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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總想逃

第十九章 相談

夫人她總想逃 席殊 2323 2022-07-06 23:50:30

  暗夜中,一行鐵騎舉著火把,無聲地前行著。

  領(lǐng)頭之人面沉如水,一雙眼透著寒光,比秋夜里的寒露還要冷上幾分。

  “停下?!笔掑ピ谝粋€分岔路口停下,下馬細(xì)細(xì)查看車輪軋過的痕跡。

  “這邊?!鼻昂蟛贿^一瞬,蕭濂一揮手,隊伍繼續(xù)以驚人的速度前進(jìn)。

  快了,蕭濂想,馬上就能追上你了。

  一個時辰前的同一片天空下,一個十二三歲年紀(jì)的少年牽著馬繩,正一刻不停地趕著馬車。

  更深露重,少年的鼻子凍得通紅,外衣沾上了一層薄薄的露水,一雙手也變得僵硬。

  李瑛從車廂探出頭,問道:“阿弟,什么時辰了?”

  “該是過了子時了?!?p>  李瑛朝遠(yuǎn)處眺望,黑暗中有幾盞燈籠搖曳在夜風(fēng)中。

  “我們走得這樣遠(yuǎn),應(yīng)該不會有人追來了。前方不遠(yuǎn)處有客棧,就在那里落腳吧。”

  “好?!崩瞵u吸了吸鼻子,活動了一下五指,今日的最后一段路程,看著好似很近,卻又足足花費了他兩刻鐘。

  好不容易停在了一家略顯簡陋的客棧門前,一家四口呵欠連天地下了馬車。

  “有人嗎?掌柜的在嗎?”李瑄高聲問。

  這荒山野嶺月黑風(fēng)高的,若不是爹爹和阿弟都在,李瑛沒準(zhǔn)得嚇哭出來。

  好在里頭很快有燭火亮起,一個掌柜模樣的人貓著眼睛引四人進(jìn)了客棧。

  看著客房里積了灰的桌椅和散發(fā)著霉味的木床,李瑛只能安慰自己,至少比睡在馬車?yán)飶姟?p>  等到一切都安頓好,李瑛明明已經(jīng)累得不得了了,可躺在陌生的床上,她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這床怎么這么硬?硌得她骨頭都疼了。這霉味怎么那么重,無論是朝里還是朝外,鼻子都被熏得癢癢的。

  李瑛干脆放棄入睡了,她放任自己開始想今日,不對,是昨日的事。

  都這個時候了,嫻兒他們想必已經(jīng)知道姨母去世的消息了吧,嫻兒從小沒受過什么挫折,這突如其來的噩耗,她該如何承受……幸好有文值表哥在,他定會好好安撫嫻兒的。

  那他們是不是也已知曉她逃走的消息了呢?大婚前一日姨母殞命,自己不僅沒有在旁幫襯著,反倒像個縮頭烏龜似的臨陣脫逃了,他們會責(zé)怪她嗎,還是會理解她呢?

  這樣一來,她又忍不住想到了蕭濂。

  也不知他發(fā)現(xiàn)了沒有?應(yīng)該沒有吧。若他知曉了,他會追來嗎?還是會放過自己?

  漸漸地,她的思緒飄遠(yuǎn)了,不知不覺間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噠噠噠……噠噠噠……”睡夢中,李瑛聽到一連串的馬蹄聲,如千軍萬馬在她耳邊行過。她用手捂著耳朵,想摒棄這吵人的雜音,可隨即被窗外透進(jìn)來的亮光刺得眼皮直跳。

  奇怪,自己好似才剛閉上眼,怎的這么快外頭就天亮了?李瑛強撐著睜開困倦的雙眼,看到窗戶紙上投進(jìn)來一層橙黃的亮光。

  李瑛的心猛地重重一顫。

  不對,這不是日光。

  是火光!

