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入黃昏之時,眾人紛紛離開大帳準備彼此要處理的事務(wù),唯獨公孫續(xù)待在帳外望著夕陽西下連聲嘆息。
嘩啦啦——
“嗯?大哥,您怎么還沒走?”公孫武走出大帳看見公孫續(xù)獨自一人在這里望天,于是便走上前來搭話道。
聽到公孫武的聲音,公孫續(xù)那惆悵的表情終于換了一個模樣,只見他笑容滿面地對他這個深受阿父重視的二弟開始了“死纏爛打”模式。
“二弟啊,你看,大哥對你是不是挺好的?”
“是啊,除了沒事兒就把我說死以外?!?p> “姑且不提這件事!大哥是不是每次第一個沖上來關(guān)心你的?”
“嗯,這倒是……”
說到這里,公孫武兩眼一亮,他終于明白公孫續(xù)為何要這么說了,原來是看自己主持對付烏桓事務(wù),他沒撈著活干,心里有些不太得勁。
得到準確結(jié)論的他瞬間摟住大哥的肩膀,兩兄弟身高皆八尺上下,但礙于公孫武的力氣太大,右臂搭在他左肩上,頓時就把公孫續(xù)的身體給壓了下去。
只見公孫武露出笑容對旁邊滿懷期待的大哥說道:“您是我親大哥,我怎么能忘了您呢?”
“這件事情,還真的需要大哥替我走上一趟,我不能輕易出面,就得讓您去了?!?p> 他的這番話讓公孫續(xù)滿頭霧水,而公孫武見大哥如此,于是兩兄弟二人并排齊行向軍營外走去,他們一邊漫步在夕陽之下,一邊談?wù)撝嘘P(guān)如何對付那群行為極端的烏桓人。
………
撤回白狼山以北的速仆丸簡直是受了奇恥大辱,先前公孫武率領(lǐng)百騎追得他漫山遍野跑,如今自己布下重重伏兵,結(jié)果又被他憑借著一桿銀槍硬生生地給挑翻了。
他不理解,也難以理解,這到底是自己的問題,還是他手底下武將的問題,亦或者是整個策略都有問題?
一名烏桓醫(yī)師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為速仆丸包扎雙手傷口,從進帳到包扎完,他的眼神一直都在速仆丸的傷口上,就連速仆丸與其對話,他也不曾抬頭與其對視。
這不由得引起了速仆丸的注意,他看著這個烏桓醫(yī)師的臉龐,端詳了許久,雙眉緊皺道:“你是漢人?”
“是?!彼c點頭,但依舊沒有抬起頭與速仆丸對視,而是低頭收拾整理藥箱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如此不卑不亢的漢人,反倒令速仆丸對他的來歷更有興趣了。
只聽他開口說道:“可否告知你的名字?你為我包扎傷口,我應(yīng)該答謝你,這是你們漢人所說的……禮節(jié)?!?p> 這時,他卻突然抬起頭來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屢次南下侵犯幽州邊城的烏桓峭王,能說出這樣話來的君主,絕對不是泛泛之輩,更何況自己身為漢人,自小是被烏桓人擄到塞北,心中的仇恨早已根深蒂固,自己又豈能為他所用?
“閻柔?!?p> 他只是平淡地回答了兩個字,然后便低下頭,用烏桓人的禮節(jié)向速仆丸拜別道:“告辭?!?p> 速仆丸沒有阻攔閻柔,他坐在上位冷冷地看著他的背影,此人居然不怕自己,而且聽他的口氣,貌似很是不服氣,甚至還有種不屑與傲然的意味。
這樣的人在他眼里就是異端,待他消失在視線后,速仆丸垂著眉頭思考片刻,旋即抬頭望向帳外高聲喊道:“來人!把蹋頓給本王叫來!”
