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十七年。
赤炎國,青州,臨江宗。
宗門崖畔,沈墨躺在崖岼上,望著天際間被落日灼燒的絢麗火燒云,心頭猶帶著幾分無措。
我真的.........穿越了。
他在心中暗嘆一聲。
十天之前,他還是地球一個平凡社畜,白天努力加班996,夜里在網(wǎng)上業(yè)余寫小說,補貼家用。
生活雖平淡無聊,但也安逸無憂。
孰料,十天前通宵碼字,卻忽然眼前一黑。
再睜開眼,便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
“這個世界,有妖魔鬼怪,亦有蓋世仙人?!?p> 沈墨梳理著原主腦海中的記憶,喃喃道。
根據(jù)原主的記憶,此方世界便如前世網(wǎng)文仙俠小說中的世界一樣。
疆土遼闊,不止億萬里,生靈億兆,數(shù)之不盡。
長生者,可延壽千年,大神通者,可移山填海。
但這一切,都與沈墨無關(guān)。
那都是人中龍鳳,天命驕子般的英才,話本小說中唱主角人的舞臺。
作為負責(zé)給臨江宗看守山門的外圍弟子,沈墨只是修仙界里,一個平庸的猶如弱雞般的存在,天才的背景板而已。
他修行天賦不算好,二十七八歲的年紀(jì),修為仍處于鍛體五重天的水準(zhǔn)。
不知哪年哪月,才有機會突破到聚氣境。
這種修行進度,哪怕放在臨江宗外圍弟子里,也毫不出彩。
其父母,早年也是臨江宗的弟子。
與沈墨一樣,父母的資質(zhì)也平平無奇,修煉到鍛體境圓滿后,始終找不到突破的機會。
二十年前,原主的老爹沈元昌帶著母親柳初南,決心闖入臨江山深處的妖獸地域,尋找破境契機。
以求,能順利突破聚氣境,晉升成為臨江宗內(nèi)門弟子。
但這一去,便再無音訊。
父母亡故的時候,沈墨只有七八歲的年紀(jì),在這臨江宗內(nèi),無依無靠。
幸好,父母在宗內(nèi),還有個名叫陳安的至交好友。
這位陳叔經(jīng)過幾十年的歷練,已成為了臨江宗的外門執(zhí)事,頗有些權(quán)柄。
這些年對沈墨也照顧頗多。
正是有這層關(guān)系,沈墨才得以獲得替宗門守山這份差事,每月可領(lǐng)取一些宗門月俸,用于修行。
但修行之路艱難,所需資源,更是無窮無盡。
縱有幫扶,沈墨苦修二十載,依舊沒有太多進展。
“當(dāng)真是.......可憐?!?p> 想起原主這些年的辛酸境遇,他不禁搖頭嘆息。
自己前世雖然也不算什么人生贏家,但好歹雙親健在,生活充實快樂。
而原主這人生經(jīng)歷,委實有些凄慘了。
正想著,天空之上,一道道破空之聲由遠至近,陸續(xù)傳來。
突兀的聲音打斷了沈墨的思緒,他抬頭望去。
只見天穹上方,一道道紫袍身影,腳踩飛劍,化作一道道流光飛虹,穿破云海,御空而歸。
“是陳叔帶隊回來了?!?p> 沈墨一眼便認(rèn)出了這些人的身份。
紫袍,是臨江宗內(nèi)門弟子的專屬服飾。
而最前方帶隊的,是一位頭發(fā)半白的干瘦中年人。
此人,正是在宗內(nèi)對沈墨照拂頗多的陳安,陳執(zhí)事。
“三天前,陳叔帶著新晉內(nèi)門弟子深入臨江山內(nèi)圍狩獵妖獸,眼下歸來,應(yīng)當(dāng)是收獲不小?!?p> 沈墨仔細觀察著,看到一些弟子扛著妖獸尸體,意氣風(fēng)發(fā),心中暗暗羨艷。
但很快,心中這份羨艷,再度被惶恐所占據(jù)。
