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某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了一夜，始終拿不出兩全其美的解題思路。
所幸他不是那種愛鉆牛角尖的人…
既然自己的知識儲備不足，那比起一個人干著急，還不如找專家咨詢效率更高。
因此第二天一早，老陸再次找上趙小姐，針對自己的想法和現(xiàn)實需求做了詳細匯報——當然，他隱瞞了第一共和國的相關細節(jié)，把此事的性質描述成對自己現(xiàn)有超凡能力的補充需求。
…按照陸弗言的預料，對方昨天才跟自己科普了神力對超凡者的侵蝕，自己轉臉兒就提出這樣的要求，的確有點兒不合時宜。
他本來已經(jīng)做好被對方嚴詞拒絕的準備。
甚至還打算借此作為“調和折中”的鋪墊，從趙小姐這兒學習一下其他超凡者增強能力的常規(guī)套路。
然而趙曼筠的反應卻完全出乎老陸的預料！
她不僅沒有阻止陸弗言的意思，甚至主動給出了具體操作建議，設身處地的為他分析到底應該選擇哪種類型的神力吸收...
“雖說被神力污染的超凡者只要放任神力對自己身體的侵蝕程度，很容易就能提高能級。
但事實上，就算遇到遇到萬不得已的情況，需要獲取更高級的能力，超凡者一般也不會選擇這種放任自流的自然腐蝕方式。而是多從其他途徑，通過失去活性且變異程度較低的污染物進行攝取?！?p> “為什么？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話可不是這么說?！?p> 趙小姐語重心長的繼續(xù)解釋
“打個比方，邪神擁有的神力就像水壩里的存水，而超凡者的身體就像是下游淺淺的溪流。如果選擇自然腐蝕，那就等于從大壩上鑿出缺口，向下游泄洪——突然釋放的神力不僅難以控制準確的流量，而且一旦潰堤，想要重新堵住缺口可沒那么容易?！?p> 趙小姐攢起雙手，做了個類似噴發(fā)的動作。
“況且就算一次兩次還能努力彌補，可次數(shù)一多，大壩本身的結構強度也會收到影響，總有一天會發(fā)生意外。
嗯...其實就和拉肚子一樣，哪怕最開始只是急性腹瀉，但如果不及早防范，總會在一次次復發(fā)中變成慢性腸炎，真到了那個地步，我們可不提供治療神力污染擴散的‘止瀉藥’?！?p> “可以了，可以了。再說下去快有奇怪的味道了。”
...這是什么趙趙的奇妙比喻。
陸弗言雙手呈T字交叉，順勢推進話題。
“那如果選擇從外界吸收，目標變異物除了你剛才提到的那些標準，還需要什么更具體的資質？”
“嗯，去活和低變異度只是最基礎的要求。除了這兩點之外，吸收的神力還必須和自己所處的腐蝕路徑同源，否則一旦引發(fā)異種神力之間的斗爭，后果恐怕不堪設想?！?p> “合理。還有呢？”
“再來就是更具體的超凡性質問題了。
一般來說，用以吸收的變異物不宜純度過高，因為高濃度的神力在進入人體的瞬間可能會因為分散不均產(chǎn)生局部強污染，如果不能及時疏導就會造成肢體組織變異；
但相對的，目標濃度如果太低也會影響提純的難度，造成吸收的時間延長，同樣可能引起不好的變化。”
“酸入水，水入酸，明白。”
“除此之外，還要考慮變異物本身的性質——有些受到污染的變異物本身可能具備一些類似超凡能力的效果，如果從這類變異物中提取神力就必須承受額外風險，因此也需盡量避免?！?p> “嗯...看來還真挺麻煩??？”
“那當然?！?p> 趙小姐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經(jīng)過一夜時間，她額頭上的犄角已經(jīng)逐漸縮小，只剩下不到五厘米的長度，看上去已經(jīng)沒有昨晚那么扎眼。
“其實以上提到的還只是比較粗略的分辨方法而已。如果嚴格按照自救會規(guī)定的流程篩選，少說也得一兩個月時間才能找到合適的供體。”
“那我不是沒指望了？”
“不，關于這一點，你比普通超凡者多了一項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p> “？”
“還記得昨天失控的事情嗎？你那時候可是給這個夜鶯的包廂造成了相當嚴重的污染，包括房間里的各種擺設，因接觸天災級污染源產(chǎn)生的變異物著實不在少數(shù)啊?！?p> 陸弗言瞪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我吸我自己？等等等等，我理一下思路啊，要是按你這么說，那些天災級的感染者豈不是都能用這種方式無限往復，形成永動？”
“哪有那么容易...”
趙小姐瞇著眼睛揮了揮手
“首先，天災級的超凡者光是保持理智往往就已經(jīng)筋疲力竭，一般哪兒還有余力吸收外界的神力？
再有，想要短時間內制造大量污染，勢必意味著要進入失控狀態(tài)...除了你這種奇葩，誰能保證自己能從失控的狀態(tài)恢復過來？
最后，吸收神力本身就伴隨著能級躍遷的風險，萬一突破當前能級，污染的強度就會大大提高，大部分超凡者不會選擇冒險?！?p> “是啊...那我這到底還吸不吸了？”
“針對你這樣的特例，吸收外界神力雖然確實存在風險，但還屬于可以嘗試的范疇。”
趙曼筠找了塊灰布包住自己的頭臉，然后直接帶上陸某人向暫時封存變異物的儲藏室走去。
他們一路穿過夜鶯酒吧的儲藏室，順著樓梯來到整幢建筑的最底層。
在堆放雜物的貨架深處，一只半人高的人力驅動閥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陸弗言在趙小姐的指揮下旋開了沉重的手輪，儲藏室內部的感應燈頓時亮起微弱的光芒。
趙曼筠沒有讓陸某人入內，而是自己從其中取出了幾件用密封袋裝好的小型變異物，接著兩人又將閥門關好，重新回到了臨時據(jù)點。
“我就在這兒開始？”
陸某人拿著其中一塊變異物掂量了一下...看形狀應該是茶幾的其中一條支撐腿。
“需要不要打個報告跟上級匯報一下？”
“我已經(jīng)做好文件了?！?p> “高效?！?p> 眼見趙小姐笑著揮動手中的兩張申請書，陸弗言立刻豎起了大拇指。
他不再猶豫，閉起雙眼集中注意力，將意識完全沉入第一共和國，嘗試從變異物中提取神力。
...然而老陸沒看到，趙小姐并沒有將那兩張申請書放進書柜。
隨著一陣騰起的黑灰色冰霧，那兩張報告紙瞬間崩潰破碎，變成微不可查的細小殘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