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九世童子命
“我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命格?!?p> 道士看了陳貴生的掌紋,問了生辰八字,測了字,相了面,幾乎用盡平生所學(xué),終于從口中蹦出幾個字。
“怎地古怪?”陳貴生屏住呼吸問道。
這個道士,不簡單!
但是他該不會看出自己是穿越來的吧?
“信士是童子命,佳偶難得?!钡朗恳环q豫后,說道。
童子命,往往意味著結(jié)婚極晚,甚至大概率無偶而終。
“信士……是否有隱疾?”道士這時壓低聲音,伸出食指往下一戳,問道。
陳貴生脹紅了臉:“你怎么憑空……污人清白?”
“如此便好?!钡朗康溃骸岸倚攀康耐用€非一般的童子命,從卦象上顯示,信士似乎是九世童子!”
陳貴生張大嘴巴。
九世童子命,說明自己從這輩子往上連著九生九世,都是處男……陳貴生覺得自己未免也太慘了。
“像這種累世的命格,極為罕見。我見過三世的煞星,兩世的帝星,但是連續(xù)九生九世都是同一命格,亙古未聞吶?!?p> 道士捋著胡須說道,“但是信士也不用太擔心了,九為數(shù)之大者,累世命格往往不會超過九世。
此生此世,信士有極大可能打破固有命格。
而且據(jù)貧道經(jīng)驗來看,一旦打破累世命格,今生的命運會向著完全相反的方向發(fā)展;
比如說累世的煞星,一旦打破命格,便會福星高照;
累世的殺星,一旦打破命格,今生就會溫馴如羊。
而信士一旦打破命格……”
道士臉上露出古怪的笑意:“或許今生會艷福不淺。只要信士能娶一人為妻,或是和某人有了合體之緣,便會打破命格,接下來少說會連娶九人,子孫滿堂,填補往世的虧空?!?p> 陳貴生咽了咽口水,沒有說話。
如果是穿越前,聽到有人說自己是累世積年的童子命,陳貴生肯定會吐口痰,罵上一句封建迷信,但是現(xiàn)在還真的不敢說!
因為穿越前的陳貴生,的的確確是無偶而終的……
他前世是個寫偵探懸疑小說的作家,為了趕稿而猝死家中,醒來后就到了這個世界。
這里是大頌朝,元德九年。
政通人和,百廢待興。
暇州,井壽縣。
井壽縣是郭附縣,這里也是暇州的州城所在之地。
陳貴生出生于商賈之家,家中人丁興旺,祖籍本在井壽縣外陳家村,后來舉家搬遷到縣城當中,同族之人互相幫襯,生意逐漸做大,成了城里的富戶。
“謝謝你了,先生?!标愘F生從袖中掏出幾枚錢來,按在道士身前的案頭上。
道士笑瞇瞇地收下錢,目送著陳貴生遠去,笑容漸漸消失。
其實除了童子命,他還在陳貴生身上看出了點別的東西,只是不方便宣之于口。
“現(xiàn)在的世道啊,一個孩子,眉宇間那么重的殺氣……”
“妖魔禍世,凡人也受到影響?!钡朗繐u搖頭,掐指道:“看來又該新一輪的蕩妖了?!?p> 陳貴生沒走兩步,一個身材精瘦的少年走到他旁邊,手里拿著一兜蜜棗,并拿起一顆蜜棗塞進陳貴生嘴里。
“貴生哥,甜!”
陳貴生吮吸著蜜棗里的甜意,這個世界的零食口感粗糲的很,吃慣了各種精致點心的陳貴生自然是不太喜歡,但是弟弟的好意是不能拒絕的。
很快,二人就走到了城南,一處有些荒僻的小院子前。
看到陳貴生來了,一群野狗便搖著尾巴圍了上來,竟有二三十只之多。
“去!去!”陳貴志把買來的各種吃食抱在胸前,不斷地用腳驅(qū)趕著這些野狗。
陳貴生笑著俯身,摸了摸它們的腦袋,小聲道:“晚上都靠你們啦?!比缓笞哌M院中。
“顧爺,陳家小子們來看你啦?!标愘F志喊道。
“進來吧?!辈耖T內(nèi)傳來有些虛弱的聲音。
二人推開柴門,廳堂內(nèi)空空蕩蕩,內(nèi)室的門簾后傳來聲音:“來的是哪個小子?!?p> “貴志,貴生。”陳貴生道。
那聲音頓時變得有些興奮起來,“貴生也來啦,來,進來讓爺爺看看?!?p> 陳貴生嘴角微微扯拉了一下,和陳貴志掀開門簾走了進去。
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者躺在藤椅上,渾濁的眼睛在陳貴生的身上上下打量,“貴生又長高了,長壯了,但是有些黑了。”
“顧爺最近身體還爽利么?”陳貴生笑問道,“腿還痛嗎?”
