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室的房門虛掩,打開了一條極為細微的縫隙。
腳步只是一頓,林柒很快就是反應(yīng)了過來,跟上了步伐,裝作自己并沒有注意到“廣播站”的信息牌。
地上的黑線,想都不用想,絕對不是那只“異類”受傷后留下的痕跡。
因為地上的黑線,實在是太直了!
直到林柒一眼看去都誤以為是用尺子畫出的!
不僅直,甚至還和走廊完全平行!
再加上虛掩著的房門,誘導(dǎo)的意味可以說是幾乎沒有一丁點的掩飾。
而林柒的失誤就在直到他走到黑線的拐角處,才是突然想到在這樣的“誘導(dǎo)布置”下,那只“異種”很可能并不會埋伏在“廣播室”的內(nèi)部,而是在外部!
之前死的不是“二號”,而是另外的一個!
自己怎么會這么自覺地把之前死掉的“異種”默認成“二號”?!
直到看到“廣播站”的牌子,林柒才是驚覺到自己是被“誘導(dǎo)”進了“二號”的伏擊圈子。
該死!
如果它還在廣播室里的話,那么自己在走廊上的一舉一動肯定早已是被他看在了眼里,此時他說不定已經(jīng)是躲在門后準備著給自己一個熱烈的“開門紅”。
不過......
它是知道自己知道他是在廣播室里的.....
這樣的伏擊其實是很愚蠢的,更何況在對方的認知中,自己是有槍的——它并不知道自己到底開了幾槍,還剩下多少子彈!
事實證明,獵槍對于“異種”是可以造成致命傷害的。
如果是換做自己的話......
林柒習慣性地將自己代入對方的視角,開始思考起來。
對門!
當“自己”小心翼翼地防備著開廣播室的門的時候,從廣播室的對門沖出,給予致命一擊,全神貫注的“自己”,絕對反應(yīng)不過來。
很有可能。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它此時應(yīng)該正死死地盯著貓眼,等待著自己的出現(xiàn)。
不同的假設(shè),有著不同的應(yīng)對方法,但林柒卻并不準備孤注一擲,拿命去賭那50%的可能。
假裝要走?
如果二號是在廣播室里,看到自己跑路,就是會直接沖出來跟自己拼命,如果是在對門,那就發(fā)現(xiàn)不了,不會有什么異動?
可萬一給它沉住了氣,在廣播室里“按兵不動”,那么等自己去破對門的時候,死的還是自己。
什么都不管,直接跑路?
那小雅怎么辦?
想到蘇小雅,林柒的眼神瞬間冷下,剛剛生出的些許煩躁像是霎然被一只無形的石磨碾成了辛辣的碎屑,落在他的心頭,刺痛無比。
腳步不停的林柒很快就是來到了廣播站的門口。
轉(zhuǎn)折后的黑線自林柒的腳下延伸而出,最終消失在了門縫之中。
林柒的雙腳正好踩在黑線的兩側(cè),就像是同時踩在了兩塊被分隔而開的地域之上。
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一定是進入“二號”的視野了,就算他是在對門。
沒有動靜,還在等著自己開門才動手么。
林柒心中冷笑了一聲,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一丁點的變化,仍然是保持那副明明是給嚇壞了,但卻是強裝鎮(zhèn)定的表情。
臉色煞白,呼吸緊促,臉頰上肌肉不時抽動,嘴角死死沉下,像是在竭力壓制著情緒。
沒有給對方太多的時間思考,林柒沒有猶豫,直接就是抬腿猛地一踹房門,緊接著立刻向著大廳的方向閃身。
“砰!”
“吼??!”
廣播室房門被踹開的瞬間,一道身影猛地撞出了林柒身后的房間,一只巨大的手掌向著林柒抓握而來!
足有嬰兒腦袋大小的手指在林柒的身前劃過,帶起的氣流重重地砸在他的臉上,讓他無端想起了天臺。
好大的手!