  李瑛瞬間睡意全無,她起身披上外衣,腳上只套了雙綢襪便急急地朝門口踉蹌而去。

  她輕輕推開破舊的木門,咿呀咿呀的聲音在深夜里顯得格外刺耳,門才開了一條縫,卻忽然之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拉開。

  門外,站著一個風(fēng)塵仆仆的高大男人,他的下巴上長出了一層青色的胡渣,披風(fēng)上粘上了路邊的野草,一雙紋銀靴更是沾滿泥濘。

  李瑛搓搓眼睛,一時分不清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看到門外站著的蕭濂,她下意識地想把門關(guān)上。

  蕭濂反應(yīng)極快地一腳跨進(jìn)房間,李瑛嚇得不住后退,最后被一步步靠近的蕭濂堵在了墻角。

  李瑛想逃,可蕭濂一雙結(jié)實的手臂撐在左右,將她禁錮在了原地。

  “你想做什么!”李瑛不敢高聲叫喊,生怕讓爹娘聽見。

  房中沒有點燭火,一片昏暗和詭異的寂靜之中,李瑛聽到了蕭濂心臟跳動的聲音。

  蕭濂沒有回答,反而越靠越近,近到連呼吸都吹落在她的臉上。

  他終于開口道:“見到本王意外么?”

  李瑛撇過頭,不想回應(yīng)。

  蕭濂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叫她不得不面對昏暗中他那雙燃著熊熊怒火的眼。

  “讓我算一算,酉時出逃,子時住店,怎么,你是覺得本王不會追來?”

  李瑛試圖掙脫他雙手的禁錮,然而沒有用,她的那丁點力氣對他而言無異于蚍蜉撼樹。

  沉默,長久的沉默。

  兩人就這樣在黑暗中對峙著。

  似乎過了很久很久,李瑛看見昏暗中蕭濂自嘲般地?fù)u了搖頭,“罷了,我們走罷?!?p>  “去哪?”李瑛總算出聲道。

  “自然是回去成親?!笔掑フf著,俯身一把將李瑛橫抱起,一腳踹開那破舊的木門,大步邁出了這間李瑛待了不過半個時辰的客棧。

  “你放開我!放開我!”李瑛整個人懸在半空中,驚懼交加,不住地反抗著。

  蕭濂不顧懷中人的掙扎,腳點地躍起,兩人一同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他那匹高大的駿馬之上。

  “別動,小心摔下去斷了脖子?!闭f完,蕭濂雙腿一夾馬腹,那駿馬發(fā)出一聲高亢的嘶鳴,載著二人朝著來時的方向飛奔。

  蕭濂頭也不回地交代道:“朱沖,高巍,你二人護送李大人一家三口回京。”

  “是!”背后傳來二人高亢的聲音,語氣中滿是興奮。

  這種親眼見證驚天大八卦的感覺,一輩子能有幾次?

  耳邊的風(fēng)“呼呼”作響,吹得李瑛耳朵生疼,她只穿了一件里衣,連鞋都沒來得及穿,就這樣生生被蕭濂擄上了馬。

  雖然看不見身后的人的表情,可李瑛能感覺到他渾身散發(fā)的滔天怒氣,她又怕、又怒、又冷,還困,幾種情緒交雜,李瑛一個沒繃住,哭了。

  蕭濂的臉上忽然飄來幾點濕潤,他一愣,隨即發(fā)現(xiàn)這不是雨,而是她的眼淚。

  “吁——”蕭濂連忙勒停了馬。

  此時已近卯時,天色蒙蒙亮,他們離南城門只有幾里路了。

  蕭濂翻身下馬,朝她伸出了手。

  李瑛不理他,坐在馬背上,越哭越傷心,最后開始嚎啕大哭。

  “嗚嗚嗚……嗚嗚嗚……”

  蕭濂看著哭成淚人的李瑛,手足無措:“方才是我失禮了,抱歉……你別哭了?!?p>  李瑛壓根不理他,哭得梨花帶雨。

  蕭濂嘆口氣,只得將自己的披風(fēng)鋪在草地上,又輕輕把李瑛抱下馬。

  *

  京郊南城外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地上,一匹高大的駿馬正低著頭享用豐盛的美食,這是主人對它連日來辛苦奔波的犒勞。

  不遠(yuǎn)處坐著一對男女,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微妙。

  女子的眼圈紅紅的,顯是剛哭過,她扯了扯地上的披風(fēng),蓋住了她未著鞋履的雙腳。

  蕭濂忙又將身上的外袍脫下,蓋在她身上,略帶歉意地說道:“方才我只顧著趕吉時,唐突了?!?p>  李瑛感覺到他身上那怒氣似乎消散不見了,她方才一度以為蕭濂會殺了她,可現(xiàn)在,她沒那么害怕了。李瑛抽了抽鼻子,甕聲甕氣地問道:“都這樣了,你還要與我成婚?”

