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不至于......”譚亦洋撓了撓頭，他確實想提振王啟哲的自信，不過被直接看出來，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挺尷尬的。
“嗯？”王啟哲似乎看見了妹妹的身影，他絕不會認錯，“也不知道是‘本體’，還是‘分身。’”
王希晴恰巧與哥哥對視，卻沒理會哥哥的招呼，而是徑直走向了譚亦洋，“找鄭若寒，集合列陣，對吧？”
譚亦洋心想你可比你哥聰明多了......“是啊，跟在你哥后面，我們一起過去。”
“他？”王希晴斜瞥了一眼王啟哲，似乎有些難以置信，“笨蛋老哥也能帶隊，真不容易。”
“你哥很厲害的。”譚亦洋簡單解釋了下“一指定中原”的作用，“有他在，我們會快很多?！?p> 王希晴的臉上閃過一抹驚詫。她知道哥哥其實沒那么平庸，可她更知道，這么多年哥哥也沒什么起色。她覺得他大概就這樣了。然而只是經(jīng)譚亦洋的略微點撥，王啟哲就爆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潛力。她心底有些動搖。
“人是要引導的，”譚亦洋模仿那幫老師說話，“有時候不是我們差，只是大人沒教好而已。”
“對！該管的不管，不該管的又嚴得要命！”王希晴在這個話題上，絕對跟譚亦洋有極度共鳴，“比如說學習成績吧，他們就不想管，教也不教，就讓我們自己學?？墒菍W習很累的欸，大人就是要引導我們的興趣，讓我們心甘情愿學習啊，可是他們就不管，說什么‘學習是你自己的事，你不知道自覺嗎’，我去！我什么都自己來，那分數(shù)高了，你能不在親戚面前吹噓，說‘是爸媽教得好’嗎？”
“分數(shù)高就是他們教得好，分數(shù)低就是我們自己不爭氣，嗐~”譚亦洋太知道王希晴煩什么了，她爸媽未必會這樣對待她，但她同學的爸媽會，而以這個女生的性格，哪怕只是朋友的委屈，也會讓她很生氣，“不過別人家的事情，我們也沒什么辦法啦。你現(xiàn)在狀況還好吧？”
“什么狀況？”王希晴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你說體能啊，還行。我也沒怎么用游身八卦掌，畢竟是自學的嘛，我哪敢亂用?！?p> “那就好，留點力氣哈，待會列陣消耗很大的?！弊T亦洋嘴上跟大家聊天，轉(zhuǎn)移注意力，讓大家的受壓感沒那么強，可就連練太極的他也明顯感到，人群前壓的力度越來越大了，“肯定有問題，大家這么瘋狂，絕對是有原因的。但是......”
但是問題在哪呢？譚亦洋左看右看，左想右想，也沒發(fā)現(xiàn)哪里不對。星夢少女已經(jīng)離場了，粉絲不可能狂熱往前擠，《蛇蝎》的音樂很有感染力，但人群是之前就躁動起來了，也跟音樂沒關(guān)系。大家到底是在擠什么？
“譚亦洋，”王啟哲回頭，神色有些恍惚，“你看看他們......”
譚亦洋隨著王啟哲的示意，看向周邊的人群，男生們被擠得五官扭曲，女生的臉已經(jīng)變成了絳紫色，不少人暈了過去，臉色蒼白而憔悴，面部透露著一股令人膽寒的松弛感。很像死亡才有的面相。
“救護車已經(jīng)來了?！弊T亦洋努力保持鎮(zhèn)定，他縱然也算是見多識廣，可這么多人就在身邊休克，他還是沒見過的，斷鴻高中也不教這些，“沒事的，他們不會有事?！?p> 譚亦洋喃喃自語，也不知道是在騙自己，還是真的相信他們不會有事。踩踏事故的死亡人數(shù)可從來不低，他們又是在人群最前方，真的有殞命者也不奇怪。譚亦洋不能垮，無論是為了自己的驕傲和自尊，還是僅僅為了這幫普通人，他都不能垮。他要救人。
刺耳的鳴笛聲由遠而近，亮眼的車頂燈閃爍，厚實的白色車身緩緩挪動。救護車艱難地在人群中推進，卻無法加速?！渡咝返难幮杀虐l(fā)，人群沉溺在音樂的躁烈中，絲毫沒有避讓的意愿。赤膊的少年尖聲呼嘯，居然翻身爬上了車頂，周圍人們的情緒更加激昂，紛紛效仿，又有不少人爬上了救護車，車子不得不停在原地。根本動不了。
“世界之窗舞臺地形復(fù)雜，本來救護車進來就難，現(xiàn)在還這么鬧！”譚亦洋也焦躁了起來，他憎恨這種無力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想辦法想辦法，一定有辦法......”
救護車頂?shù)纳倌晟倥畟儽谋奶?，女生們甩動飛揚的長發(fā)，如同墮入地獄的極樂惡鬼。救護車門開了，幾個醫(yī)護人員吃力地擠下車，并推開周圍人群，找到最近的癱瘓者，就地為他們做心肺復(fù)蘇。車頂?shù)纳倌昴信畟冊谖鑴?，車下的醫(yī)護人員則一下一下摁壓心臟，試圖挽救手邊年輕的生命。譚亦洋看得急躁不安。
“快，我們還要更快！”譚亦洋罕見地催促了王啟哲，他從沒用過這種命令語氣說話，“你們也都看得到，我們沒時間了！”
“別急?！蹦呒秧嵣袂閲烂C，卻是在點醒譚亦洋，“亂了更容易出錯。你剛剛的領(lǐng)袖氣質(zhì)呢？”
譚亦洋看了眼倪佳韻，又看了看其他人，他們都神色陰郁，可所有人都沉穩(wěn)冷靜，并沒有出現(xiàn)譚亦洋這種慌張的情況。譚亦洋想自己是心態(tài)亂了。
“不好意思?！弊T亦洋表達了歉意，也不知道是對朋友們說，還是對自己說。
“你也是為大家好，”王希晴主動安慰譚亦洋，“不過這里人太多了，你顧不了這么多人的，別背太重的負擔在身上。”
譚亦洋指了指遠處的醫(yī)護人員，“他們也救不了那么多人，但還是在努力，有一個救一個。我們這些祛魅者，比他們能力大得多，我們又在干嘛呢？”
“我們已經(jīng)很快了......”王希晴的聲音有些低了下去。她和譚亦洋說話，可腳下一直沒停，甚至越來越快。王啟哲也增加了領(lǐng)域的強度，他們的速度再次提升，已經(jīng)能看到鄭若寒的身影了。
“到了！”王啟哲的聲音都帶有一絲興奮，“吳明森！你果然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