所幸林柒的躲閃及時,在手掌到來之前跳出了攻擊范圍,不然一但給那只手抓住,林柒基本上就是可以等著重新“讀檔”了。
“你們都是壞人!為什么傷害我們?!”
等等,聲音不對。
林柒看向了那道從自己廣播室對門中沖出的人影。
入目首先是一只大得有些離譜的手。
而后是一具小得幾乎要被手臂給完全擋住的瘦小身影,藍白相間的病號服下瘦骨嶙峋,一顆小腦袋上幾乎只剩下了一層皮肉,乍一看與電影中的大頭外星人沒有太多的區(qū)別。
只是那雙深陷的眼睛,與外星人的卡姿蘭大眼睛有些不合。
此時,那雙眼睛正死死地瞪著林柒,其中有著水光流轉(zhuǎn),像是正噙著淚。
在他瞪著林柒的同時,林柒的眼睛同時也死死盯著它,不敢放過一點異動。
好像...是可以溝通的樣子.....
沒敢分出心神用余光去觀察那只“大手”,林柒搶在那“人”說話之前答道:
“桀桀桀,你在說什么???”
林柒的聲音被他壓地尖細,與三樓大廳中的那顆人頭有了七八分的相似。
“嗯?一號?你什么出來了?”
“四號”的聲音忽然“落下”,帶上了幾分驚喜與乖巧,像是個驀然破涕為笑的孩子。
超乎常人的情緒變化速度,是精神病人的普適性特征之一。
一號.....
所以剩下的就是“四號”了么。
還有,它就這么輕易地把我認成是“一號”了么?
雖然林柒知道在精神病人的身上發(fā)生什么離奇的事情都不足以奇怪,但在聽到“四號”的回答的時候還是微微一愣。
這樣的驚訝只是存在了一瞬,就被林柒抹去。
“桀桀桀,四號,你怎么在這里?”
林柒嘴上說著,腳下卻是沒有任何的動彈,沒有傻乎乎地就上前與四號套近乎。
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問題被林柒用反問略去,四號笑嘻嘻地答道:
“我來找二號。”
“你猜猜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一朵花!”
說著,四號在原地頓了頓,過了幾秒,才是突然反應(yīng)過來:
“哦,我的手好像給護士姐姐借走了......”
小男孩身形的四號,右手已經(jīng)是消失不見,只在肩膀的地方留下了一個整齊的切面,切面上有著漆黑的血液凝固。
“那我就拿不出那朵花了誒,一號一號!你能幫我拿出來嗎?就在我右邊的褲兜兜里!”
在小男孩停頓的那幾秒中,林柒已經(jīng)是將他僅存的左手仔細地看過了一次。
“四號”的身高只有一米三四左右,整個人枯瘦地就像是一只發(fā)育不良的小猴子,但是那一只左手卻是大得出奇。
大臂在肩胛處還算是正常,粗細與它的肩膀相吻合,但才是脫離了肩膀不到十厘米,它的大臂就是開始以一種恐怖的趨勢迅速“膨脹”,到了肘關(guān)節(jié)的時候,它的臂粗就已經(jīng)是與油桶相近!
遠看之下,它的小臂就像是被塞進了一罐油桶,呈現(xiàn)出了一種異常無比的圓柱形。
而在小臂之后,則是一只同樣巨大的手掌,每根手指都足有嬰兒腦袋粗細。
與四號的身體不同的是,在那一只巨大的手臂之上,肌肉盤結(jié),青筋鼓脹若游蛇,讓林柒一點都不懷疑這一只手能輕易地把自己捏斷。
干瘦幼弱的身體,肌肉盤結(jié)的巨大手臂,極為矛盾的兩樣事物就這么像是被“縫合”在小男孩“四號”的身上,詭異無比。
“桀桀桀,好的,我來了?!?p> 林柒尖細的聲音響起,微笑著走向了一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