而這時,公孫武帶著大哥來到了自己的軍帳。
兄弟倆站在帳內(nèi)輿圖面前,公孫續(xù)卻是疑惑地問道:“二弟,吾等不是應(yīng)該去仲父那里,怎么來這里了?”
“仲父片刻便至?!惫珜O武拉著大哥的手來到上位說道,“大哥上座。”
這就是古人的禮節(jié),長幼尊卑,公孫武為次弟,當(dāng)以兄為先,而兄讓弟,乃是慈愛的體現(xiàn),這不,公孫續(xù)拼命地想要坐在下面那個位置,可公孫武卻拉著他的手滿臉不愿意,非要讓他坐這里。
最后,公孫續(xù)辭讓不過,只好坐了下來,公孫武則是坐在下面的位置上。
“大哥,方才交代您的事情可行?”
“對付他們,還是綽綽有余的?!?p> “大哥宅心仁厚,包括那些州吏都很敬重您,此事還得您來解決?!?p> “交給為兄吧,三天足矣?!?p> 這么有信心?公孫武不由得對眼前這個充滿了自信的兄長重新審視了一回,表面看著挺不靠譜,但到顯真章的時候,真能給他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
很快,公孫越如約而至,坐在上位還沒過癮的公孫續(xù)連忙起身迎接,并以其為上座,自己同二弟并排而坐。
“仲父,這件事情比較復(fù)雜,因為關(guān)乎于幽州內(nèi)外烏桓諸部,趕盡殺絕不好,退讓忍耐不行,所以您就只負責(zé)替我干一些尋常事即可?!惫珜O武這時對眼前的公孫越開口說道。
他知道公孫越的脾氣,一旦發(fā)火,就和他大哥公孫瓚一個德行,在整個公孫家族里,脾氣最好的估計就只有季父公孫范和他有時犯神經(jīng)的大哥公孫續(xù)。
聽完他的話,公孫越無奈地點點頭,但轉(zhuǎn)而反問道:“武,你有什么對策,可否與我說說?”
現(xiàn)在公孫武的對策,是把盤踞在幽州內(nèi)的烏桓部落給解決掉,再逐步向塞外伸手,至于速仆丸怎么折騰,就先讓阿父去跟他們折騰去吧。
“先以內(nèi)為主,再向外徐徐圖之。”
“你是說?”
“我會親自去趟右北平烏延部?!?p> “這…會不會有些太冒險了?”
他雖然清楚自家侄子驍勇善戰(zhàn),但這么做無異于是羊入虎口?。?p> 不過公孫武卻不這么想,他認為,一個有威懾力的人站在敵人面前,對方必定不會先下手為強,反而會畢恭畢敬地與之交談,當(dāng)對方反應(yīng)過來他的背后還有一支精銳滲透進來,那就已經(jīng)為時已晚了。
“仲父要做的就是,在我深入敵營同時,您率領(lǐng)一支精銳,在最短的時間控制對方的兵力,不要留給他們一絲機會?!?p> 富貴險中求,但現(xiàn)在來看,這句話很顯然是最正確的。
“大哥,您在處理完那些人后,立刻稟報阿父,請他向烏桓諸部發(fā)出最后通牒,劉虞不愿出任幽州官職,若今后他們尊公孫瓚為主,過往恩怨既往不咎,反之,刀兵相見吧!”
公孫越看著逐漸成熟起來的公孫武,臉上洋溢著贊許的笑容,這才是他們公孫家的驕傲嘛!
可不像公孫續(xù)那樣,一天只會把死掛在嘴邊說個不停。
“呃……二弟,要不把劉虞弄死不就得了?烏桓人最想扶持他,那索性殺了他不就完了嘛!”
此時此刻,公孫武恨不得要掐死這個大哥,他扶著額頭無奈地解釋道:“大哥,劉虞威望素著,天下人皆知他的名聲,殺了他,吾等將會成為口誅筆伐的對象……”
“所以,留著他要比殺了他好很多,而且還能給吾等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