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答,被槍尖制住的中年男人扭頭一望,看向的是另一處戰(zhàn)場。
在那里,淵星劍侍一劍架住了揮斬刀鋒,一路蔓延的冰冷尖銳也抵住了持刀少女的胸口,只要再稍微用一點力,必定致命。
但是,劍沒有刺出,全因炎律擺出了一個停手的姿勢。同時,他也在打量著夏暉那一邊的戰(zhàn)局。
“輸了,滿盤皆輸。你們要做什么,我阻止不了。”
幽幽一嘆,中年男人使了個眼色,周圍的衛(wèi)隊竟毫不質(zhì)疑與猶豫,紛紛讓路。
不過,當然只是讓出了離開的路,裝車位置的那一支衛(wèi)隊巋然不動,保持著護衛(wèi)姿態(tài)。
“那就陪我們走一趟吧?!?p> 眼見中年男人也很識趣,夏暉滿意一笑,槍尖繼續(xù)抵著,努了努嘴示意對方帶路。
對方很是服從,轉(zhuǎn)身走在前面,徑直朝向礦場出口邁去。
見狀,炎律招手命令淵星劍侍護衛(wèi)自己身側(cè),也匆匆跟上了夏暉的步伐。忽然之間,他步伐一滯,扭頭望去,卻見是先前在交鋒中落敗的持刀少女尾隨著自己。
不過她好像已無戰(zhàn)意,還刀入鞘,僅僅只是挪著碎步跟著,眼見炎律回頭,急忙停下,垂下的雙手十指扭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模樣。
沒有多想,炎律繼續(xù)行進。
很快,前后一共四人來到了先前的巡邏隊小屋處,而他們身后真的沒有一個士卒跟隨,就這樣眼睜睜目送著幾人離開。
“送到這里,也差不多了。接下來的路,還請閣下自己走吧。”
說罷,中年男人抬手輕輕撥開了烈飚槍的槍尖,目光一挪,再次轉(zhuǎn)向了炎律。
夏暉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后撤一步,靜觀其變。
只是對方下一句話,著實叫他震驚。
“少主,是你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炎律回絕得很堅定,只是他下意識躲閃的眼神出賣了自己。似乎,內(nèi)心很慌。
中年男人追問道:“少主,也許你通過某種手段改變了自己的模樣,但是大致臉型沒有變,而且一些小時候留下的動作習慣也在。可不要忘了,當年我也教了你不少拳腳與身法,豈能認錯?”
話已至此,炎律知道無法狡辯,只得點了點頭,而后又搖頭一嘆:“對,是我。龔叔,你的眼力還是那么好。只是以你的能耐,為何要給龐家做爪牙?”
“若我不去做,也會有別人頂這個位置。我來做的話,可以盡可能以此身份,庇護言家的不少人。就算是那些與龐家走得很近的家伙,想要狐假虎威前也多少要看看我臉色。”
“也對,以龔叔的性子,確實不至于仗勢欺人?!?p> “少主,回來吧,家主很想你?!?p> 豈知,這句話叫言律眼神驟變。
“想我?那個為了權(quán)位可以不擇手段的家伙,哪里有這等多余心思來想我這個曾經(jīng)的廢物。在他心中,我可能在十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p> “少主,當年的事……”
“不要提了!”
錚——
淵星劍侍持劍一劃,一弧劍痕驟然撕裂于大地之上,隔開在兩人之間。
見狀,龔叔點了點頭,無奈一嘆。
“人各有志,我尊重少主的選擇。只是……龐家家大業(yè)大,僅憑你和你身后的那些人,不足以將其覆滅。不如,遠走高飛,找一個龐家鞭長莫及之處,好好活著吧。”
“哼,若是不能報當年之仇,活著有什么意義?龔叔,我也勸你一句,趁早離開我父親。以你的能耐,不值得為他賣命?!?p> “我欠家主三條命,至今未能償還。這一世,只能如此了?!?p> 說到這,龔叔雙眼中又閃過一絲希冀,他看向的是那名一直尾隨而來的持刀少女。
“少主,我能不能懇求你一件事?霽兒涉世未深,也沒有我那么多牽掛與無奈,還能夠有機會離開那個泥潭。所以,今日你帶她走,好嗎?”
“霽兒?”
炎律一怔,猛地回頭,這才終于從持刀少女身上依稀看出了幾分,當年那個流鼻涕的小丫頭模樣。
同樣,少女亦是一臉震驚。
“你是……言律哥?”
下一刻,炎律一步邁出,探手猛地拽過龔叔的衣領(lǐng),呵斥道:“霽兒今年才十七歲吧?你竟然把她送到龐家手中,成為了適格者?別想隱瞞,我剛才與她交過手,憑借我的感知能力,不可能出錯?!?p> “言律哥,與爹無關(guān),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如果不那么做的話,他們選的就是我姐姐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天生殘疾的姐姐再遭折磨,所以……”
霎時間,炎律如遭雷擊,愣在了原地許久。
終于,他松開手連退數(shù)步,苦笑著點了點頭。
“龔叔,我答應你,帶霽兒去一個龐家永遠找不到的地方?!?p> “少主,多謝了?!?p> 話音落時,龔叔拱手一拜。
而后,他頭也不回走向了礦場。
再不走,或許就會猶豫。
“爹!”
“霽兒,聽少主的話,遠離亞泉帝國。至于那邊,我自有應對方法。如果可以,再也不要回來,永遠不要!”
就這樣,返回時多了一人,好在炎律的御風靈足還有第三副,足夠所有人一同御風前行。
一路奔出了百里后,炎律率先停下,小口喘息著,掏出水囊晃了晃后,發(fā)覺空了。
“我去打水,順便找點吃的?!?p> 霽兒很識趣地一把搶過水囊,急匆匆奔向一旁。
靠坐在樹下,夏暉看著霽兒離去的背影,這才終于再一次開口:“說吧,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與言家作對嗎?怎么,又成了言家的少主?”
炎律無奈一笑,仰首望天。
“如果可以,我寧愿出生在一個普通百姓家,也不要生在言家。從一出生就是龐家的附屬,是他們眼中的工具。你可知道,對于龐家來說,這些下屬家族的人,如果在十二歲前沒有表現(xiàn)出足夠的才能,就可能被挑選去參加體質(zhì)測試,成為寶具試驗的適格者。”
“就算是自己人也不放過嗎?”
夏暉有些不解,龐家肆意妄為亂抓人就算了,竟然對自己人也這般狠辣?
“哼,在龐家家主眼中,除了嫡系,其余的都不過是可以利用的目標。龐家旁支如此,言家這類下屬更是。所以在十年前,我滿十二歲那年,天資駑鈍的我不得已去參加了龐家的體質(zhì)測試。結(jié)果卻出乎意料,我天生感知能力很強,是守護者寶具的絕佳操縱者。于是,想要物盡其用的龐家,為我選擇了一樣據(jù)稱百年來都沒被馴服,曾十余次反噬其主的恐怖守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