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經(jīng)過
她在后宮浮浮沉沉這么多年,自知不能被抓住把柄,而裴琳瑯已經(jīng)知道她想要什么東西。
所以在剛才,就算是裴琳瑯一開始告知她已經(jīng)找到了東西之時,她也沒有表現(xiàn)出非常急躁的樣子。
不能落了下風(fēng),在裴琳瑯進(jìn)來之前,太后曾經(jīng)這樣告訴自己。
所以裴琳瑯進(jìn)來的時候,她說了很多也問了很多。
但是不可否認(rèn)的是,當(dāng)自己的孩子,那個剛出生就夭折的孩子真正在自己面前有了消息之時,心中還是忍不住激起千萬層巨浪。
“那是……”
“是的太后,這就是您要的東西?!?p> 玉蘭看看太后的表情,緩緩起身,止住一旁準(zhǔn)備拿盒子的宮女
“我來?!?p> 她接過裴琳瑯手里的盒子,移步到太后面前,將盒子遞上。
太后努力止住那手的顫抖,在這盒子出來的時候,她幾乎是沒有懷疑。
這上好的檀木,是先帝還在時最常用的木材。
先帝跟當(dāng)今太后一樣喜靜愛花草,作為一國之主來說其實難登大雅之堂,卻只有當(dāng)時的太后理解他。
兩個人都很喜歡這種南疆產(chǎn)的檀木,所以,用這種盒子來承載自己的孩子,一定是先帝所為。
摸到盒子的一瞬間,太后心里仿佛一塊大石頭重重的落了地,她出奇的安詳起來,輕嘆一聲
“罷了?!?p> 手指打開盒子的一瞬間,一股奇異的香味從里面打開。
裴琳瑯沒有抬頭,因為她知道那盒子里的東西。
意想之中,慘烈的嬰兒尸體沒有,在那盒子低下,是一塊沉在盒底的碧綠的玉佩。
那些香氣就是從玉佩里發(fā)出。
玉蘭看一眼,立馬變了臉色,對裴琳瑯語氣冷了下來
“裴琳瑯,你大膽!”
“還不快跪下認(rèn)罪!”
“這是什么東西?怎么什么都敢獻(xiàn)給太后!”
“太后要的東西呢!”
裴琳瑯把頭埋得更低,囁嚅一陣
“根據(jù)民女的了解,這盒子里就是太后要的東西……”
“胡言亂語!”
玉蘭皺皺眉頭,她本對裴琳瑯替自己受苦這個事情半信半疑,現(xiàn)在在太后之前對裴琳瑯問罪,也是她給裴琳瑯求得一條活路。
“裴琳瑯,你最好乖乖認(rèn)罪,還能饒你一命,否則誰都沒辦法保證……”
“行了玉蘭?!?p> 一直沒有說話的太后此刻淡淡道,她將那塊玉佩緊握在手里,緩緩仰頭閉上眼睛
“她說的沒錯,這就是我要的東西?!?p> 沒等玉蘭說話,太后擺擺手
“玉蘭,你去稟報皇帝,是哀家誤會裴姑娘了,讓他把裴姑娘的家人們都放了。”
“都下去吧,哀家累了?!?p> 看了那玉佩一眼,玉蘭掩蓋住眼睛里的疑惑慢慢福身到裴琳瑯身旁
“奴婢告退?!?p> 說罷便扯起裴琳瑯出去,出了宮門后,玉蘭舒出一口氣,看向裴琳瑯的眼神就多了幾分淡淡的感激
“幸虧裴姑娘福大命大,原來是這幾日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
“這個人情奴婢記下了,裴姑娘可以回去了,您的家人稍后我會派人送到府上的?!?p> 得了玉蘭的信,裴琳瑯也就放了心。
她對玉蘭道過謝以后幾乎是馬不停蹄往家里趕。
……
與此同時,將屋內(nèi)的人全部都屏退,只留太后一人在空蕩蕩的宮殿時,太后才慢慢睜開眼睛。
從她眼睛里,突然流出一抹渾濁的淚水,順著被撲了滿面的粉的溝壑落了下來。
她顫顫巍巍的舉起手來,那玉佩被她用宮燈昏暗的光照耀著。
里面流光溢彩,仔細(xì)看去,像是還有一些粉末正在安然的游著。
腦海中慢慢浮現(xiàn)以前先皇在世若說的話語。
彼時是她們還年輕的一年,先帝剛登基,而她也將坐后位。
那一天的蘭花開的格外的好,兩個人撫琴做詩,外面春光大亮。
似乎是一時興起,先皇走到窗戶邊,看著這滿園春色,回頭對她笑道
“阿紫,等回頭我們有了孩子,朕一定給他建造一片最豪華美麗的行宮?!?p> 那時誓言稚嫩,她聽的卻是開心。
直到后來瓢潑大雨,屋內(nèi)燈火通明。
她肚子劇痛,直感覺要昏迷,而那些產(chǎn)婆們焦急的聲音也只會讓她感覺焦躁。
半個夜晚的努力換來孩子的一聲啼哭,等她再醒來,她心心念念的孩子已經(jīng)變成了一具尸體。
那天的夜格外的長,雨也格外的冷。
都沒來得及看那個孩子一眼,先帝就將孩子抱走。
也是這個時候她跟自己這相處多年的枕邊人有了隔閡。
后來,自己孩子的尸身被埋在哪里,一直是太后心里的一根刺。
她日思夜想,卻找尋了所有地方都找尋不到。
她討厭身邊這個虛假而諂媚的孩子,就算是當(dāng)上了皇帝也是如此。
而就在多年以后,自己的孩子終于回到了身邊。
“安陵只產(chǎn)了一塊的暖玉……”
太后嘴里喃喃,接著將玉緊緊放在胸口。
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侵襲而來,她沙啞的聲音伴隨蒼老的語調(diào)哭泣出聲
“尊崇,你真的做到了……”
“你給了我們的孩子,一座獨(dú)一無二的行宮啊……”
……
裴琳瑯率先回了將府,其他人都還沒回來,只要有玉蘭這句話,她倒是也不用擔(dān)心。
回到家里后,裴琳瑯去自己房間內(nèi)換了一身衣裳,門前的死豬已經(jīng)被清理干凈,只有大片的血跡還彰顯著剛才發(fā)生的事情。
換了衣服后,裴琳瑯打開將府的大門,來來回回看熱鬧的人群疏散很多,在看到裴琳瑯回來后皆是交頭接耳說著什么。
沒有在意人群,她四處打量一圈,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接著便步行去了東街。
東街鬧市向來是賣菜吆喝的鬧市,平日里出來采買都是盤枝的事情,如今她自己過來,倒是還有些新奇。
在東街街口,一堆不要的蔬菜瓜果都已經(jīng)腐爛,散發(fā)出難聞的氣味。
她看一眼,微微提起裙子路過那堆垃圾,根據(jù)盤枝的描述,裴琳瑯到了最里角的李屠夫的攤落。
而那攤上空空蕩蕩,哪有李屠夫的身影。
“大娘。”
裴琳瑯轉(zhuǎn)到一旁的攤位上,對那和善的婦人問道
“這李屠夫今日沒過來嗎?他現(xiàn)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