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戛然而止，干粉噴射而出，眨眼間掀起一片白霧，上竄的赤紅火舌不到十秒就被壓下。
在滅火器噴灑聲和滋滋聲中，最后一丁點火星熄滅，吳冬臨抬起按壓閥上的手指，低頭凝視已經(jīng)面目全非的尸體。
它整體呈人形，被燒干成碳的皮膚仿佛一碰就會脫落，四肢被燒得蜷曲，脊椎彎曲，刺鼻焦糊味帶著殘余熱氣直撲臉面。
他被熏得用力眨了下眼，再睜眼時，面前焦尸已經(jīng)化為灰塵，灰燼和地面潔白粉塵混為一塊，完全無法分別。
比預(yù)計還要有效！
確認(rèn)威脅排除，他彎下腰，艱難辨認(rèn)出一片雪白上的透明輪廓，對應(yīng)該是頭的位置關(guān)切詢問：
“你沒事吧?！?p> 透明鬼魂浮在瓷磚上，靈體對比人形只剩下一半。
它沒出聲，只是輕微顫動了下。
實在看不出它的表情和反應(yīng)，吳冬臨默認(rèn)它暫時沒大礙，他深吸一口氣，鼻間只有嗆人焦糊，大步走向客廳。
他端著滅火器，像舉著噴火槍般就是一整掃射，那里亮噴哪里。
大廳仿佛下起紛揚大雪，潔白覆蓋了一切，有干粉，也有焦尸化成的灰燼。
吳冬臨的加入直接打破僵局，鬼魂以摧枯拉朽之勢壓過群尸，在十分鐘之內(nèi)，一切就都安靜了下來。
呲呲——
最后一撮搖擺火苗被粉塵覆蓋，他站在大廳中央，松開手中噴管，注視焦尸顫抖著化為灰燼，身邊重新陷入寂靜漆黑。
飄揚粉霧中的寂靜沒持續(xù)太長，空氣中飄渺而來歡呼聲頓時把他淹沒。
“我們贏了！”
“人不可貌相，你真是天才！”
透明輪廓涌上身前，不少鬼魂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層疊重復(fù)，弄得他眼前景象像是戴著遠(yuǎn)視眼鏡般別扭搖晃。
“厲害！不愧是專業(yè)人士！”
劉毅一從眾鬼間飄出，其他鬼魂識相讓開，高清眼睛停在吳冬臨脖子的高度，靈體向前一挺，語氣中滿是傾佩：
“抱歉之前產(chǎn)生了誤會，是我們目光短淺了！”
“一些小忙而已，不足掛齒?！眳嵌R放下手中已經(jīng)輕了一半的滅火器，不甚在意地拜拜手。
“好厲害，這是怎么做到的?！?p> 細(xì)小激動的叫喊聲從背后傳來，他微微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幾乎被從肩膀處切去一半的恍惚輪廓浮在走道拐角邊。
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它又往墻后縮了縮，但聲音還是傳了過來：“謝……謝謝救我！”
不愧是鬼魂，傷成這樣都沒有大礙。
他聳聳肩，看向經(jīng)歷過一場大雪樣的大廳，還有更多鬼魂在好奇等著他的回答。
腦中閃過回憶，吳冬臨云淡風(fēng)輕地回道：“你們也說過，鬼魂能看到活人無法感知的事物，反過來也一樣?！?p> “我們確實沒想過這點?！备咔逖劬χ型嘎冻鲟嵵?，“謝謝！”
“不必不必。”他謙遜笑笑，眼睛一轉(zhuǎn)，“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從你們這了解些東西?！?p> “行，我來回答。”
劉毅一干脆利落答應(yīng)下來，同時對其他聚集鬼魂吩咐道：
“別老圍著，趕緊救治受傷的人，把這邊打掃打掃。”
眼看透明輪廓逐漸分散開，瓷磚上的粉塵隨著他們的動作飄揚，成片飛向大門。
吳冬臨拖了張才被打掃干凈的椅子坐下，用手指擦過桌面的白灰，抬眼看向有樣學(xué)樣坐浮在空中的劉毅一：
“那些焦尸到底是什么，為什么熄滅后會化成灰燼？”
“焦尸？”
面前鬼魂的疑惑透過聲音傳來，他改動了下說辭：
“我視角中的燃燒焦尸就是你們口中的‘邪物’，視角不同所見不同。”
“我做過一些任務(wù)，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東西?！彼^續(xù)下去，“你們看到的具體是什么樣？它們?yōu)槭裁匆肭诌@里？”
“一團漆黑、不斷變形的東西，不斷長出波動輻射的焰狀竄動肢體，我們做的就是把長出的部分撕下來，只要保證封閉，它們就只會在大廳出現(xiàn)?！?p> 劉毅一的眼睛垂下，小心翼翼解釋：
“至于為什么入侵，我記憶中來的時候?qū)W長學(xué)姐就已經(jīng)開始抵抗入侵，他們也不清楚，但90級的學(xué)長學(xué)姐提過它們是一種‘強烈意識’的具象化?！?p> “他們說，是維持我們存在的能量場也同時造成了它們，所以我們有義務(wù)對抗，也要保護老師！”
劉珊珊的異能造就了邪物？但為什么會是焦尸的形象？
吳冬臨深吸一口氣，打量身邊飄蕩的透明靈體，它們數(shù)量眾多，就在交流的同時，大廳已經(jīng)被打掃得一塵不染，瓷磚锃亮。
他問出了一直盤繞心中的另一個問題：
“如果按時間來算，你們的年齡肯定不止現(xiàn)在的大小，為什么都保持著學(xué)生的樣子？”
在那一瞬間，他看到面前鬼魂的眼中閃過迷茫。
“……你不提，我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劉毅一回答聲音遲疑起來：“我只記得學(xué)生時代的事情，還有來到這里后，中間的東西都記不清?！?p> 怎么聽上去還和心理系異能有相近之處。
“所以說，也可能和能量場影響有關(guān)？”
“即使和劉老師有關(guān)，我們也無所謂，就當(dāng)這是老師的一場美夢吧！”
他的語氣逐漸堅決，似乎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中氣十足地振臂一呼：
“什么都無法舍棄的人，什么也改變不了！”
什么中二臺詞。吳冬臨禮貌笑笑，沒有回應(yīng)，視線投向大門：
“那些灰燼就直接掃出門外？”
“邪物消散后會留下東西？”
劉毅一反問一句，隨即頓了下：“唔，真有的話在你們眼里應(yīng)該回很快自然消散，他們在掃的是噴出來的干粉?！?p> 灰燼會消散，加上鬼魂打掃，護工沒發(fā)現(xiàn)也正常，不過和焦尸對抗這么久都只是被普通人發(fā)覺作祟，肯定有其他隱藏方法。
他悠然轉(zhuǎn)頭，正待繼續(xù)交流時，腦中閃過一道閃電，記憶中的細(xì)節(jié)瞬間讓他全身發(fā)顫。
吳冬臨突然睜大眼，立即從椅子上站起。
自己看到過五樓過道有類似的灰燼！
劉毅一和其他鬼魂看不到焦尸化為的灰燼，那很可能不是他們所為！
如果這樣推斷，樓上還有其他會被入侵的空隙！
“怎么了？”劉毅一被他的舉動驚到，瞬間飄到半空。
“快上樓！”
吳冬臨頭皮發(fā)麻，轉(zhuǎn)手就提起滅火器：
“之前五樓有扇窗戶被人打開，它們可能已經(jīng)從那里入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