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顧大人覺得本殿會為了一個動輒打罵本殿的人而殺掉父皇,那你說是就是吧?!标愂篮愫龆届o下來,神色淡然地道:“不過本殿要提醒顧大人,這地方想殺父皇的人多得是,你可要查仔細了?!?p> 顧躍飛眼神閃了閃,他嘴角放下,陰沉著臉朝陳世恒作揖,便匆忙離開了。
陳世恒冷哼一聲,捏著手中的半塊平安扣呢喃道:“母親,這幫大臣真是越來越不知禮數(shù)了。”
顧躍飛走在皇宮里,四周的院落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是下人在修繕宮墻受損的地方。這幾天皇宮遭難,不少地方都有小的損壞,放任不管是堅決不行的。
顧躍飛連日休息不好,大腦本就有些混沌,聽著這些聲音更是煩躁,他有意繞開走,一塊瓦片忽而砸到他頭上,他遲鈍的大腦害他沒來得及躲閃,隨著邦得一聲響,顧躍飛悶哼一聲,緊接著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這可把修繕的工人嚇傻了,他們火急火燎地把顧躍飛送到太醫(yī)院,口中叫苦連連,最近日子本來就不好過,現(xiàn)在又出了這檔子事,頓時感覺項上人頭都不保了。
好在顧躍飛傷勢不重,他暈倒的主要原因其實是休息不好,這塊瓦片不過就是個契機而已。
顧躍飛暈倒的消息一傳出去,困在宮中的貴族像是找到了契機,集體要求離開皇宮,他們也不是閑人,住在宮中令他們焦躁不安,氣氛越來越壓抑,甚至已經(jīng)隱隱有要暴亂的征兆。
墻倒眾人推,皇宮壓不住外面的氣勢,終究是放他們出去,讓他們各回各家了。
云遙并不屬于暴亂的一員,她和郁安都沒有隨眾人回去,而是陪伴在第五子書身邊,和他一起照顧第五藏。
不知不覺已是晨光熹微,窗外隱隱傳來清脆的鳥鳴,原來也有鳥兒不怕冬日的寒冷,站在枝頭歡快的叫著。
這叫聲與皇宮壓抑的氣氛格格不入,卻叫醒了床上的顧躍飛。他坐起身,感受到頭上隱隱的刺痛,一眼就看到地上跪著的一干下人。
他們個個疲憊不堪,一直跪在顧躍飛身邊守著,見他醒來,眾人集體打了個哆嗦。
老皇帝死了,新皇還未登基,朝中根基不穩(wěn),顧躍飛這個老皇帝最信任的大臣甚至可以說是半個皇帝,是他們現(xiàn)在最怕的人。
為首的下人就是砸到顧躍飛的人,他的背脊又微不可查地低了幾分,哆哆嗦嗦地道:“顧大人,小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實在未成想鳳棲宮的瓦片松成那樣,一碰就連著掉了好幾片...”
顧躍飛擰了擰眉,本不欲理會這些下人,卻也無法制止聲音鉆入他的耳朵,他揉了揉眉心,腦中忽然閃過一絲念想,立即瞪大了眼,直直盯著那個下人命令道:“接著說?!?p> 那下人往后瑟縮了一下,組織著語言道:“鳳棲宮院墻西邊的立柱上不知怎的留下個空洞,上面的瓦片也松了很多,那都是每年開春都要加固的,以往絕無可能出現(xiàn)這種事,奴才真的不是故意的...”
“帶我去看看?!鳖欆S飛打斷了下人的廢話,迅速穿起衣服,朝門外走去。
下人們摸不著頭腦,但也看出顧躍飛沒有責(zé)怪他們的意思,于是稍稍安心下來,又趕忙追了出去。
后宮原本是不準(zhǔn)除皇帝以外的任何已及冠男子入內(nèi)的,但現(xiàn)在情況特殊,再在意這些禮節(jié)會給查案帶來極大的困難,所以也就沒那么多講究了。
此時皇后謝宛正在宮中小憩,聽到外面下人過來的聲音,她心中一緊,但想到他們是來修繕宮墻的,她很快穩(wěn)定下來,不露辭色地微閉雙眼,不去理會外面的動靜。
然而顧躍飛很快就出現(xiàn)在門口,大大的屏風(fēng)之外,他跪下身,聲音清冷而深沉地道:“皇后娘娘,臣有一事感到困惑,故而過來查案,希望不會打擾到您?!?p> 謝宛皺起眉,神色晦暗不明地坐起身,聲音卻依舊平穩(wěn)有力,叫人聽不出情緒:“顧大人查便是,本宮最近精氣神不太好,不要造出太大的聲音?!?p> “自然?!鳖欆S飛隔著屏風(fēng)回了一句,便去查看屋檐下的立柱。
暗紅的立柱透著皇宮的威嚴,上下兩端都有貼金的雕刻,器宇軒昂,立柱看著非常完美,只是有一處顏色更加深紅,像是未經(jīng)過風(fēng)吹日曬,看上去分外嶄新。
顧躍飛輕輕撫摸了一下,轉(zhuǎn)頭問道:“這個地方是怎么回事?”
下人握了握凍得僵住的手,如實答道:“前陣子有刺客朝鳳棲宮射箭,剛好射到這個位置,留下一處缺口,皇后娘娘叫我們補上了。”
皇宮出現(xiàn)刺客是常有的事,有的人來放火,有的人來放箭,因此下人們也都習(xí)以為常,只是沒想到這一次老皇帝卻駕崩了。
“箭...”顧躍飛呢喃了一句,總覺得有哪里不對,一時卻想不出什么名堂。
以往刺客,要么就是別國來的奸細,要么就是謀權(quán)篡位之人,向來都是刺殺皇帝,為何會將箭射到鳳棲宮?
顧躍飛滿腹疑惑,再次來到宮殿門前,低聲道:“娘娘,臣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一下?!?p> “稍等?!敝x宛早就沒了睡意,她叫宮女們稍稍為她整理了一下,便從屏風(fēng)后面走出來,坐到前堂精致的扶手椅上。
顧躍飛正跪在他面前,他一頭凌亂的發(fā)絲隨意束起,一看就是來的十分匆忙。
顧躍飛問道:“娘娘,聽聞前陣子有刺客襲擊,可否將情況詳細的說給臣聽?”
謝宛看了看自己精致的紅指甲,平靜地說道:“那天的情形本宮不記得多少,只聽到箭聲變被下人們護住,連刺客的影子都沒見到?!?p> 顧躍飛沉吟了一下,問道:“那刺客有表現(xiàn)出什么目的性嗎?或者說那日陛下是否在鳳棲宮就寢呢?”
“顧大人這問題可真是沒頭沒腦,刺客進宮無非不就是為了殺人?!敝x宛看著顧躍飛道:“那天陛下并未留宿鳳棲宮,不過那刺客身手很是了得,宮里的禁軍并未抓得住他,反叫他逃了出去?!?p> 顧躍飛愣了一下,想起老皇帝駕崩前宮里也穿出有刺客的消息,不由得多想了幾分。
或許這兩次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