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憩了一晚,陸瑤感覺神清氣爽。
邊境的秋,開闊爽朗,一如陸瑤此時的心境。
想來,她往日那副謙退模樣,走到這軍營中并不容易,尤其有當下此種心境。
陸瑤用不長不短的年月得出結論:人生是自己的,任何人無法幫助,每個人終歸要獨立承擔與開創(chuàng)。
在此途中,雖免除各處干擾,與自身心性博弈,花了她一些時間,但總歸逐漸耳聰目明幾分。只是成為一個簡單的獨立的人,便令她覺得欣慰。
她不是被動在活著和選擇,而在積極探索與書寫屬于自己的那一抹顏色。
“營長,陸瑤來報道?!标懍帉χK翼飛說。
“陸瑤,你來營中已一年多,感覺如何?”蘇翼飛不緊不慢問道。
“回將軍,陸瑤自來到營中,有所收獲?!标懍幓卮鸬?。
“那你,對丁字營有何看法?”蘇翼飛繼續(xù)問道。
“陸瑤愚鈍,看不出許多,只私自以為,丁字營,在營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關鍵時刻,丁字營身負重大考驗?!标懍幹幸?guī)中矩回復著蘇翼飛。
“唉……”蘇翼飛出乎意料長嘆了一口氣。
“所以說,你我肩頭擔子格外重些。”他看著遠方說道。
“營長,如今不是還有樊營士兵增援嗎?”陸瑤問道。
“不錯,樊營是出兵增援十萬,加之曹營如今新征士兵,目前我們有十八萬兵力。”蘇翼飛說道。
“只是,攻打匈奴,說不定還需多靠曹營將士?!保安軤I此次傷亡不輕,如今士兵良莠不齊,需要多費力氣加以調教?!保按舜瓮跎嫌幸庖慌e滅敵永消后患,因而任務艱巨,大意不得。”蘇翼飛有些愁重。
“還好,曹營又來了你這樣一位青年俊杰,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你代任丁字營副統(tǒng),對曹營是好事。”
“營長,陸瑤根基淺薄,閱歷稚嫩,只姿態(tài)可以昂揚,保證全力參與,不會失節(jié)少勇,辜負將軍期待?!标懍帒┣谢貜汀?p> “自然?!碧K翼飛說道。
“營長,近日,匈奴那方有何消息嗎?”陸瑤問道。
“對方忙著招兵買馬,休養(yǎng)整頓。”蘇翼飛回復。
“營長,樊營又是什么情況?恕我冒昧相問,此次作戰(zhàn),主聽何營?”陸瑤又問道。
“這是我所憂慮之處,”蘇翼飛說道,“樊營與曹營素不聯通合作,若是單獨會戰(zhàn),各聽指揮。若是協(xié)同作戰(zhàn),名義上,王上令樊營支持曹營,實際上,怕不容易?!?p> “營長,上次戰(zhàn)事,查出是何人泄露消息嗎?”陸瑤憶及,又連忙問道。
“是曹二部一名副統(tǒng)。”蘇翼飛徐徐說道,“那人,平日忠君體國,憨厚威壯,眾位多年老將,亦不會輕易猜疑于他。誰知,查探下來,竟是他嫌疑最大?!?p> “原來其人幼時,一次受屈跑出家中,遇上一位匈奴老婦,悉心關懷于他。他自幼失母,由小娘撫養(yǎng)長大,甚是渴望母親,而那位老婦,待他慈愛,仿似親身母親。他便記著那老婦之好,偶通書信。”蘇翼飛今日心緒敞開,瞇著眼睛繼續(xù)講道。
“近年我軍與匈奴戰(zhàn)事日緊,他自覺避嫌,未再通聯。”蘇翼飛頓了頓,繼續(xù)說道,“誰知前陣子在他巡邏之時,前來擾亂我方匈奴兵中,卻見到一位跟老婦長得一模一樣之人。多年前那副場景涌上心頭,他詢證對方身份后,心意涌動,不想老婦有喪子風險,便偷偷透露出,我方可能急攻的消息?!碧K翼飛言及此處,長嘆一聲。
“此人現已處決了吧?”陸瑤問道。
“禍及許多人性命,自是全族被誅。”蘇翼飛說道。
“為了幾句溫言關懷,付出全族性命,一生忠節(jié)與諸多同袍性命,這種事該如何計算呢?”陸瑤體味復雜。
那些同袍中,還有林久寬,他也是某位老母之子。
“世事如棋,棋子看似在我們手中,其實每一絲風吹草動,皆可生出巨大浪潮,又有誰知曉,執(zhí)棋之人究竟是誰。”蘇翼飛也有些慨嘆。
“所以,你我作為統(tǒng)帥,行事決定更應十分慎重,統(tǒng)觀大局?!碧K翼飛加嘆一句。
“哪怕,這大局統(tǒng)觀,有時可能對沖到小我價值與個人牽掛?!碧K翼飛眉眼之間竟現出一絲憂傷。
“營長,你上次離去,是重要之事吧?”陸瑤有些大膽,蘇翼飛似乎此次回來,才見眉端憂傷,亦在此次回來后,對陸瑤溫和親切一些。
“自然?!碧K翼飛簡單回答。
“營長,我軍上次急攻敵軍,似有些鋌而走險?為何作此決定呢?”陸瑤索性深問一下。
“此事牽涉多方,你暫不必知曉。”蘇翼飛提醒她不必再問。
“無論如何,陸瑤在營長麾下,定會盡心竭力,悉聽命令?!标懍幷f道。
“那便好,你在營中,已被眾將士熟識,等將士們訓練完畢,你去見見營中將士,多做熟悉?!碧K翼飛說道。
“陸瑤知曉?!标懍幓卮鸷蟊阃讼隆?p> 她在此前,與各團團長多有交游往來,此次提任,便再去熟知眾將,面見士兵,多做通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