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沉穩(wěn)的陳景山此刻臉上露出一絲有點兒飄了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一直被王梅看不起,所以此時……有一點兒裝X的意思。
也是故意想小小的出一口氣。
“你這店都還沒開業(yè)呢,有啥好看的?!?p> 王梅看了一眼店鋪,又瞥了一眼陳景山的表情,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看到陳景山的成長速度如此之快,王梅心里很是驚訝,但是她也沒有表現(xiàn)在臉上,不動神色的離開了店鋪。
回到家,周海躍正坐在沙發(fā)上戴著眼鏡兒看報紙。
王梅咚的一聲把手里的排骨丟在桌子上,沉著臉坐在沙發(fā)上,端起茶幾上的水杯一飲而盡。
“怎么了?買個菜都能這么生氣???”
放下報紙,周海躍咧嘴笑了一下來緩和氣氛,又拿著水壺往杯子里倒水。
王梅看了他一眼,神色很是糾結(jié),猶豫了片刻才說道:“云娜那個同學(xué)來縣城了,你知道嗎?”
“什么同學(xué)?賣黃鱔那個?”
“嗯。”
“怎么了?”
周海躍瞪大了眼睛,嗤笑一聲,說道:“你該不會是路過菜市場看到人家在賣黃鱔,就上去和人吵了一架吧?”
王梅狠狠地瞪了周海躍一眼,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不可置信道:“他沒賣黃鱔了,現(xiàn)在開了一家服裝的,看樣子這幾天就要開業(yè)了?!?p> “這是好事兒啊,那你生什么氣?”
周海躍咧嘴一笑,又重新戴上眼鏡拿起了報紙,可報紙還沒擺正就被王梅啪的一下?lián)屃诉^來。
“你整天就知道看報紙,你不知道你閨女和他有事兒?。俊?p> 王梅氣得臉色發(fā)紅,或許是覺得說錯話了,又解釋道:“云娜和他關(guān)系不一般,他越是優(yōu)秀,我就越是擔(dān)心云娜……”
“這有什么???要是他真成了你女婿,咱們家云娜也不吃虧啊,現(xiàn)在的年輕人愛打拼的不多了,這有頭腦又肯干的人更少了?!?p> 報紙被搶了,周海躍也不準(zhǔn)備看了,取下眼鏡裝進(jìn)眼鏡盒里,又說道:“我早就和你說了別管他們倆的事兒,那小伙子我雖然只見過一次,但我能看出來他是個有分寸的人?!?p> 王梅臉色難看,一時間也找不到理由來反駁。
她只希望女兒能嫁個好歸宿,不用為生計操勞,雖然陳景山能吃苦肯打拼,可她感覺還是差了點兒什么。
“云娜也不小了,年輕人的事兒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要是你拼命反對,以后云娜賭氣嫁到外省去,我看你怎么辦?!?p> 看到自家老婆在猶豫,周海躍開始了勸說,他們就這一個寶貝女兒,嫁個好人是一方面,能離家近也一樣重要。
“那她以后去了鄉(xiāng)下,能有城里的日子好過???”王梅眼里有些糾結(jié),但反駁的底氣已經(jīng)有些不足了。
畢竟陳景山這段時間的表現(xiàn)……她也看在眼里。
“你別說是城里了,按照小陳這么個干法,說他以后能在市里買房我也相信?!?p> 周海躍深吸了一口氣,心里似乎已經(jīng)認(rèn)可陳景山了一般,和王梅對峙起來。
“那行,我不管了,由著他們吧!”
王梅賭氣似的對著周海躍說了一句,起身拎著排骨走進(jìn)廚房……
十字街道上。
幾個拿著手臂粗的竹竿做成扁擔(dān)的棒棒在看熱鬧。
“又有一家賣衣服的開張了,我們?nèi)ヒc兒喜錢?”一個棒棒滿臉期待的看向旁邊的兩個同伴。
“要去你一個人去,我們又不是叫花子!”
眼看著‘四季春服裝專賣店’的招牌已經(jīng)掛好,剩下的兩個棒棒也懶得看熱鬧了,直接消失在人群中。
最開始想要喜錢的棒棒不舍的看了一眼掛著紅花新開張的店鋪,最終還是選擇離開。
“陳老板,咱們今天就要開始營業(yè)嗎?”
