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倒打一耙

　　那日張福滿、張福全兩兄弟被長貴教訓(xùn)了一頓，回去也不敢聲張，一是丟不起那個人，二是怕老爹張朝山教訓(xùn)。張朝山可不準(zhǔn)他們兩兄弟在村子里充王充霸。

　　當(dāng)然，真要是這兩兄弟吃了虧，張朝山還是很護(hù)崽的。講道理歸講道理，自己的崽是不能吃虧的。自己崽打贏了，他可以教訓(xùn)崽，可以跟別人賠不是。但是自己崽打輸了不行，不管有理沒理，先得把場子找回來，最后還得教訓(xùn)崽。

　　張福滿兄弟雖然向讓張朝山給他們撐腰，卻不想被他教訓(xùn)。就算老頭子給他們兩個出頭，也不過是殺敵以前，自損八百。

　　所以，一開始，他們哥倆就沒想著找老爺子出頭。而是直接去找老爹的徒弟。

　　張朝山除了是雪峰寨有名的獵戶，同樣也是出了名的老把式，跟長貴師父張?jiān)硬环植?，收了不少徒弟。雪峰寨的屠師傅馬永興和雪峰寨大隊(duì)民兵連長張玉寶都是他帶出來的徒弟。

　　馬永興因?yàn)槭峭缼煾?，?jīng)常有肉吃，長得是膘肥體胖。這年頭，肥胖絕對是家里有礦的標(biāo)志，畢竟，一般人可真沒條件養(yǎng)膘。整個雪峰寨大隊(duì)，也找不出幾個胖子。

　　“大師兄，你可一定要給我們出頭啊。這長貴太不是東西了，搶了我們的獵物不說，還把我們兩個暴揍了一頓。”張福全跑到馬永興家里，就開始控訴起長貴的“罪行”。

　　馬永興笑意盈盈地看著這兄弟倆，說長貴搶他們的獵物，他可不信。從來都是這兄弟倆合起伙欺負(fù)長貴，可從沒有看到長貴主動招惹過他們。

　　“長貴長本事了？一個人把你們兩個打得屁滾尿流？”

　　兩兄弟頓時啞然。

　　“主要是長貴耍陰招，趁著我們不主意，偷襲得手。我們主要是沒防備他。如果我們注意了，肯定不會輸給他?！睆埜M感覺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你們要是對付了得了，還來找我給你們出頭干嘛？”馬永興可不相信他們兩個的鬼話。

　　見糊弄不了馬永興，張福滿只好實(shí)話實(shí)說：“長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變得能打了。反應(yīng)特別快。我們兩個都不是他的對手。”

　　張福滿與張福全兩兄弟你一句我一句，將那天與長貴交手的情況說了說。

　　“也就是長貴打到一頭野山羊，你們兩個跑去搶，結(jié)果羊沒搶到，還給長貴給揍了一頓。那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馬永興忍不住笑了起來。

　　“大師兄！你站那邊的？”張福全不滿地說道。

　　馬永興強(qiáng)忍住笑，但實(shí)在有些忍不住，整個臉部都快變形了。

　　“大師兄，你說句話，到底幫不幫我們?！睆埜M問道。

　　“幫，肯定得幫。咱們就算沒道理，但也不能讓人白揍了。這場子，大師兄一定要給你們找回來?！瘪R永興給了這兄弟倆一個定心丸。

　　“這才是我們的好師兄！”張福全總算滿意地笑了。

　　張福滿兄弟倆又去請了二師兄張玉寶。主要是擔(dān)心萬一馬永興一個人干不過，有張玉寶在場會更保險一些。

　　長貴今天從鎮(zhèn)上回來之后，也沒有進(jìn)山，而是在家里劈柴，家里存了很久的房梁，本來是準(zhǔn)備建房子的，后來家里有了變故，這房梁就沒派上用場。

　　因?yàn)榉孔游蓓斏w的是那種老黑瓦，這種黑瓦年年需要拾掇，不然就會漏雨。長貴家的瓦早已經(jīng)年久失修，每次下起雨來，家里的盆子罐子都不夠用來接漏水。缽?fù)肴蒙隙疾粔?。下雨的時候，家里叮叮當(dāng)當(dāng)，叮叮咚咚，奏響大雨交響曲。

　　堆放在家里閣樓上的房梁就這樣淋了雨，腐朽了，已經(jīng)做不得料子，只能用來做柴燒。

　　長貴這幾天準(zhǔn)備去買些瓦回來，將家里的屋頂拾掇拾掇，免得下雨的時候，又搞得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斧頭是從春喜嬸家借來的，自家的斧頭已經(jīng)早就銹爛了，最后也不曉得丟在哪個旮沓里。

　　長貴輕松地將斧頭搞搞揮起，然后斜斜地劈進(jìn)了一根完整的一根房梁里，然后順著口子繼續(xù)劈下去，很快就將房梁劈裂成兩半。

　　劈柴的時候，長貴脫掉了衣服，露出上身精壯的身體，隨著劈柴的動作，身上的肌肉不停牽動，那種力量感非常讓人震撼。

　　走到長貴家門口的馬永興看到這一幕，就知道張福滿兩兄弟被長貴暴揍是真實(shí)的。這個家伙不好對付。

　　當(dāng)然馬永興可不怕長貴，反而有些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學(xué)武之人，碰到一個好對手，自然是見獵心喜，恨不得上去練幾拳。

