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安得知此事已是傍晚,他眉心一凝,面上是從未有過的驚慌。
他把大把的銀錢塞到侍衛(wèi)手里,侍衛(wèi)心里樂開了花,面上卻道:“最多一炷香的時間,多了我就要趕人了?!?p> 郁安沒理他,倉促地往里跑,在昏暗難聞的地牢里尋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云遙此刻正在牢房里焦躁地轉(zhuǎn)圈圈,見郁安來,她染上笑意,及其遵從本心地將牢籠掰開,一把抱住郁安。
郁安一愣,瞬間感覺自己白擔心了。
鐵籠發(fā)出的巨大的吱嘎吱嘎聲吸引了一群人的目光,他們望過來,看到那相擁的兩人。
他們沒看到是誰動的手,理所應當?shù)囊詾槭怯舭玻吘钩@韥碇v也該是男子力氣更大才是。
旁邊的大叔率先出口,他急切地道:“公子,把我們也放出去吧。”
他在這里關(guān)的有些時日了,本來就受了不小的傷,如今吃不飽穿不暖,還沒有藥,傷痛的折磨把他變得不成人樣,怕是挺不了多少時日了。
云遙看得很難受,但事實總是殘酷的,她道:“你們現(xiàn)在出去也會被抓回來,只會更慘,況且還會牽連更多的人?!?p> 她說得是理,別人也無法反駁,這么一會兒,地牢里傳來一陣陣的哭聲。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在如此絕望的處境下,男女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郁安明顯被周圍的情緒感染,連心跳都亂了幾分。
云遙拉著他道:“或許我們能想辦法救救他們。”
郁安沉聲道:“會出現(xiàn)這種后果,和大臣們的有意隱瞞也脫不了干系?!?p> 云遙點頭,憤憤地道:“他們只管自己過得好,還貪生怕死,想讓外面管得更嚴些,徹底杜絕了這紅嬰?!?p> 郁安沉思道:“我現(xiàn)在就回去寫折子,雖然我的官職還上不了朝,但我可以拜托齊宣侯交給陛下?!?p> “現(xiàn)在只能這樣了,”云遙道:“相公,搞些傷藥進來吧,他們傷得太嚴重了。”
尤其是那個老人,哪里扛得住。
時間緊迫,郁安點頭道:“我現(xiàn)在就去。”
云遙回到牢房,安慰地說:“我相公去拿藥了,明天他會向陛下諫言,相信這種處境很快就能結(jié)束了?!?p> 大伙也不知道是信沒信,面上都應著了。
他們總不至于把希望放在一個姑娘身上。
半晌,郁安扛著大包的傷藥回來,還拎了些吃的。
侍衛(wèi)蹙著眉道:“里面那些是囚犯,又不是來享福的,讓你探監(jiān)就不錯了,東西不準帶?!?p> 郁安早料到會如此,冷著臉道:“這些都是我妻子的藥,她若是在里面出了岔子,你們可擔待不起?!?p> 侍衛(wèi)知道郁侍郎的妻子是云二小姐,可是這藥量,說是拿藥當飯吃恐怕都得吃撐。
郁安狐假虎威地道:“你們可以不信,且等著云相回來會不會讓你們活命吧?!?p> 侍衛(wèi)一噎,還是給郁安開了門。
倒不是因為信他,只是嫌麻煩,不想節(jié)外生枝。
地牢的人沒想到郁安真的能把藥帶進來,全都感激零涕。
但畢竟僧多肉少,藥全分給了最嚴重的人,也只是讓地牢的人勉強挺下去了。
時間緊迫,郁安沒再多和云遙溫存,他一路風塵仆仆地趕回家,開始寫折子。
他言辭犀利,句句懇切,所有的情況都寫了,只希望陛下看到這個折子能照顧一下京都百姓的安危。
這一夜他久久未眠,盡管知道云遙無事,但那地牢畢竟環(huán)境不好,又冷又潮濕,讓他一想到就睡不踏實。
夜里,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音傳來,很小很小,但他清醒,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他匆忙穿好衣服,跑到宅子外面,就發(fā)現(xiàn)遠處一個光點閃爍,在黑夜中微微晃動。
從這個距離能看到的光,怕不就是一片火海。
下一刻,遠處炸開幾朵煙花,烏煙瘴氣的,并不好看,但那是軍隊的烽火。
頃刻間,士兵們從四面八方集結(jié)而去,原本的一里范圍線就這么消失了。
地上傳來轟隆隆的巨響,附近的的豪宅大院紛紛亮起了燭火,把這不眠的黑夜照亮。
小阿擎迷迷糊糊醒來,懵逼地站在院子里,喊道:“姐夫?”
郁安聽到聲音,回去牽起他的手,說道:“你好好睡覺,明天一早就好了。”
小阿擎疑惑地問:“是姐姐又在練錘子嗎?”
郁安眼角一抽,木然地道:“是,明早她就不練了?!?p> “哦,”小阿擎勉勉強強應了一聲,被郁安帶回房間。
他鉆進被窩里,把自己裹成一團,在一陣陣的地震中睡過去了。
睡前,他心里還想著,等姐姐回來,一定要好好說說她。
外面那一陣喧鬧真就持續(xù)了一夜,郁安也很快就知道原因了。
是城中村那邊引發(fā)了集體暴亂,百姓們撞破了城門,逃竄出去了。
空氣里彌漫著硝煙的味道,這一晚上死了不少人,地上躺著奇形怪狀的尸體,有士兵的,但更多是平民百姓的。
唐堅徹底不干了,他摘下頭盔,啪的一下扔到地上,氣憤地道:“沒想到老子活這么多年,還有殘殺大紹百姓的一天?!?p> 士兵猶豫著道:“將軍,我們這是在抗旨吧...”
唐堅瞪他一眼,怒斥道:“這個將軍給你當,你去守,老子不干了!”
士兵嚇了一跳,連忙應和道:“都聽將軍吩咐。”
就這樣,在唐堅的有意放水下,數(shù)十萬平民百姓沖了出去,只余下那些舍不得家產(chǎn)的有錢人還守在京都。
云遙耳力好,她從外面的侍衛(wèi)口中得知這場暴亂,連忙從牢籠里走出來,把大家都放了。
她道:“一會兒我去攔住外面的侍衛(wèi),你們趕緊找地方避避風頭吧?!?p> 眾人見她掰開一個個欄桿,已是嚇傻了眼,紛紛點頭,烏泱泱地往外沖。
沒想到的是,外面的侍衛(wèi)根本沒敢動手,反而都縮到后面,離這幫人好幾丈遠。
云遙見到這一幕,倒也沒著急走,而是走到侍衛(wèi)跟前,困惑地問:“你們在怕什么?”
那侍衛(wèi)一屁股摔在地上,又往后挪了幾下,不確定地問:“云二小姐沒染上吧?”
“染上什么?”云遙問。
侍衛(wèi)見云遙眼神清明,輕舒一口氣,說道:“紅嬰啊,昨晚大批的吸食者開始發(fā)瘋,把城門都撞開,這事兒都傳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