眼看著招牌已經(jīng)裝好了,秦芳滿臉期待,張麗和楚琳琳等人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這兩三天在店里雖然是在上班,可那些擺放的衣服早已經(jīng)被她們整理的一絲不茍,現(xiàn)在基本上都是杵在店里沒事做。
店鋪剛開張就偷懶,她們也不好意思。
看著秦芳等人的表情,陳景山也知道這兩天太閑了她們不好意思。
“你們身份證都帶了吧?今天先把勞動合同簽了,然后每天照常上班,來店里看看哪兒需要完善的就行,到點兒下班。”
放下手里的安裝工具,打量了一眼親自裝上去的招牌,陳景山對著幾個姑娘笑了笑。
“帶了?!?p> 聽到要簽合同了,秦芳眼里一喜,其余幾人也紛紛點頭。
剛?cè)肼氝@幾天她們每天都帶著身份證,這是常識。
騙子很多,沒簽合同心里就沒有底,入職沒簽合同之前帶身份證,也成了彭城打工族的常識。
“這幾天不干活兒,我虧得起,你們先休息一下,我去打印合同順便幫你們買點兒水?!?p> 說完,陳景山出門去不遠(yuǎn)處的小賣部給她們買飲料,店里目前還沒有裝飲水機,喝水也是個問題。
招的都是二十來歲的小姑娘,陳景山也怕她們不能吃苦跑了。
幾個人中只有秦芳是結(jié)了婚的,今年已經(jīng)三十歲了,這段日子雖然店鋪沒有營業(yè),她們干的活兒完全不比男人干的差。
陳景山不是那種為了蠅頭小利把員工趕跑的人。
再加上營業(yè)執(zhí)照沒下來,也不好開門營業(yè)。
同行就在對面盯著,他不想給對面留下把柄,也不想面臨天價罰款。
小賣部旁邊就是一家打印店,陳景山先是去打印了勞動合同,然后才去買了冰鎮(zhèn)飲料開始往回走。
簽完合同,陳景山又把店里的鑰匙交給收銀員楚琳琳。
“以后你就負(fù)責(zé)店里的開門關(guān)門了,還有小婭,店里的庫存情況這兩天統(tǒng)計好,估計要不了多久營業(yè)執(zhí)照就辦下來了。”
陳景山站在店門口,對著幾人安排道。
“知道了,我一定會完成任務(wù)的!”
趙小婭捋了捋頭發(fā),滿臉認(rèn)真,剛剛安裝招牌,她跑來跑去拿工具、扶爬梯,看得出來她很珍惜這份工作。
陳景山笑著點了點頭,也不再說什么,出門騎著摩托車開始往回趕。
店鋪的事兒才開始沒幾天,陳景山心里也不著急,距離和王長貴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多月。
五萬塊錢,陳景山有信心在約定的時間之內(nèi)賺到。
等待店鋪開業(yè)這幾天,還不如回家轉(zhuǎn)轉(zhuǎn)。
真要是一心撲在事業(yè)上,和上輩子有什么區(qū)別?
………………
在水田村村口外面。
陳景山停下了摩托車,打量著路邊的一大堆機器。
大到飼料粉碎加工機器,小到高壓沖洗機基本上算是齊了。
那些機器的上面,被包裹上了一層塑料薄膜,最外面則是搭了一層干稻草,底部甚至還留了通風(fēng)口……
“這長貴叔還真是把這些玩意兒當(dāng)做寶貝疙瘩了?!?p> 陳景山無奈的搖了搖頭,騎著摩托車往家里趕,路過村口小賣部的時候,卻又被孫寡婦攔了下來。
“景山,姐問你個事兒?!?p> 孫寡婦臉蛋兒潮紅,神秘兮兮的對陳景山招手,示意他停車進(jìn)屋說話。
“啥事兒啊孫姐?”
對面王長貴家的大門緊閉,大中午的周邊也沒有人晃蕩,陳景山心里誕生了無數(shù)種想法,可他還是覺得有人好,要是進(jìn)去的時候沒人,出來的時候有人可咋辦?
“你先下來,我又不吃人!”
孫寡婦嗔了陳景山一眼,打開冰箱門取出了一瓶紅牛打開放在柜臺上,示意陳景山進(jìn)來喝水。
越是看到這樣,陳景山心里就越發(fā)感覺尷尬,把摩托車停穩(wěn),陳景山走到小賣部門口坐了下來。
“先喝水?!?p> 孫寡婦笑盈盈的拿著紅牛遞到陳景山手里,也搬了一張小板凳坐在陳景山對面。
等到他喝的差不多了,孫寡婦才滿臉?gòu)尚叩恼f道:“景山,我想求你個事兒?!?p> “你們豬場不是要動工了嘛?以后肯定會有別人過來開小賣部小超市啥的,現(xiàn)在咱們村,就你和長貴說話有點用,你明白姐的意思吧?”
見陳景山也不問什么事兒了,孫寡婦索性開門見山。
她的凳子很矮,陳景山坐的是椅子比她要高出一截,再加上她今天穿的是寬領(lǐng)衣裳,孫寡婦一時間沒注意,所以身子往前傾了一點兒。
看到滿臉通紅眼睛都看直了的陳景山,孫寡婦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不雅,不過她也沒慌張。
只是莞爾一笑,不動神色的又挺直了腰桿。
“孫姐,這事兒長貴叔肯定能答應(yīng),他答應(yīng)了不就行了?我個人是非常贊同肥水不流外人田的。”
陳景山咧嘴一笑,也明白是咋回事兒了。
他一不是村長二也不是水田村話事人,根本沒資格決定這件事兒。
“長貴說這事兒問你,有你的支持他才敢得罪別人。”孫寡婦嬌嗔的瞪了一眼,對于陳景山和稀泥的回答方式滿臉不滿意。
“長貴叔真這么說?”
陳景山跳了跳眉頭,心里卻是一陣鄙夷,得罪人的事兒就讓自己來干……
“他是這么說的,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隔壁鎮(zhèn)拉水泥去了,不信你可以等他回來了問問?!?p> 似乎覺得自己逼得有些急,孫寡婦又笑道:“其實也不著急,反正時間還早,這幾天你和長貴給我個答復(fù)就行了?!?p> “那行,這事兒放在我身上吧?!?p> 陳景山嘆了口氣,喝完最后一口紅牛,起身離開了小賣部。
雖然他不愿意得罪人,但孫寡婦幫自己的也不少,又是個寡婦,掙錢不容易,怎么能讓外人來水田村把錢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