“我記得出發(fā)時,陳叔一共帶了二十余人的隊伍,現(xiàn)在回來的只有十三人?!?p> 不消說,剩下沒能回來的七位內(nèi)門弟子,多半是喪生于妖獸口中了。
“修行界,果然兇險的緊吶?!?p> 沈墨心頭微凜,苦笑道。
前世作為網(wǎng)文作者,沈墨對仙俠世界也是有著頗多的遐想與憧憬。
但真正穿越之后,他才感受到這仙俠世界的殘酷與艱難。
臨江宗號稱弟子十萬,雄踞青州第一大仙門的位置,每年慕名前來拜師者,如過江之鯽。
但大多數(shù),都只能成為不被宗門認(rèn)可的外圍弟子,一輩子呆在鍛體境里打轉(zhuǎn)。
真正晉升內(nèi)門的,百不存一。
哪怕是晉入了內(nèi)門,也并非高枕無憂。
修行之路艱難,所需資源甚巨。
臨江宗雖為弟子提供月俸輔助修行,但從不會養(yǎng)閑人。
想要晉升更高境界,獲得更強大的力量,便需要想盡一切辦法弄到靈石,修行物資。
而外出狩獵妖獸,便是臨江宗內(nèi)門弟子最常見的一種方式。
修行者獵殺妖獸,取妖丹,妖尸販賣,換取靈石,選購修行物資。
而妖獸,并非移動的經(jīng)驗包,自然是會反抗的。
雖有眾多聚氣境修士,如愿依靠獵殺妖獸,獲得了提升境界的本錢。
但更多的人,還是死在了妖獸遍地的臨江山脈之內(nèi)。
如沈墨的父母一般,一去不回,再無音訊。
“臨江宗建立千余年,這千百年來,入宗弟子累計逾百萬之?dāng)?shù),但大都死在了半道上,真正晉升內(nèi)門弟子的,只有數(shù)萬余人,而能修行到靈海境,成為宗內(nèi)長老者,不過寥寥數(shù)十,更別說作為臨江宗鎮(zhèn)山強者的元丹境了?!?p> 盡管大修行者移山填海,出入青冥的神通讓人神往。
但一將功成萬骨枯,每一個修行者,想要抵達這種層次,都是從無數(shù)尸山血海中一路爬出來的。
“以我的資質(zhì)和天賦,還是莫要指望成為大能之輩了?!?p> 沈墨很有自知之明的想道:“作為修仙界的底層雜魚,死亡率太高了,還不如去凡塵,做個富家翁?!?p> 剛穿越過來,沈墨便有了這個念頭。
這幾日,隨著沈墨不斷消化原主的記憶,了解修仙界的艱難殘酷后,對這念頭倒是更加堅定了。
與其成天提心吊膽,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到處爭搶修行資源,去搏那一線成為人上人的機會。
還不如徹底躺平,好歹能過過安生日子,享受這異世的百年壽元,不用擔(dān)心動輒被人打殺。
“墨兒,最近修行可有精益?”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朝他說話的,是剛剛返宗的臨江宗外門執(zhí)事,其父母的至交好友,陳安。
“沒什么進展?!鄙蚰惏残辛艘欢Y,苦笑道:“修為困在鍛體境五重天已有三年,這幾日努力沖擊境界,但始終感覺底蘊不夠,難以突破,讓陳叔失望了?!?p> “不急,不急?!标惏猜勓?,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修行之路艱難,數(shù)年未有建樹,也并不奇怪,你只需勤勉苦練,自有滴水穿石的一天?!?p> “陳叔,這修仙之路,過于兇險,我資質(zhì)平平.........恐怕此生難有什么大成就了?!?p> 沈墨小心翼翼的在心中措辭,將想法告知:“我想著,與其在宗門苦苦掙扎,倒不如回到凡塵,當(dāng)個閑散富家翁,聊此余生?!?p> “你要走?”陳安微愕,旋即有些恨鐵不成鋼,“你可知,你若離開臨江宗,此生便再無仙緣了?”