顧命瑜的右腿上綁著夾板,很明顯剛斷不久。
顧命瑜年近七十,是個鰥夫,當初也住在陳家村,是村子里為數(shù)不多的異姓人。由于是異姓,剛開始的時候難免受到排擠。
但是顧命瑜性情溫和,而且十分有學(xué)識,便被族老聘為族孰先生,教孩子們讀書識字。
而十多年前的一天,顧命瑜卻忽然發(fā)癲,聲稱將有災(zāi)禍發(fā)生,所有人都要搬離陳家村,否則將有亡族滅種之災(zāi)。
族人們自然是不信,顧命瑜便瘋狂打砸祠堂。
當時的族老自知顧命瑜向來穩(wěn)重,不會亂說,雖然心中也抱有疑慮,但還是命令族人收拾細軟,全部暫離陳家村,到附近的山上避禍。
陳氏族人在山上住了一晚,當夜,猛烈的山洪傾瀉而出,將陳家村摧毀。
從此,顧命瑜便成了陳氏一族的恩人,當時的族老也讓陳家后人集體發(fā)誓,為顧命瑜養(yǎng)老送終。
顧命瑜喜靜,不愿意住在陳家群居的宅院中,于是陳貴生的爺爺便在城南購置了一個小院子,給顧命瑜居住。
陳貴生拿起食物和藥材,道:“顧爺,我把東西給你放到灶房?!?p> 說著走了出去,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廳堂一角正滴滴答地往下滲水,于是對陳貴志說道:“貴志,顧爺?shù)姆宽斊屏?,你上去補一下,我給顧爺熬湯藥。”
“好嘞。”陳貴志拿起靠在墻上的木梯,走出房門。木梯中間斷了一根橫杠,顧命瑜的腿也是這么斷的。
陳貴志小心翼翼地爬上屋頂,門簾內(nèi),顧命瑜焦急地探著頭,拉著細長的聲音叫道:“貴生,貴生……你去哪里了?好不容易來一趟,不給爺爺請安?!?p> 陳貴生默不作聲地把東西放在灶臺上,低頭在地上尋覓著什么,最終,在墻邊拿起一塊鵝蛋大小的石頭,塞在了褲子口袋中。
“顧爺,來了?!?p> 陳貴生笑著走出灶房,掀開門簾,顧命瑜依然用那雙渾濁的眼睛打量著他:“貴生,幫爺爺捶肩?!?p> “是,爺爺?!?p> 陳貴生捏緊拳頭,一下下地在顧命瑜肩膀上捶打了起來。
“唔……貴生,你們陳家的孩子,只有你最合我的心意?!?p> 顧命瑜閉眼享受著合適的力道,“你以后要經(jīng)常來看爺爺,爺爺畢竟救了你們陳家一百多口人。”
“如果你不來,我就告訴你爺爺,說你怠慢我,你知道你爺爺會怎么懲罰你吧?”
說著,顧命瑜的手從藤椅后饒了過去,輕輕地貼在陳貴生結(jié)實挺翹的屁股上。
陳貴生臉皮抽搐:“顧爺,這幾天其實我都有來的。”
“嗯?”顧命瑜有些驚訝,“既然來了,我為什么不知道?”
“我沒有進來,我只是趁顧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在顧爺?shù)脑鹤油忸^喂狗?!?p> “咳咳,你真是頑劣,怪不得這些時日,屋子外頭天天犬吠不絕,害得我睡不著?!?p> “對不起顧爺,但是我喂狗,是有原因的?!?p> “什么原因?”顧命瑜這時摸到陳貴生口袋里鼓鼓囊囊的硬塊,問道:“這是什么?”
陳貴生從口袋中掏出石頭,笑道:“當然是為了殺你?!?p> 電光石火之間,陳貴生攥緊石頭,狠命朝顧命瑜臉上砸去。
顧命瑜的臉上瞬間出現(xiàn)一個肉坑,還沒等他叫出聲來,陳貴生就捏住他的嘴巴,將大小正好的石頭塞進嘴里,然后用拳頭將整塊石頭捶進顧命瑜口腔深處。
這套動作陳貴生日夜演練了將近一個月,早已練得行云流水,不滯不澀。
陳貴生抓著顧命瑜的頭發(fā),把他從藤椅上拽了下來,用裸絞的動作死死地鎖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輕地道:
“這是我精心給你挑選的口球,你會喜歡的,顧爺。”
“只可惜,你沒有機會說安全詞了?!?p> “其實讓你千刀萬剮的計策我也有,不讓你活著受罪,算是報答你當初對我們陳家村的那一點恩情?!?p> 顧命瑜拼命掙扎,但是卻根本無法掙脫一個體格健壯的少年,想發(fā)出聲音,卻只能發(fā)出沉悶的嗚咽聲,根本無法驚動正在修屋頂?shù)年愘F志。
他開始死命地敲著藤椅,發(fā)出“咚咚”的響聲,陳貴志似乎終于聽到了屋內(nèi)的動靜,在屋頂大聲回話道:“怎么了,顧爺?”
顧命瑜驚喜萬分,更加用力地敲著藤椅,然而這時耳邊卻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沒事,貴志,你忙你的,注意安全,不要分心?!?p> “好的,顧爺?!?p> 顧命瑜用驚恐的表情仰面看著陳貴生,陳貴生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剛剛那句話是從這個少年口中發(fā)出的沒有錯,但是……
那聲音竟然和顧命瑜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