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朦間里甲山妙,九九七年為師早。
愿詩詮得人師好,身不老,去支教。
——王棲之,2017年8月7日,小賈村支教有感
我又仔細地看了一遍筆記本上這首突發(fā)靈感而成的雜詩——詩的字跡有些雜亂,遠遠看著倒還行,但近看的話就像一群跳舞的小人兒,讓我無端地想起了去年校慶會上舞蹈社團幾個孩子的表演。
而在此詩上面的那篇日記則是字跡清晰工整,使二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幾乎看不出這都是同一個人所寫的。
轟隆隆……
顛簸的列車讓我有些頭昏腦脹,我合上筆記本,把圓珠筆夾在里面,插入了掛在座椅旁的粗麻袋里,隨后揉了揉眉心,安撫一下自己有些衰弱的精神。
我很后悔自己沒有早點定列車票——若是趕早些,說不定還能買到臥鋪票,那樣就不用被這兩塊硬邦邦的座位板夾著受罪了。
我記得在出發(fā)去支教前的那一天,有個自稱“百算百中”的老瞎子卦師還一直拉著我說什么“同志,我哭儂(方言,指看你)印堂發(fā)青,后面幾天過得肯定訛澀一(方言,指不舒服)”,現(xiàn)在想來還真是被他給猜中了,這不支教的村莊還沒有到,我就已經(jīng)有點挺不住了。
我無力地靠在座椅上,目光投向窗外。
窗外是一片沒有多高的山巒,明明是春天,但卻說不上疊翠,因為山上僅僅只有幾棵樹能夠讓我勉強看見。
前些年搞躍進的時候,這里的樹都被砍光了,光禿禿的一片土牙坡,看著竟還有些可憐。
不過,最近倒是聽說已經(jīng)開始實施植樹造林活動了……
想到這里,我不禁瞇眼微笑。因為我想:等我結(jié)束支教回家的途中要是還能再經(jīng)過這里,說不定就能看見滿山的翠苗棕根隨風搖曳了。
正當我胡思亂想之際,突然有一只手從我后排伸了過來,“啪”一聲拍著我的肩膀上,給我嚇得一哆嗦。
轉(zhuǎn)頭一看,原來是與我一同去鄉(xiāng)村的老詹,叫詹偉國。
老詹大我兩歲,沒上過大學,早前干過工地,曬得皮膚黝黑,但兩顆眼珠子可亮得很,而且身強體壯,看起來很不好惹。
但實際上,老詹是個自來熟,跟我沒聊個幾句天就已經(jīng)開始以“老王”相稱了。
那時候國外有個打籃球的黑人很紅火,叫詹姆斯;而老詹也恰巧又黑又壯,于是他就這樣得了一個外號——詹姆斯(James)。
這次他與我一同前去小賈村并非支教,而是去那里進行“鄉(xiāng)村脫貧運動”的。當然,詹姆斯自己也說了,他學歷不高腦子笨,能被選去脫貧全都是靠他為人踏實本分,不搞坑蒙拐騙(當然也包括他是自愿的),所以希望我能在支教之余幫幫他。我自然也是爽快答應。
老詹“嘿嘿”道:“老王啊,怎么還沒有到地方就不行了?你看你看我早說過了,你這小身板兒就應該多鍛煉鍛煉,現(xiàn)在吃苦頭了吧?”
我瞪了他一眼,但是卻沒有找到什么理由來反駁,只能繼續(xù)看著風景,揉著眉心和太陽穴。
老詹見我不搭理他,或許是覺得有點尷尬,于是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問道:“誒我說老王,你看看窗外面那座山,叫啥名???”
“甲山唄……”
我隨口應道,“你來之前都不找資料的嗎?”
他訕笑著搖搖頭:“至少上頭發(fā)的資料我是看過了……原來這里就是甲山啊,比我想得矮了不少嘛……”
我“嗯”了一聲道:“是啊,這甲山確實不高,不過在這邊的山里已經(jīng)算高的了,所以才得了個‘甲’的名號?!?p> 詹姆斯撓了撓頭,問:“那咱是不是快到了?”
“當然嘍……”
我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心里面還在嘀咕著應該早點去買臥鋪票……
我們二人要去的村莊名為小賈村,坐落于甲山后面,蹭了“甲”之名,又取諧音為“賈”,大抵是討個吉利的口彩,意為“有錢”。
但事實上……小賈村可謂是慘得很,雖然不至于說是寸草不生,但也是真的”窮”——這大概跟他們附近還有一座“瓊山”脫不了關系……
我與詹姆斯到達小賈村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夜,因為小賈村離鎮(zhèn)上有一段距離,所以我與詹姆斯便決定住在了鎮(zhèn)上一個旅館里,這個旅館就是專門提供給來支教的人居住的。
小賈村雖然不大,但因為有著一條河流的緣故,倒是十分適合居住。
小賈村里的居民基本都住在一棟三層樓高的白色木屋里,木屋的外墻上掛滿了蜘蛛網(wǎng),有的地方甚至還能隱約看見被蜘蛛爬咬過的痕跡,屋頂上長滿了藤蔓,藤蔓的葉子已經(jīng)變黃了,看起來就像是一張張的皺巴巴的紙。
———2017年8月7日,王棲之記。
……………
隨便寫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