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閣里頓時傳來天賜的慘叫。
“你往哪踹呢!”
“啊!”
“嗷嗚!”
“我收拾!我都給你收拾好!”
從此,清風閣多了一個打雜的好手。
這天晚上,時間對于云遙來說變得相當難熬。
因為她在給紹茵茵設計華服。
眼看就要到紹茵茵的生辰,云遙異常著急,這一著急,連靈感都沒了。
她煩躁地蹙眉,下意識轉筆,只見她修長的手指微微一動,嘩得一聲,墨汁甩了一臉。
罪過罪過,她怎么能轉筆呢?
云遙放下毛筆,抹了把臉,看到手上和身上的墨汁,認栽地起來收拾。
換了身衣服,洗了把臉,云遙冷靜下來,她伸了個懶腰,回去畫圖了。
終于在紹茵茵生辰的前一天,這套縷金百蝶穿花云緞裙完成了。
華服整體用了比較明艷的鵝黃,云肩較大,下面做成波浪狀,廣袖和裙擺上繡著工藝復雜的蝴蝶,栩栩如生,光彩照人。華麗而不亂人眼球,保證她是全場的焦點。
云遙戴上面具,直接去了護城河對面。
大概是之前紅薯的事情讓皇宮產(chǎn)生了危機感,云遙并沒有被放行,反倒是公主府的下人出來取了衣服,把報酬給云遙后便離開了。
云遙眉毛一挑,看了看手里的巨額銀票,心情愉悅地回了家。
這天傍晚,郁安回來時,手里又捧著個盒子。
之所以說“又”,是因為這盒子紋路非常眼熟,和郁安剛進工部時放官服的盒子很像。
于是云遙問道:“升職了?”
郁安微微點頭,俊臉上并沒有多高興,反而有些沉悶。
他道:“前陣子太子派人清掃貪官,工部尚書府上受罰慘重,他大概受了刺激,再加上年紀大,一病不起,今天離世了。”
說著,郁安打開那盒子,露出里面紫色的官服。
紫色,一品官員,只在皇室成員之下。
云遙以為郁安在為原工部尚書難過,故也沒有激動地給他慶祝,而是寬慰地笑道:“去洗洗手準備吃飯吧?!?p> “好?!庇舭矞厝岬貞?,轉身離開了。
轉過頭的一瞬間,郁安面色出奇的沉重,他捏緊了盒子,薄唇微抿。
翌日卯時,郁安一身紫色官服,襯的他身姿更加挺拔。
他和云遙道別后,便只身去上早朝了。
紹國一年四季都是一成不變的卯時上朝,夏天還好,但如今這個時節(jié),天還未亮,月亮還高高地懸在天上。
郁安帶著一絲僥幸心理,來到大殿之下。
不多時,紹皇一身龍袍,坐到那高高的龍椅上。
眾大臣站在自己的位置,跪地行禮。
“平身。”紹皇不咸不淡地開口后,眾人起身站定,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動作。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自是有事的說事,沒事的閉嘴。很多官員都被太子用罪證掃蕩過,最近都安分了不少,連話都少了,效率都提高了。
這么黑,隔得也不近,紹皇看不出人臉,但能看到郁安未曾參與過討論。
于是紹皇問道:“昨日工部剛剛完成交接,不知郁尚書可有遇到問題啊?”
“沒有。”郁安惜字如金道。
眾人紛紛轉頭看他,心道這臭小子這么拽的嗎?
紹皇卻是一愣,因為郁安的聲音聽著竟有些耳熟。
隨著時間的推移,太陽漸漸升起,辰時一刻,大殿已經(jīng)漫上金黃的光,紹皇揉揉眉頭道:“既無事,今日早朝就到這里吧?!?p> 眾人再次跪下,恭送紹皇離開。
郁安躲得辛苦,見他終于要離開,稍稍松了口氣,卻聽御史大夫沈辭忽然道:“陛下,臣還有一事要說?!?p> 紹皇一頓,要不是礙于皇家的顏面,他真想給這老登一腳。
早不說晚不說,他要走了才說。
面上,他一副仁君模樣,寬厚地笑道:“愛卿說吧?!?p> 沈辭不懷好意地睨了眼郁安,道:“臣覺得工部尚書年紀太小,難當大任?!?p> 紹皇眉毛一挑道:“他是右侍郎楊慶安舉薦上來的人,可不能光憑一條年紀小就否決掉?!?p> 沈辭依舊道:“六部的尚書都是曾經(jīng)的殿試翹首,如今郁公子還沒參加過殿試,便被提拔上來,難免落人口實。再加上今日他第一次上朝,不發(fā)表任何見解,也是不合規(guī)矩。故臣以為,工部尚書應該換人。”
聽他這么說,其他部門的尚書也開始不爽,大家都是爬了很多年爬上來的,怎么就郁安運氣這么好?
于是眾人紛紛附和,一點不給郁安留顏面。
紹皇神色沒什么變化,他并不在意這件事的發(fā)展,雖然郁安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他只要在工部,不管什么職位都能發(fā)揮作。
于是紹皇道:“郁尚書,起身回應一下大家對你的質疑吧,我想看看你會怎么說?!?p> 眼下所有人都保持剛剛想送紹皇離開的跪姿,郁安也是如此,聞言,他棱角分明的側顏帶上一抹僵硬。
事已至此,他也不至于畏畏縮縮,他淡然起身,說道:“臣沒什么可說的,要是有誰覺得自己做得更好,自薦就行了?!?p> 他的話沒有一個人聽進去,不是不想聽,而是在看到郁安容貌的那一刻,眾人齊齊愣住了。
沈辭一直站在旁邊,倒是早就緩過來了,其他人是嚇得不輕。
唯獨紹皇一下子僵直了身體,直勾勾地看著郁安,堂堂七尺男兒,眼眶竟是紅了。
郁安頂著這目光,心里生出一股濃濃的排斥,甚至是想吐。
他又道:“這尚書的位置臣不在乎,誰想要誰就來拿?!?p> 豈料紹皇直接道:“郁尚書進工部這一年來為大紹解決了很多工程問題,朕看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了,難道諸位愛卿當中還有哪位有這樣的能力?”
此話一出,底下的官員全都閉嘴了。
他們早就從國子監(jiān)出來,該管戶口的管戶口,該管祭祀的管祭祀,基礎都忘光了,哪還會這個啊。
沈辭見局勢一定,一張老臉難堪得不行,他倒也沒什么目的,就是看郁安不爽,如今沈家越來越落寞,而云家就那么幾個人,反而權勢越來越大,連個入贅的小子都爬他頭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