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
揚州位于江淮要地,是全天下有名的富庶之地,戰(zhàn)略位置更是險要,乃是清軍攻打南京的必經(jīng)之地。
一旦有失,清軍便可直抵南京。
所以歷史上,是江北四鎮(zhèn)中兵將最為雄厚的高杰部駐守在揚州,但問題是,高杰早在四個月前就死了。
歷史上睢州之變,高杰奉命組織北伐,想要收復山東,卻被叛將許定國出賣誘殺于酒席,向清虜獻頭請功。
高杰死后,其部下群龍無首,這本來是當時弘光朝廷招撫其眾,收回兵權的大好時機。
但是咱們的史閣部,卻錯過了這一大好時機。
高杰的妻子邢夫人機智有謀,高杰經(jīng)常對人說:“邢有將略,吾得以自助,非貪其色也?!?p> 意思就是夸他老婆有大將之風,才智還在容貌之上。
邢夫人也常私下勸高杰歸心南明,抗擊清虜,高杰這個人雖然桀驁不馴,對邢夫人卻是言聽計從,于是開始禮敬史可法。
后來高杰死于睢州,其部下聞風而來,欲要血洗睢州報仇,史可法前來調(diào)和,但已經(jīng)無法阻止。
邢氏為避免百姓遭受無妄之災,讓高杰之子高元爵當眾拜史可法為師,以威懾眾將。
要是史可法能當機立斷收了這個送上門來的少帥徒弟,高杰的部眾也許就會歸順南京。
但這時候,高義的史閣部犯糊涂了。
史可法雖然一直安撫高杰,但其實本質(zhì)上是看不起這些帶兵的武夫,一聽說高元爵要拜自己為師,更是百般的推脫。
高杰一死,本來其部眾四散離心,已經(jīng)很難受當時的弘光朝廷約束,再加上史可法這樣一做,使得高元爵和邢夫人當眾喪失威望。
最后就連高元爵也難以駕馭原本其父的部下將領,這些人知道史閣部其實是看不起他們,于是惱羞成怒,在睢州屠戮一通,四散而走。
最后大抵都是降了清,使得在江北清軍的綠營兵力驟然增加四至五倍之多。
也正是因為如此,江淮的局面一直難以打開。
府衙。
一匹快馬自南京而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兵部尚書兼武英殿大學士史可法,督師年逾,毫無建樹。
今朝廷定策聯(lián)寇逐虜,欲復山東,更百般阻撓,于國策不容,但念忠心耿耿,碌于國事。著革職兵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巡撫江淮,仍督諸鎮(zhèn)兵。欽此。”
史可法匍匐在地,久久未起。
他怎么也沒想到,新皇帝居然與內(nèi)閣意見統(tǒng)一的這么快,按說這種圣旨,內(nèi)閣不是不應該發(fā)的嗎?
就算內(nèi)閣同意了,六部也沒意見?
“史閣部!”
“閣部,朝廷這是在自毀長城啊,我等要諫言陛下,恢復閣部的官職!”
一時間,群情激憤。
史可法在揚州還是很得人心的,為避免在這種時候人心動蕩,所以朱慈烺還讓他繼續(xù)守在揚州。
但實際上,史可法是挺想回南京的。
當初他之所以自請督師江淮,就是因為在朝中黨爭失敗,被排擠出來的。
如果給他一個機會,他是肯定要回去的。
史可法默默起身,緩聲說道:“臣史可法,遵旨!”
這是經(jīng)過內(nèi)閣票擬的正式大明圣旨,史可法以忠義立身,中旨要是有名義還可以駁回,圣旨他是不得不遵的。
這也是朱慈烺為了防止史可法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特意找內(nèi)閣去統(tǒng)一的意見。
“新的督師是誰?”史可法將圣旨拿在手上,轉頭問道。
緹騎似乎也不愿招惹這位名氣響亮的史閣部,笑著說道:“回閣部的話,是召了四川的堵胤錫督師江淮?!?p> 堵胤錫……
“那兵部尚書又是何人?”史可法說道:“我倒是想看看,是誰有這么大的能力?!?p> 緹騎聽出他語氣頗有些冷嘲熱諷,心下嘀咕,莫非人稱史閣部的前督師,就這點氣量?
