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青山別流水
月明，星稀，風(fēng)清
司金波離開村落，換成一個中年男人的相貌，有意無意的避開了如皋中學(xué)的主教樓，只是依在一顆大樹上，嘴里仍然叼著早已無味的甘草
大樹枝繁葉茂，月光趕著間隙傾瀉而下，要說這月色，這如中天下總歸是要遜色于如初的，司金波沒有刻意壓住意識，任由自己胡思亂想，其實(shí)自從在朱建波隕落后，這樣的走神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了，主要是還能想些什么呢？
一個小胖子坐在不遠(yuǎn)處的河邊，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撐著頭，盤腿坐在河邊，一想到心里那位姑娘，小胖子就更加難受了
司金波不由得的側(cè)過頭，嘴角有些抽搐，怎么他娘到哪里都能遇到大情種，倒不是他有意窺探的心思，但經(jīng)不住
司金波拿起剛剛買的酒，一家物美價廉的小店，招牌便是這桃花小釀，司金波其實(shí)不太愛喝酒，但來都來了，自然是要試一試
司金波慢慢走到小胖子身旁，小胖子瞥了一眼司金波，本來看到陌生人他是想離遠(yuǎn)一些的，不過實(shí)在是懶得動了，再說，這家伙雖然沒有他英俊，但也不像個作奸犯科的
“小胖子，失戀了？”司金波也盤起腿，拿起一塊石頭，丟人河中，水面漣漪陣陣
小胖子白了一眼這個口無遮攔的男人，哪有這么不會聊天的
“沒失戀，就是看到你女朋友跟別的男的私奔了，我替你難受”小胖子毫不客氣的回道
“巧了，我沒女朋友”
“那我看到的應(yīng)該是你媽，別跟我閑聊了，你現(xiàn)在去找還來得及”
呦呵，還是個有個性的，司金波真想把這貨送到朱建波那里去，呆個三年要是還是這個樣子，他不姓司
沒事，聊天這方面他最擅長了，別人有心事不愿意敞開心扉怎么辦，那你就得有一個比他還慘的經(jīng)歷，人都快樂本就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的
一刻鐘后，小胖子拍著男人的背，輕聲安慰著，男人仍舊是泣不成聲，小胖子不禁反思起來，當(dāng)時不應(yīng)該罵那么狠的，他怎么知道這男人從小沒媽媽，爸爸酗酒，后來天天被后媽虐待，童年被同學(xué)欺負(fù)，被老師罵，老婆跟人跑了，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帶著兩個孩子，現(xiàn)在那個薄情的爸爸生病了，還要他花銀兩
雖然小胖子有些負(fù)罪感，但還是感覺心情好多了
于是兩個人很自然的閑聊起來，司金波得知小胖子有一個喜歡的女生，可惜兩人完全不是一個高度的人
久而久之，喜歡就變成了不敢喜歡
小胖子大大方方的坐在司金波旁邊，月光入懷，皎皎早肩
“什么心情？”司金波伸了個懶腰
“能怎么辦，不就是喜歡的姑娘不喜歡我嘛，又不是天掉下來了，日子照過還得過”
小胖子頓了頓，吸了吸鼻子，想搶司金波的酒，被司金波躲過后也不糾纏，撐著頭，看著遠(yuǎn)方發(fā)呆
小胖子眼神迷離，但一雙不大的眼睛清澈見底，如溪澗幽泉，開心，傷感，遺憾，歡喜，都在流淌，而且干干凈凈“再說了，喜歡一個人，只要看她過得好，我也開心，也很開心了，如果覺得喜歡誰誰？就一定要跟自己在一起，這還是喜歡嗎？”小胖子自顧自的說道
忽然小胖子的聲音里就帶了哭腔
“我也是就嘴上說說，難受啊，難受的要死，我巴不得整個天下都知道我喜歡她啊”小胖子鼻子一酸，干脆哭了出來
司金波默默聽著，時不時抿一口，有些故事，可作下酒菜
司金波默默把酒遞給小胖子，小胖子也不客氣，拿起來就灌了一大口，大概是第一次喝酒，原本較為溫和的桃花小釀卻把小胖子辣的不行
“我知道，我跟她肯定不可能在一起的，她天賦那么好，生下來就適合練武，我嘛，就差遠(yuǎn)嘍，而且本來就是個疲懶性子，又不指望能勤能補(bǔ)拙，我這種禍害本來就適合單身一輩子”小胖子嘆口氣，雙腿蜷縮，把頭枕在手上“不過嘛，喜歡又不犯法”
小胖子擺出一個比哭臉還難看的笑臉
司金波沒有數(shù)落他，正如某人所說，世間萬事，唯有癡情不容他人取笑
小胖子喜歡的那位姑娘司金波未見過，他也沒有去看他的記憶，但他認(rèn)為一個姑娘，如果有被人喜歡，而且那個人喜歡的干干凈凈，怎么都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你要這么想，暗戀其實(shí)也挺好，有一個很大的優(yōu)點(diǎn)”
“什么優(yōu)點(diǎn)？”
“省錢啊”
“………”
至少小胖子還沒有進(jìn)化成舔狗，司金波不禁想起了一個人，一人舔六個，堪稱吾輩楷模
“還有一點(diǎn)，一個內(nèi)心不夠強(qiáng)大的人，頻繁自省，否定自我，只會讓人更加軟弱，有些時候，人還是要自信一點(diǎn)的”司金波換了姿勢坐下，順勢拿回酒壺
“做人知足，做事不知足”司金波神色淡然
小胖子默默記下了，這可是這位叔叔的人生經(jīng)驗(yàn)，可得好好珍惜
“青山別流水，水遠(yuǎn)山仍在”司金波摸了摸小胖子的頭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