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怕我很丟人嗎?
陸羽好似一具沒有感情的殺戮機器,凡是擋在他身前的僧人,亦或者對他出手的僧人,全都難逃一死。
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少林別院與千佛殿的院子里,堆滿了殘肢斷臂。
哀嚎聲,慘叫聲,哭叫聲。
此起彼伏,好似人間地獄。
濃郁到化不開的血腥味中,摻雜著絲絲縷縷的尿騷味、屎尿味,甚是難聞。
陸羽走出千佛殿的時候,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干凈的地方,他的衣衫,仿佛剛從血水里撈出來一般。
就連腳上的鞋子,也好似剛從血地里走出一般,黏糊糊的,很是不舒服。
“還有人要攔我嗎?”
陸羽眼神淡漠地望著站在自己對面的大小光頭,語氣空洞道:“不怕死的,盡管放馬過來!”
親眼目睹里陸羽屠殺同門的全過程,這些僧人自然是不敢上前半步,生怕惹得這個魔頭不快,白白丟了自己的性命。
但若是就此退去,卻又難消心頭之恨,只能堵在陸羽的前面。
“真是讓人心煩!”
陸羽剛要舉劍殺人,這些僧人立時作鳥獸散。
頃刻之間,陸羽的眼前,空蕩蕩一片,再無一個活人。
“欸...”
陸羽長長嘆了口氣,橫抱起蔡秀清,一步一腳印地朝著少林寺的山門走去。
他在前面走,那些還活著的、膽子略大一些的僧人,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
血腳印一直延伸到大雄寶殿附近,方才不再那么扎眼鮮艷。
僧人們循著血腳印,途徑大雄寶殿,穿過天王殿,向著山門外走去。
這些武功不甚高明,卻得以在這場劫難中存活下來的年輕僧人們,在看到仍未離去的陸羽,直挺挺地站在山門外時,嚇得魂不附體,幾乎要原地飛升。
陸羽并未去管那些被自己的身影嚇得屁滾尿流的年輕僧人,只是直勾勾地望著山門牌樓門額上的那三個大字!
“今日之后,這座千年古剎,還能在這爾虞我詐、勾心斗角的江湖上立足多久?”
“半年?一年?亦或者三年五年?還是若干年后再度中興?”
“無所謂了,跟我已經(jīng)沒有任何的關(guān)系了。”
此時此刻的陸羽,只覺得全身上下,由內(nèi)而外,全都充斥著一股揮之不去的疲憊。
若不是擔心有人躲在暗處窺視自己,陸羽早就不管不顧地躺下睡覺了。
“今日之后,我與少林一派,再無任何瓜葛!”
陸羽輕點足底,身形已是飛至半空。
不見他如何用力,那柄從黑虎幫中搜尋而來的古劍,連同劍鞘,一齊插在牌樓門額上,‘少林寺’這三個大字的旁邊。
飄然落地后,陸羽再不耽擱,縱身一躍,已是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不過數(shù)天的工夫,嵩山派被滅門、少林寺被人一劍挑了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傳遍大江南北。
消息傳開之后,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門派,全都人人自危。
就連一些成名已久的大人物,也全都惴惴不安,生怕魔頭陸羽悄然來訪,一劍取下他的項上人頭。
當這個消息傳到京城的時候,那些位高權(quán)重,全然不把江湖中人看在眼里的文武大臣,全都心生驚懼之意。
就連貴為九五至尊的當今天子,也是立馬下令,調(diào)撥一支能征善戰(zhàn)的千人軍隊,駐扎在皇城之中。
更有身穿飛魚服、腰胯繡春刀的錦衣衛(wèi),在河南地界巡視調(diào)查。
整個神州大陸,都被這個血腥至極的消息給嚇到了。
......
距離少林寺數(shù)百里外的一個小鎮(zhèn)。
陸羽如往常那般,呆呆地坐在鎮(zhèn)外那垛為了防御土匪而修筑的,如今早已經(jīng)破敗不堪的土坯墻上,面無表情地望著遠方。
自那日抵達這個小鎮(zhèn)以后,他除了吃飯,便是發(fā)呆。
“陸哥哥,你今日有沒有好一些?”
一個扎著兩道朝天辮的小丫頭,毫不見外地坐到陸羽的身旁,歪著腦袋,老氣橫秋地說道:“我記得前年的時候,爹爹忽然生了風寒,一直不見好,到了后來,更是一病不起。
當時的我,就跟陸哥哥現(xiàn)在的心情是一樣的?!?p> “后來有位路過的老神仙,治好了爹爹的病,自那以后,我就不再難過了。”
“我知道陸哥哥現(xiàn)在很難過,但是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唉......”
陸羽長長嘆了口氣,自己又何嘗不想快樂一點兒?
可是,人心似海,詭譎難測。
人的欲望,更是無窮無盡,得隴望蜀。
自己原本只是想做一位鋤強扶弱、仗劍天涯的少俠。
可惜呀,現(xiàn)在的自己,卻是成了舉世聞名的魔頭。
命運啊,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各懷心事,靜靜地坐在土坯墻上,望著遠方,好似那里有著自己的未來。
......
這一日,一陣急促如雷的馬蹄聲,打破了小鎮(zhèn)的寂靜安寧。
“你們有沒有人見過畫像上的這個人?”
騎馬的漢子腰胯長刀,長著一張四方臉,眉宇之間透著一抹威嚴,顯然不是尋常江湖人士。
漢子縱馬狂奔至小鎮(zhèn)中心,將手中的畫像,貼到布告欄上。
“所有人聽著,畫像上的這人,是殺人無數(shù)、罪大惡極的魔頭陸羽,凡是見過他的人,立即前往縣城稟報!”
“若是有人膽敢隱瞞不報,死罪!”
“若是有人膽敢窩藏此賊,死罪!”
漢子貼完畫像以后,剛要翻身上馬,就聽到了一陣驚呼聲。
“咦...這畫像上面畫的魔頭,與那位陸公子很是神似?!?p> 見過陸羽的一個老頭兒隨口嘀咕道。
漢子上前幾步,一把揪住老頭兒的衣領,厲聲喝問道:“你見過他?他現(xiàn)在在哪兒?”
“好像,好像就住在前面不遠的客棧里。”
老頭兒哆哆嗦嗦地指了指客棧所在的方向。
漢子聞言,心里一驚,傳聞這個姓陸的魔頭武功高強,舉世罕有敵手,更是心狠手辣、百無禁忌,曾在一日之內(nèi),將少林寺與嵩山派屠戮一空,倘若讓這個魔頭發(fā)現(xiàn)自己在搜尋他的蹤跡,豈不是小命不保?
漢子咽了口唾沫,顧不得去擦額頭鬢角上的細密冷汗,當即翻身上馬,照著馬屁股狠狠抽了一鞭子。
馬兒吃痛之下,風馳電掣般逃離小鎮(zhèn)。
一路狂奔,及至遠離小鎮(zhèn)二三十里地的時候,漢子才勒馬停下。
到了這時,他才想起來擦汗。
漢子抬起衣袖,很是隨意地在額頭鬢角上抹了一把。
“他娘的,差一點兒就沒命了!”
漢子自嘲地笑了一聲,“咱好歹也是上過戰(zhàn)場廝殺的漢子,竟然會怕那姓陸的魔頭,真他娘的窩囊!”
“怕我很丟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