　　看到門口來了幾個不速之客，長貴停了下來，將斧頭劈在木頭樁上。找了新買的汗巾擦了擦滿頭的大漢。他自然曉得這幾個不速之客是來干嘛的。

　　宗秋也很機(jī)靈，看到張福滿兄弟帶人過來，立即偷偷跑了出去。他自然也是搬救兵去了。

　　長貴倒是沒有看到宗秋的動作，就算看到了，也要夸一句，自己小時候當(dāng)真是很機(jī)靈啊。

　　“長貴，我們來干嘛，你心里是有數(shù)的。你打了我?guī)煹埽铱隙ㄊ且獊碚一貓鲎拥??！瘪R永興也不跟長貴來什么彎彎繞繞。

　　張玉寶則有些不大好意思，自己怎么說也是大隊(duì)干部，跑過來助紂為虐有些不太合適。但是也沒辦法推脫。

　　長貴不屑地笑了笑：“張朝山教出來的徒弟還能有什么好貨？小的打不贏，來的大的，大的打不贏來老的。你們是準(zhǔn)備一起上，還是車輪戰(zhàn)？”

　　這話說的，馬永興血管噴張，就連張玉寶也有些老火氣，你說話不能一桿子打死一船人。

　　可長貴的話，他們還真是沒法辯駁，張朝山本來就這德行啊。

　　他要是占了上風(fēng)，可能跟你很紳士，但是他要是吃了虧，根本就不顧忌面子。

　　“長貴！我跟你單挑，我要是輸了，我替富滿富全跟你賠禮道歉，這事就到此為止。我要是贏了，那你也不要怪我們仗勢欺人，這事也這么了了?！瘪R永興說道。

　　“不管你說的這話在張朝山那里管不管用，我也答應(yīng)你了。就在這，還是去大隊(duì)的曬谷坪？”長貴問道。

　　“你家這院子地方太小，施展不開。去大隊(duì)曬谷坪?！瘪R永興說道。

　　張富滿、張富全兄弟一聽很是興奮，他們就是想當(dāng)眾教訓(xùn)長貴一頓，讓整個大隊(duì)的人都知道得罪他們兄弟倆的下場。

　　張玉寶則有些猶豫，他作為大隊(duì)干部，這么興師動眾地幫兩個小師弟出頭，會被別人說閑話。

　　馬永興則沒想這么多，他就是想讓全大隊(duì)的人知道他的威武，他這個人就是喜歡炫耀，倒也沒有別的懷心思。

　　“要去就快點(diǎn)，回來還得劈柴呢。這天不曉得什么時候就下雨了。”長貴似乎很趕時間。

　　一個醉鬼突然變得這么勤奮，還是讓人很吃驚的。

　　張玉寶很是奇怪，長貴什么時候轉(zhuǎn)性了。

　　從家里偷偷跑出去之后，宗秋的兩只小腳丫就一直奔跑在村子的羊腸小道上，走到師祖家的時候，已經(jīng)氣喘吁吁了。

　　“師祖，師祖，張朝山的幾個徒弟跑到我們家里去打我爹去了！”宗秋一路忍住沒哭，這個時候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徒孫，莫哭，哪個欺負(fù)你了？”一看到小徒孫哭起來，張?jiān)泳托奶鄣貌恍?，他可真是將這徒孫當(dāng)親孫子看待的。

　　“富滿富全兩兄弟帶著殺豬的跑去我家打我爹了。師祖，你快點(diǎn)去吧。你要是去晚了，酒鬼爹就被打死了?！弊谇镞煅手f話都是一個詞一個詞的蹦出來的。

　　“莫哭莫哭，那個沒出息的酒鬼該打！”張?jiān)訉﹂L貴也有些恨鐵不成鋼。

　　宗秋不干了：“我以后再也不喊你師祖了，你跟他們是一邊的！”

　　宗秋從張?jiān)拥膽驯е袙暝鰜?，氣嘟嘟地說道。

　　“師祖怎么會跟他們是一邊的呢？師祖跟你是一邊的。那個不爭氣的酒鬼每次打你，那次不是師祖給你保駕的？”張?jiān)佑行┬奶圻@孩子，平時那不爭氣的徒弟那么對他，竟然還爭著酒鬼。

　　“那你快去救我爹??！”宗秋很著急，要是回去晚了，酒鬼爹怕是要被那些師兄弟給欺負(fù)死了。

　　就在這個時候，大隊(duì)曬谷坪那邊傳來喊叫聲。

　　“快來看熱鬧??！張永興要和長貴比武了！大伙快來看??！要比武了！”

　　這年頭，平時吃了飯沒什么好消遣的，不怕事大的吃瓜群眾到處是。

　　好不容易來一場比武，吃瓜群眾恨不得把大隊(duì)的高音喇叭打開，把全村的人都召集過去。

　　打架斗毆，大隊(duì)是不讓的，但是比武是喜聞樂見的。

　　就連大隊(duì)書記羅本成都騎著永久牌自行車撅著屁股使勁的踩，生怕去晚了，趕不上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