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能聽見愛，也能聽見世界
沒人知道，一個小孩的心，到底能看清多少東西。
就像沒人知道，小石頭是如何知道，他父親最在意的東西是什么的。
“爸爸，我不想成為一個雙目健全，但卻不愛您的人?！?p> 小石頭將導盲杖移到左手，右手輕輕地往前方摸索去。
中年男人心領神會地握住了小石頭那探在半空中的手，深情道：“可是，爸爸愿意用我最在意的東西，去換取你最在意的東西。爸爸覺得，這種交換，很值得?！?p> “不！”
小石頭使勁搖了搖頭，“請不要為我做出這樣的決定，那樣我一輩子都不會快樂！”
“而且，爸爸，您知道嗎？我最在意的，其實根本就不是我的眼睛?！?p> “我早就習慣了黑暗，我早就習慣了雙目失明的日子?！?p> 中年夫婦彼此對視了一眼，然后默默地低下頭，“孩子，對不起?！?p> 小男孩兒再次搖搖頭，“我雖然看不見，可我能聽見?！?p> “我能聽見，你們整夜整夜的哀愁和嘆息?！?p> “我能聽見，你們因為我善變的心情而變得小心翼翼。”
“我能聽見，當我說愛你們時，你們那興奮快樂的語調。”
“我也能聽見，微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p> “我還能聽見，花朵次第開放的聲音，蝴蝶翩翩起舞的聲音?！?p> 小石頭用力握了握男人的手，
“爸爸媽媽，我能聽見！”
“我能聽見愛的聲音！”
“也能聽見世界的聲音！”
“我很幸福，真的！”
男人鼻子酸酸的，
他緊緊地將男孩兒摟在懷里，輕聲道：“兒子……沒能讓你親眼看過這個世界，爸爸媽媽心里一直很愧疚……”
小石頭猶豫了會兒，然后低聲說道：“其實……”
“其實……我一點也不害怕黑暗。我最怕的，其實是……是……”
他輕輕咬了咬下嘴唇，
感覺后面的話很難說出口。
見到孩子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中年女人心疼極了。
她蹲下身子，狠狠地親了親小男孩兒的臉頰，
“孩子，爸爸媽媽永遠不會拋棄你！爸爸媽媽永遠愛你！”
母親的話，給了小男孩兒極大的安慰。
但人就是這樣：沒人安慰時，自己還能憋著不哭。
而一旦得到安慰，反而再也繃不住，眼淚開始克制不住地往下流。
看著抱在一團哭泣的一家三口，
白熾輕輕嘆了口氣：“你們走吧，都把自己最在意的東西保留著，這樣你們才會都過的幸福。”
“謝謝您?！?p> 一家三口道了謝，又慢悠悠地離開了書屋。
白熾無奈地笑了笑。
一個人最在意的東西，便是他最珍貴的東西。
那是時間在經(jīng)過每個人的生命時，大浪淘沙后所鐫刻下的，每個人一生的底色。
一個人，如果愿意把他最在意的東西舍棄掉，基本上也算是把他的整個前半生都舍棄掉了。
“難啊！”
白熾搖搖頭，又拿起書本看起來。
……
……
一家三口離開書屋后沒多久，
臉上戴著黑面紗的小隊長就帶著一行人將他們包圍起來。
其實，小隊長先前已經(jīng)用各種東西洗了無數(shù)次臉，然而那個小烏龜愣是一筆一畫都沒被洗下來！
它就這么調皮又倔強地在小隊長臉上待著，以至于小隊長現(xiàn)在一出門必戴面紗。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男人，“你們去書屋交換了什么超能力？”
男人擺擺手道：“我們什么都沒交換?！?p> 小隊長戲謔道：“沒交換？沒交換你們在書店里待那么久？”
“他們在書店里待多久，關你屁事！”
白熾突然出現(xiàn)在小隊長面前，重重敲了敲小隊長的腦門，“看來你們上面那位管事的，腦袋不太開竅?。 ?p> “我連家主特許證都拿出來了，你們知道后居然沒下文？”
“你們準備偷聽，身份被我識破后，居然也能當做無事發(fā)生？”
“現(xiàn)在，連進我店的客人都要跟蹤盤查?！?p> 白熾呵呵道：“到底是誰給你們的勇氣??？”
“還是說，我對你們太過溫柔，才讓你們如此肆無忌憚的？”
小隊長的身體不自覺地往后退了退，
他覺察到了白熾釋放出來的怒氣與殺意。
白熾回過頭，對著茫然無措的一家三口笑道：“別害怕。我先送你們回家，祝你們永遠幸福。”
說完，白熾輕輕打了個響指，一家三口便從原地消失了。
小隊長咽了咽唾沫，此刻，他真的害怕了。
白熾笑道：“我從不在小孩面前殺人?！?p> 小隊長緊張道：“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白熾搖了搖頭，“你們既要跟一個主人，卻又不愿動腦子選一個明智的主人，也算你們的失誤?！?p> 下一刻，白熾不再廢話。
又一個響指。
先前包圍那一家三口的所有人，瞬間飛灰湮滅。
……
……
3號城市，城主府。
龔院長正和溫城主喝茶聊天。
“城主的、光輝事跡，我一定、大報、特報！放心，到時、關于城主的、所有、新聞稿，都將、由我、親自來寫！”
溫城主含笑點頭，“那就辛苦龔院長了！也請龔院長放心，你交待的事，我溫某也會全力對付的?！?p>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現(xiàn)在聊滿意了？”
白熾突然出現(xiàn)，
將猝不及防的二人嚇得一屁股摔到地上。
溫城主怒氣沖沖地指著白熾：“你！！”
白熾輕輕打了個響指，“好了，遺言結束。”
響指過后，龔院長和溫城主雙雙飛灰湮滅。
白熾輕輕吹了吹指尖，“這個世界，終于清凈那么一小會兒了?！?p> ……
……
接下來的日子，白熾過的很輕松。
晴時，他就躺在院中藤椅上曬曬太陽。
雨時，他就坐在書屋靠窗處看看閑書。
沒有人再來偷聽和監(jiān)視他以及他的書屋，
也沒有人再去圍追那些可能兌換過超能力的客人。
總之，白熾的小日子，悠閑又愜意，平靜又安逸。
至于3號城市的其他人過的有多惶恐和八卦，就和他沒有一丁點關系了。
反正，只要不是來誠心兌換超能力的，他一概不關心。
……
……
又一日，白熾正悠閑地躺在院中曬太陽。
隔壁店傳來各種叮叮哐哐的裝修聲。
白熾平靜地看了隔壁店一眼，便閉上眼繼續(xù)曬太陽。
這時，一位身穿白色燕尾服的青年男子笑瞇瞇地靠在院子邊緣，對著白熾熱情地揮了揮手，“嗨！你好呀，很高興和你做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