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互相推諉
“周愛卿，今日咱們就守的這般艱難，還差點被對方攻進城，明日該如何守？”
“是否需要放棄外城，集中兵馬固守內(nèi)城？”
朱慈烺壓下李巖和紅娘子的事兒后便問道。
今天著實被嚇壞了。
對明天是半點信心都沒有了，若非跑不掉，他今晚就想溜。
“陛下不必擔心，賊軍今日四面圍攻，攻勢從上午一直持續(xù)到黃昏，必然損失慘重，傷者無數(shù)，士氣大跌。
短時間內(nèi)，絕無可能再組織如此規(guī)模的強攻，接下來賊軍多半會休整幾日，然后擇其一面而攻之。
而今日一番惡戰(zhàn)下來，我軍已完全適應，所以賊軍想要再破城將千難萬難，這外城已不必在棄！”
周遇吉信心十足的道，他本以為對方會先選擇從薄弱的外城攻擊，誰曾想對方竟如此瘋狂四面強攻。
不過想到對方的兵力也就釋然了。
“哦？”
朱慈烺眼睛一亮，賊軍傷亡多少他不知，但他們肯定傷亡不輕。
“陛下，攻守之道，其實守方最艱難的便是頭日，同樣攻方最易破城時也在頭日，否則賊軍今日也不會如此瘋狂，就是想趁我軍調(diào)度失衡，顧此失彼，一鼓作氣破之。”
“原來如此，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下朕便可以放心了?！?p> 朱慈烺心有所悟的點點頭，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作為現(xiàn)代人，他的思維和理解能力，還是非常強大的，周遇吉一說便明白了。
其實朱慈烺并不知道，今日若非有周遇吉這個經(jīng)驗豐富，處變不驚的善守大將指揮調(diào)度，換其他任何人來，下場多半都是城破的結(jié)局。
因為今日哪怕有一絲兵力浪費，或布置不妥，調(diào)度不及時，亦或是兵力強弱分配不對，都是城破的下場。
而周遇吉今天的指揮調(diào)度，可以說是無懈可擊，尤其是應變能力。
這不單單需要洞察全局的指揮能力，更需要豐富的守城經(jīng)驗，以及對敵的了解。
這點哪怕是洪承疇，盧象升孫傳庭等人，恐怕都無法和周遇吉比。
前者可能在大的戰(zhàn)略方面要強于周遇吉，但在這種戰(zhàn)術(shù)層面的守城戰(zhàn)中，卻是遠不及周遇吉。
這就是將和帥的區(qū)別，前三人都可為帥。
后者雖是最好的將領，卻無法統(tǒng)帥三軍。
正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殊不知一帥更為難求。
起碼如今放眼整個大明，就再找不到一個能統(tǒng)帥三軍的帥才。
是夜！
闖軍西大營，中軍大帳內(nèi)，火藥味十足。
紅娘子一進來，便雙眼噴火的盯著李過，厲聲道：“李過，你作為主攻大將，為何提前收兵？害我功虧一簣，白白枉死數(shù)萬將士?！?p> “哼！今日我前前后后共投入二十萬人馬，死傷無數(shù)，若非你們保存實力，佯攻不賣力，老子早已攻破西直門。”
李過同樣怒火滔天，目光死死的盯著兩人，最后落在了劉宗敏身上。
“娘的，看我干嘛？”
“老子今日同樣投入了六萬人馬，死傷不計其數(shù)，這他娘的還不賣力？”
劉宗敏頓時就不干了，跳腳咆哮道，身后的一眾將領也紛紛附和謾罵。
“哼，姓劉的，你那點小心思誰不知道？”
”你敢說你投入的六萬人馬中有精銳老卒？”
紅娘子冷哼一聲。
其他人也都死死的盯著劉宗敏。
顯然對他的脾性都了解，新兵死活從不被他看在眼中，精銳老卒從不強攻硬打。
“你怎知我未投入老卒？你看見了嘛？”
“哼！事實是一開始我便投入了大量精銳老卒?！?p> 劉宗敏沉著臉哼道。