  “為何不成婚?”

  李瑛剛要說什么,被蕭濂截住了話頭。

  “你姨母的事都是誤會。說起來,也怪我沒有讓你知曉內(nèi)情,其實這幾日我一直在為你姨母的案子?xùn)|奔西走,本想著昨日結(jié)了案,便可以給你一個交代,我們可以安安穩(wěn)穩(wěn)地成婚,誰知這中間又出了岔子?!?p>  李瑛鼻子又一酸,道:“姨母她死了……”

  “沒有!絕對沒有!”蕭濂連忙否認(rèn)道:“我們現(xiàn)在回去就能看到你姨母在侯府里好好的,昨日去世的那人,不是你姨母,定是你弄錯了。”

  李瑛不可置信地看著蕭濂:“真的嗎?可是新竹親眼看到的?!?p>  “我不知道你的丫鬟看到的是什么,但你姨母活著,還活得好好地,千真萬確,如有不實,天打雷劈?!?p>  李瑛猶豫了一會兒,開口道:“王爺,就算姨母的事是誤會,可你都知道我要逃跑了……”

  蕭濂的眼神乍一看是冷冰冰的,可李瑛靠得近了,仔細(xì)看去,卻能發(fā)現(xiàn)他那古井無波的眼神底下的是如何地波濤洶涌。

  “聽到你逃走的那一剎那,我確實有滿腔的怒火??墒钱?dāng)我在那么破舊的客棧看到你可憐兮兮的樣子的時候,我的怒氣不知不覺便消了一半。等到你坐在馬上直流眼淚的時候,我的另一半怒氣也煙消云散了?!?p>  蕭濂說著又想到了什么,道:“再說了,你們一家四口出逃,是準(zhǔn)備隱姓埋名過半輩子吧?就帶馬車?yán)锬敲袋c金銀細(xì)軟,夠用么?不如跟我回府再取點兒?!?p>  李瑛一時無言,都這種時候了,他還有心思打趣。

  她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口問道:“王爺,我之前就問過你,為何是我。如今我還想問一次,為何非得是我?”

  蕭濂如釋重負(fù)般地整個人躺在了草地上,他看著一點點變亮的天空,道:“說真的,我不知道。如果我找到了答案,我一定告訴你?!?p>  李瑛今日見到了太多不一樣的蕭濂。憤怒的、落魄的,還有像現(xiàn)在這樣無拘無束的。

  她感覺,倆人之間好像有一些什么東西,在一點點改變。

  “這里好美?!崩铉h(yuǎn)處地平線上升起的太陽,感慨道。

  蕭濂躺在地上閉著眼,李瑛雙手抱著膝蓋眺望遠(yuǎn)方,兩人就這樣一坐一躺,無聲地度過了這段只屬于他們的二人的時間。

  一刻鐘后,蕭濂睜開眼睛:“走吧,再不走真的要趕不上我們的大婚了?!?p>  李瑛站起身,風(fēng)吹起她披散的長發(fā),她的眼神清澈又堅定:“嗯,那便走吧。”

  李瑛被蕭濂抱至閨房的時候,新竹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小姐,這……這……”

  蕭濂回頭看了新竹一眼,道:“下次若再敢亂傳消息,本王親自請你到刑部大牢走一遭?!?p>  新竹嚇得當(dāng)場打起了嗝。

  所幸趕回來及時,宮里的嬤嬤還未到。

  李瑛突然想到了什么,對著正要離開的蕭濂道:“王爺,太后她知道嗎?”

  蕭濂停步,回頭答道:“放心,這件事我瞞得死,太后不會知道?!?p>  “謝王爺?!?p>  蕭濂為避人耳目,從角門出了府。

  李瑛深深吐了一口氣,手輕輕撫著砰砰直跳的胸口,她要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等待這一日的正式到來。

席殊

抱歉,今天突發(fā)急事,只能渣更了,明天一定補上!   *   本章內(nèi)容有更新,請大家關(guān)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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