“多少凡人,為了求仙,拋家舍業(yè),你倒好,遇上些許挫折,便想要退縮!”
作為長輩,陳安神情肅穆的道:“當(dāng)年,你父母為了搏取一線突破契機,闖入臨江山脊,一去不返?!?p> “他們臨走前,曾囑咐我,若是他們沒能回來,務(wù)必要我?guī)兔φ湛茨?。?p> “為了這句承諾,這些年,我也是盡心盡責(zé),只希望你有朝一日,能突破聚氣境,踏上真正的仙路,實現(xiàn)你爹娘未竟之愿?!?p> “你怎可這么自甘墮落!自絕仙途!”
陳安面色鐵青,訓(xùn)斥了他一番。
隨后,又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玉盒,遞給沈墨,語重心長的道:“這一趟出去,多少有點收獲,我在坊市撞見了有人售賣聚氣丹,想著此丹對鍛體境修行大有裨益,便買了下來,給你送過來。”
“這盒中,共有三枚聚氣丹,你每月服下一顆,輔以修行,不可懈怠。
按照正常進度,這三顆聚氣丹,足以將你的修為提升到鍛體境七重的水準(zhǔn)?!?p> “記住,刻苦修行,不可辜負你爹娘的遺志!我三個月后,再來考核你修行進度?!?p> 言畢,陳安不由分說,轉(zhuǎn)身便化作一道流光,離開了山門。
“多謝陳叔。”
沈墨被劈頭蓋臉一陣教訓(xùn),只好訕訕的接過了裝有聚氣丹的玉盒,望著陳安遠去的背影,心中嘆道。
...........
夜幕遮天,繁星點點。
沈墨盤膝而坐,雙手捧著聚氣丹,心中五味雜陳。
聚氣丹,乃鍛體境最佳修行靈丹,傳言一顆,便能讓鍛體境修行者突破。
價格高昂。
若在坊市購買,一顆至少要花費三十顆下品靈石。
這筆錢,對于聚氣境修士,也是個不小的數(shù)目。
陳安替他準(zhǔn)備了三顆,足見其真的將沈墨當(dāng)做子侄對待。
但沈墨心中感動之余,卻也對陳叔的殷殷期盼,感到有些壓力山大。
他真不認(rèn)為自己這等資質(zhì)、修為、天賦,能在殘酷無比的修仙界,殺出一條血路來。
可偏偏,陳叔對他,又是一片苦心。
“罷了,先修行,離開臨江宗之事,日后再想吧。”
強壓下心頭的雜念,沈墨將一枚聚氣丹吞下。
“咕嚕!”
伴隨著丹藥入體,藥力逐步化開,暖流不斷擴散,讓沈墨渾身經(jīng)脈隱有脹痛之感。
沈墨不敢怠慢,連忙運轉(zhuǎn)起基礎(chǔ)修行法訣《天元功》,將這澎湃不息的藥力,逐步吸收。
伴隨著藥力逐步汲取入體,沈墨渾身一顫,腦海中,似乎有什么東西猛然炸開。
【天命!】
兩個燙金大字,逐步映入了眼簾。
“天命?什么東西?”
沈墨微怔,還不待他反應(yīng)過來,這兩個燙金字符,再度消散,化作一道記錄著種種命數(shù)的面板。
【命主:沈墨】
【命盤:四白一灰,余下兩項暫未明了?!?p> 特殊天命:【健壯(白):你的體魄不錯,氣力根骨,比尋常人更加健壯抗揍?!?p> “這是........啥?”
沈墨望著眼前出現(xiàn)的面板屬性,有些錯愕。
“系統(tǒng)?”
他試探性的喊了聲,無人應(yīng)答。
于是,只好自己探索,咀嚼眼前出現(xiàn)的信息,摸索這玩意到底是什么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