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竟然如此，可敢讓我等入營一查？”
李過咄咄逼人的道。
顯然也非常惱火劉宗敏保存實力。
“放屁！”
劉宗敏立即破口罵道，哪里敢讓他們?nèi)霠I檢查？
一時間，三方唇槍舌戰(zhàn)，手下將領推搡之間，已經(jīng)動起手來。
唯有劉芳亮始終默不作聲，他剛來準備不足，三人倒也沒怪他。
“夠了，都閉嘴！”
見帳中已打成一鍋粥，闖王頓時起身怒吼道，臉色陰沉的都快滴出水來。
眾人紛紛停手，退回各自站位，不再作聲。
李自成這才看向牛金星：“丞相，主營傷亡可已統(tǒng)計出來？”
“回大王，粗略統(tǒng)計了一下，傷亡應在八萬之間，其中傷員約兩萬?！?p> 牛金星小心的說道。
眾人聞言，臉色皆是一變，闖王同樣深吸一口氣，又看向了其余三人。
“回大王，我部傷亡約在三萬之間?！?p> 紅娘子一抱拳，率先回答道，臉上的痛惜之色一閃而逝。
劉宗敏也緊接著道：“大哥，我部傷亡也在三萬左右，其中老卒五千?！?p> “大哥，我部倒是只傷亡了兩萬余人?！?p> 劉方亮說完后，眾人皆是倒吸口涼氣。
雖然知道一天大戰(zhàn)下來，死傷肯定不輕，卻未曾想竟然高達十六萬。
李自成同樣也坐不住了，瞪著一雙牛眼，顫聲道：“怎會傷亡如此之大？”
當初攻打?qū)幬潢P(guān)，十多日熬戰(zhàn)下來，加起來也不過死傷十五萬人。
現(xiàn)在倒好，只是一天，就超過了當初，這仗還怎么打？
“大王，京師城墻周長五十余里，我軍又是四面齊攻，熬戰(zhàn)一整日，傷亡達十六萬，實屬正常?！?p> 李巖嘆了口氣解釋道。
他就知道會是這種結(jié)果，北京這種巨城，若城中糧草充沛，兵力充足，根本就不是可以強攻的。
尤其是像這般四面猛攻一整日，若真鋪開來打，幾十萬人恐怕都不夠填。
“李軍師，你這話是何意？”
“莫非覺得我軍死上十幾萬人還少？”
宋獻策陰側(cè)側(cè)的說道。
李巖不便與他計較，紅娘子卻是忍不住冷聲道：“宋神仙，你不會說人話就閉嘴，若在陰陽怪氣，休怪我劍下無情?！?p> 說完死死的握著劍柄，對這宋獻策和牛金星，每每都要擠兌自家夫君，早就忍無可忍，若非夫君不許，她早就狠狠的教訓兩人一頓了。
紅娘子身后的一眾將領也都死死的盯著宋獻策。
這讓宋獻策心頭也是一陣發(fā)虛，卻強制冷哼一聲。
“好了，都別吵了！”
“說說接下來該如何應對吧！”
李自成不耐煩的一擺手，整天吵吵鬧鬧，當真是吵得他心力憔悴。
“大王，繼續(xù)四面圍攻怕是不可取，還是應當擇其一面而攻之，南面外城城墻略矮，可當為突破口?！?p> 李巖再次站出來建議道。
“李軍師此言差矣，外城確實好攻一些，可外城破后，明軍照樣可以退回內(nèi)城固守，以其損兵折將攻破外城，還要攻內(nèi)城，還不如直接攻內(nèi)城?！?p> 牛金星搖了搖頭，然后看著李自成說道。
帳中大部分將領文官也都點頭贊同。
“丞相所言，不無道理，然我軍糧草最多可再持一月，直接攻打內(nèi)城，若久攻不下，士氣必會低迷，加之糧草又不濟，屆時明軍一旦來援，我軍恐有覆滅之危。
而若能快速攻破外城，便可比逼那小皇帝談判，實為穩(wěn)妥之策，還望大王明鑒！”
李巖繼續(xù)據(jù)理力爭道，顯然談判之心仍未死，甚至比戰(zhàn)前更甚。
最終李自成猶豫再三，還是采納了李巖的建議。
下令大軍先休整三日，一邊繼續(xù)打造攻城器械，一邊將南面外城的護城河全部填埋。
同時并派人前往附近各州縣收集糧草，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