不過面上他依舊諂媚的笑著回道:“朝廷會推起復了前兵部左侍郎朱大典,來做兵部尚書?!?p> 朱大典……
這兩個人,史可法雖然不屑,但是沒話可說。
首先朱大典是他的好友,雖然心里妒忌,但面上還是得恭喜一番,畢竟宰相肚里能撐船嘛!
其次這兩個人都是身上有軍功的文臣,一個做督師一個做兵部尚書,都是威望足夠。
堵胤錫在四川督兵,與四川道王祥、四川總兵曾英在今年不斷擊潰大西,收復了許多失地。
朱大典更別說了,萬歷四十四年進士,早在崇禎年間就在山東督兵平定了登萊之亂。
說起來,孔有德還是他的手下敗將。
聽著周圍官僚討論朝廷對待他的不公,史可法冷笑:“別再史閣部這么叫了,現(xiàn)在我只是一介巡撫。”
“稱作撫臺吧!”
“啊這…”數(shù)名屬官都是對視幾眼,這位史閣部的內(nèi)心想法到底如何,眾人可都看得明白。
話是這么說,那是人家謙虛,自己該怎么叫還得怎么叫。
......
由于甲申事變以后,各地局勢變化甚快,加上弘光立國一年,毫無建樹,以至于現(xiàn)在各地總兵遍地,連總督、督師也不再新鮮。
在山東一地,就有大順、大明兩個正選總兵,還有三個巡撫。
其中大順的總兵是趙應元,現(xiàn)在有兩個叫趙應元的,其中一個是在北京降清的,第二個就是李自成任命的這個山東總兵。
大明委派的仍是崇禎年間的山東總兵劉澤清,不過這貨現(xiàn)在已經(jīng)身為江北四鎮(zhèn)之一,因定策功封東平伯。
雖然劉澤清仍為山東總兵,但他的部下卻并不在山東,這小子怕死,在聽聞清軍入關后,便直接跑到江淮來了。
歷史上崇禎十七年,劉澤清才升至山東總兵,大順軍迫近北京時,崇禎帝單發(fā)圣旨讓他率部火速入衛(wèi)京師。
但劉澤清不敢與大順軍為敵,謊稱墜馬受傷,拒不奉詔。
不久大順軍進入山東,他帶領主力向南逃至淮安,在南京諸臣商議立君的問題上,他起初迎合東林黨人錢謙益、呂大器等主張擁立潞王朱常淓。
后來黃得功、高杰、劉良佐和馬士英已經(jīng)決策擁立福王朱由崧,劉澤清立即搖身一變,加入了擁福的行列,成為定策四鎮(zhèn)之一。
聽到史可法被撤的消息,劉澤清是有些擔心的。
因為史可法督師江淮多年,他是個什么秉性,四鎮(zhèn)將領多已經(jīng)摸透,明白史可法不可能控制得住局面。
高杰在時,由于他部下兵多將廣,四鎮(zhèn)還聽從史可法的督師檄令。
高杰一死,史可法拒絕其子高元爵的拜師,更是在四鎮(zhèn)兵將面前暴露出了看不起武人的內(nèi)心。
從此以后,四鎮(zhèn)兵將對史可法多是明面尊奉,實不從調(diào),忠義如黃得功也多次手撕督師檄令。
對此,史可法也束手無策。
歷史上多鐸處理好山東以后,于五月南下?lián)P州,史可法就曾多次檄令江淮諸鎮(zhèn)兵云集杭州。
但真實情況是,沒有人來。
史可法在睢州對高元爵的舉動,已經(jīng)失了人心,就算這次朱慈烺不撤了他,這個督師也已經(jīng)是名存實亡了。
所以在淮安的劉澤清聽說史可法被撤了,第一個感覺是憂心。
這個新上任的堵胤錫,據(jù)說是有點本領的,能在四川讓四川明軍對他俯首帖耳,說明這個人不簡單。
劉澤清土皇帝日子沒過夠,自然擔心地位受損。
崛起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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