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上，“對方已拒絕”這幾個大字格外刺眼，仿佛一道冰冷的光直直刺進程伊一的心里。她滿心期待瞬間落空，一陣小小的失落如漣漪般在心底散開，她忍不住嘟囔：“果然大半夜打電話不合適呀。”
沒等多久，一條微信消息跳了出來：“怎么還不睡？”看到消息的瞬間，程伊一的心跳陡然加快，手指在屏幕上飛速敲擊，卻又在即將發(fā)送時猶豫起來。她有一肚子的疑問，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從何說起，猶豫再三，最后發(fā)出去的是：“我昨晚喝醉了……耳釘好像掉了一個?！?p> 那邊的回復(fù)來得很快，像是早已等在手機旁：“明天發(fā)動大部隊去找，沒事，睡吧。”
程伊一咬了咬嘴唇，回復(fù)道：“好，你也去睡，今天肯定你也喝難受了吧?！?p> “我倒是沒事，你應(yīng)該挺難受，hhh。”
看著這一連串的“hhh”，程伊一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結(jié)，心里直犯嘀咕：“woc？這個男人該不會是在嘲笑我吧？”一想到之前腦海里那些曖昧的畫面，還有那些沒問出口的問題，她的臉?biāo)查g漲得通紅，羞憤交加。她想發(fā)一個“滾”字過去，可又擔(dān)心這樣太過生硬，破壞了兩人之間微妙的關(guān)系，糾結(jié)片刻，最終發(fā)了一個萌萌的表情包，一只可愛的小熊，正大聲喊著“滾”，表情上方還帶著粉色的感嘆號，看上去兇巴巴又不失可愛。
過了許久，老尚的消息才姍姍來遲：“別回憶啦，去睡吧?！?p> “他怎么知道我在回憶?”被戳中小心思的程伊一瞬間泄了氣，也沒回復(fù)，把手機扔在一邊就把頭狠狠埋進枕頭里。氣鼓鼓地小聲嘟囔著，“自大鬼。別以為你昨晚照顧我了，就能拿捏我！我管你喜不喜歡我，怎么能用hhh嘲笑我??？哎呀！尷尬死了！等明天，等下次，你找我聊天的時候，我一定晾著你！??！”罵罵咧咧的她，在心里編排了無數(shù)句要懟尚京杭的話，這才慢慢睡了過去。
……
白天，程伊一徹底醒酒，回想起昨晚的種種，腦袋里像一團亂麻。她迫不及待地找到閨蜜露露，想要了解自己昨晚到底有多“慘”。
河堤公園微風(fēng)輕拂，露露點了一支爆珠，緩緩?fù)鲁鰺熑Γ劬ξ㈤]，幽幽地說道：“其實也沒啥，就是你喝了幾瓶之后就飄了，吐個不停，一直抱著老尚不撒手，還和人家說悄悄話，說的什么嘛，我可就不知道咯。”
程伊一的臉?biāo)查g紅到了耳根，她別過頭，看向波光粼粼的河面，心里暗自叫苦：自己昨天可真是荒唐得沒邊了。不過，尚京杭到底有沒有說過喜歡自己，卻也無從考證了。她的心里七上八下，想著下一次真碰見尚京杭，該怎么面對那尷尬的場面。
越想，思緒越亂，仿佛陷入了一個怎么也解不開的死結(jié)。她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尚京杭昨晚嘲笑自己醉態(tài)的畫面，心里一陣酸澀：“啊，就算他喜歡我，看見我吐成那樣，也沒興趣了吧。”可很快，她又自我安慰起來：“沒有興趣也好，至少以后還能當(dāng)朋友，還能一起干飯呢?！?p> ……
晚上，飯桌前。面前的飯菜冒著熱氣，可程伊一卻一點胃口也沒有，只是不停地撥弄著碗里的飯。隨著宿醉帶來的迷糊勁漸漸褪去，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昨天的事情絕對不是夢。
一想到這，一想到尚京杭那如惡魔低語般的“我喜歡你，從很久以前”，她的臉就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大學(xué)畢業(yè)后，這是她第一次親耳承認到有人對自己說喜歡，夾雜著當(dāng)時酒精上頭帶來的歡愉，每回想一次，就感覺當(dāng)時有一股微小的電流傳遍全身的酥麻感襲來。
……
“喜歡……我…嗎？”她在心里默默念著。高中時的早戀，因為對方家長鬧到學(xué)校，最后以慘淡收場，尚京杭作為高中同學(xué)，全程目睹了這一切。大學(xué)交往過的男友，朋友圈里偶爾更新的動態(tài)，尚京杭也都看在眼里。她突然想查證，尚京杭有沒有給自己秀恩愛的朋友圈點過贊，可那些朋友圈早在分手的時候就被她全部刪除了。“這……我們倆就算在一起了，也挺尷尬的吧。以后怎么面對其他高中同學(xué)呢？況且，他要是真的喜歡我，大學(xué)四年，他又去哪兒了呢？”她越想越心煩，猛扒了幾口飯，放下碗筷，匆匆回了房間。
一旁的媽媽看著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想問點什么，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
回到房間，程伊一一頭扎進被子里，懊惱地捶打著枕頭。她越想越覺得自己像是被調(diào)戲了，自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對方卻一整天都安然無恙，沒有一點動靜，也沒有微信消息?！皵巢粍樱覄?！”她心一橫，分享了一首《Warm》過去。
過了一會，那邊回了句，“在包餃子呢?！睕]有多言其他。
程伊一看著這條簡短的回復(fù)，心里更癢癢了，她迫切地想知道，在尚京杭眼里，自己到底是怎樣的存在。還有，她也很想再次聽到尚京杭親口確定，到底有沒有說過喜歡自己的話。這種被一個人長久地喜歡的感覺，竟讓她意外地竊喜。
程伊一開始努力回想之前每一次有尚京杭在場的飯局，企圖從中找到一些共同回憶，好再次發(fā)起對話。
有一回過年，正好是程伊一生日，她請大伙去喝養(yǎng)生粥。幾個大男孩加上兩個小姑娘，圍坐在桌前，冷菜上了五六個，粥點了兩大鍋。尚京杭當(dāng)時有說過什么嗎？她絞盡腦汁地回憶著……“嗷！他說要加點吃的來著，后來因為大家說夠了沒加成?！贝蠡锷⒘酥?，尚京杭回家在群里抱怨沒吃飽，還煮了一大碗面?！帮埻埃∷褪莻€飯桶！”程伊一忍不住笑出聲，可隨即又靈機一動，“誒？那不如問問他昨天有沒有吃飽吧。順便再旁敲側(cè)擊問問，他對昨天事情的印象……看法。嗯……對！就這樣！”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發(fā)了條消息：“昨晚吃的烤肉我全吐沒了，你有吃飽嘛？”
“……你的關(guān)注點好奇怪……”看到這條回復(fù)，程伊一仿佛能看到手機對面的尚京杭正一臉戲謔地看著自己，嘴角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啊啊啊啊?！币环N奇怪的無力感涌上心頭，程伊一心里直犯嘀咕：“等等？不是你喜歡我嗎？為什么變成我要去瘋狂求證了？”她徹底凌亂了，思緒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在風(fēng)中四處飄蕩，找不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