著一顆顆血珠滴落,數(shù)字11也恢復了銀白。
11同樣朝他點了點頭,他明白對方在示意一同遵循那人的意思行動。
他很好奇11和特殊異常處理部門達成了什么樣的交易。
不過看朱維德的下場,這場交易造成的結果顯然難以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