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許家的宅子就熱鬧起來的。門前多了許多的豪車,迎來送往的,都是許慎之和姚妮在主持。
他們原本也沒有不想請?zhí)嗳说?,只想開了個家宴,自己人熱鬧熱鬧就行了。哪里能想到,老爺子的提拔過得得意門生,許慎之的好友,老夫人的娘家侄子侄女跟約好了似的都登門祝壽了。
這樣一來,反而是顯得葉天成夫妻來的晚了一些。
夕陽西下的時候,葉天成一身筆挺的深灰色西服,牽著一身香檳色禮服的程文悅出現(xiàn)在大廳里。
“阿成來了。”
“南少?!?p> “葉大少?!?p> “葉總?!?p> 他每次出現(xiàn)的地方,都會引起軒然大波。那些人,無論是政客,還是生意人,對他似乎都很看重。這種看重并不僅僅是因為他是許仲夏的孫子,許慎之的兒子。只是因為,他是葉天成,是大家嘴里的南少,葉總。
葉天成一一打過招呼,從侍者那里拿過兩杯酒,一杯自留,一杯遞給程文悅。
他對這種宴會游刃有余,大多是恭維的,巴結的,討好的。他也不拒絕,只是聽之任之,偶爾附和幾句。
程文悅拉了拉他的衣袖:“我去那邊坐會兒。”
“好,別走遠,待會兒過去找你?!?p> “嗯?!?p> 程文悅向眾人說了聲“失陪了”,獨自端著酒杯去人少的地方躲清閑去了。實在是,這里的人她沒幾個認識的,就算有,她的社恐也不允許她如葉天成那般侃侃而談,坦然自若。
許家的院子也是很大的,雖然比不上葉家莊園的綠意盎然生機勃勃,倒也算得上視野開闊,別有韻味。
唯獨……花粉味道重了些。
院子中央居然有個噴泉呢!程文悅走過去,腳踩在旁邊的鋼琴鍵上……
“不能踩?!?p> 程文悅幾乎是被抱著往后退了一大步的,酒杯里的酒水猝不及防的被撞翻在地,濕了她的禮服。身后,她恍然回頭,卻只覺路燈下他的影子有些迷離。她伸出手,撫摸上他的眉眼,真像!
“后悔嫁給他了吧?不如,離了嫁給我。”
一句話拉回程文悅的手,也讓她意識到此刻他們之間的距離。
姚碩文的手還環(huán)在她腰上,她后退一步,他便松了手,將手揣在兜里。
“他怎么介紹你的?還是說,根本就沒有介紹?程文悅,葉天成是誰啊,南市首屈一指的大富豪,黑白兩道暢通無阻,他憑什么,娶你呢?”
“難道就沒有人告訴過你,太過了尖銳了不好嗎?”
“你就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他葉天成要什么女人沒有,學歷比你高,長得比你好,家世優(yōu)越的一抓一大把,他憑什么將就你呀?”
“那你又憑什么?”
“我跟他不一樣?!币ΥT文盯著她的眼睛:“我無依無靠,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憑借我自己的雙手得來的。我有資格與你并肩,可你對葉天成來說,是低就。這樣的婚姻怎么會幸福?”
“多謝你操心了。這個送你?!背涛膼倧陌锬贸鲆粋€盒子,遞給他:“祝你生日快樂?!?p>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他的聲音有些不真實,虛無縹緲的,若有似無的飄過在耳邊。
她只是不想認媽媽而已,弟弟還是要認的。只不過,還不知道要如何說出來才不至于讓他受到傷害。
這么些日子以來,據(jù)她觀察來看,他性格中似乎也有一些陰霾,有一些別人觸碰不到的,他亦不愿意讓其好轉的傷痛。他似乎,在故意折磨自己。
“姚碩文,你對程文碩這個名字熟悉嗎?”媽媽帶你離開的時候,雖然還不是多大的年級,但是冥冥之中應該會記得一些什么的吧?
姚碩文的手緊了緊,這個名字真的特別熟悉,就和程文悅一樣,應該是在哪里聽過的。
姚碩文揉了揉發(fā)漲的腦袋,仰起頭閉著眼睛長長的舒了口氣。
“我有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所以我們之前是認識的是嗎?”
“認識的,只不過……很久都沒有見過了。”
“那我們是……什么關系呢?”
“姐弟吧?!背涛膼傋谝贿叺拈L椅上,樹枝遮擋住了他們坐著的位置,留下安靜的一方天地,只為他們兩人。
一陣風乍然而起,程文悅雙手環(huán)抱,輕輕的擦拭著自己胸口灑的那杯紅酒。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姚碩文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程文悅抬頭看了看他,沒有拒絕。
這是她的弟弟呢,她今天被弟弟照顧了呢。攏了攏寬大的外套,身上不多時就暖了……這衣服上,有弟弟的味道。
程文悅抬頭望天,鼻子忍不住的發(fā)酸。爸爸,你看到了嗎,程文碩很優(yōu)秀,是外科醫(yī)生呢。無論如何,他很好,沒有長歪,也沒有沉悶郁結就是我們最大的心愿了。至于他的清冷孤寂,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也或許這樣的他,才是最好的。
人在,健健康康的,哪怕不相認,不知道我們的存在,也是好的。爸,你說,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