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亭內(nèi),白石楓一掏出硬幣準(zhǔn)備投入的時候,不禁又想到了剛剛遇到的那一幕。
地上的人影似乎漸漸與記憶中的某個身影緩緩重合,越想越是害怕。
他趕緊甩了甩腦袋,驅(qū)趕自己的胡思亂想。然而那副畫面如同詛咒一般,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
白石楓一捏著硬幣的手哆哆嗦嗦的伸向投幣口,晃動的硬幣敲擊著投幣口處的金屬邊緣,發(fā)出叮叮的碰撞聲。
穩(wěn)了穩(wěn)心神,硬幣塞入。他拿起話筒,撥出了那個一直存于記憶深處的號碼。
“嘟~,嘟~”
“莫西莫西?”一道帶著猶疑的女聲響起。
白石楓一抿了抿嘴,緩緩開口,“媽媽,是我”。
“是楓一嗎?”對面的聲音略微顫抖了一下。
“哈伊”
“你…你一個人在東京還好嗎?”
“沒什么問題的?!卑资瘲饕坏吐暬卮?。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問出了徘徊在心底已久的問題。
“爸爸…,還沒有消息嗎?”
“…還沒有”略微沉默了一會,才有這句帶著嘆息的回答。
“那個,欠了多少錢?”白石楓一腦海中不由,再次浮現(xiàn)那個男人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樣子。
“誒?”
“爸爸欠了多少錢?”
“三…三千萬”
雖然心里有想過很多,但是聽到這個數(shù)字,白石楓一還是下意識的倒吸了一口氣。
“我知道了。”平復(fù)了一下心情,他才緩緩回答了一句。
“楓一!”
就在白石楓一準(zhǔn)備掛斷電話的時候,對面急促的呼喚聲,又讓他放下電話的動作停了下來。
“哈伊”
“楓一,不管怎么樣欠錢是你爸爸的事情,和你沒有關(guān)系。也不要做讓自己后悔的事,請務(wù)必記住。”
白石楓一的喉嚨滾動了一下,“哈伊,我明白的?!?p> 掛斷電話,白石楓一靠在電話亭的箱壁上仰起頭嘆了口氣。
外面霓虹爛漫的燈光,閃耀了一片矮矮的天空。街頭濃妝艷抹的女孩,招呼著過往西裝革履的社畜們。
然而喧囂和嘈雜卻又被隔絕在玻璃之外,閃爍不定的霓虹燈,靜謐無聲的電話亭,沒由來的讓人心生一種孤獨感。
“嘭嘭嘭”一陣拍打聲讓白石楓一從神游的狀態(tài)中驚醒。
轉(zhuǎn)頭向外面看了看,只見一位打扮火熱的年輕女孩,正拿著右手在耳邊比劃著。
白石楓一直起身體,打開門走了出來。
“斯密馬賽”在門口他朝著女孩欠了欠身,隨后就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去。
“喂,要一起去跳支舞嗎?”女孩叫住了他,朝著不遠(yuǎn)處粉紅色的燈光牌示意了一下,露出一個你懂的眼神。
“不了”白石楓一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看,隨后搖頭拒絕。
“免費的哦?!迸⒗^續(xù)誘惑道。
“一牙”白石楓一再次表示拒絕,隨即點頭致意后就轉(zhuǎn)身離開。
“可惜了,這么帥氣的面容?!迸⒖粗资瘲饕浑x去的背影暗自感嘆了一句。
不過轉(zhuǎn)眼間又拋之腦后,進(jìn)入電話亭內(nèi)撥通電話,語氣嬌柔的扭動著身體,訴說著什么。
…
回到公寓,白石楓一打開燈,在三角形的玄關(guān)處換了鞋。
把手中的便利袋放在桌上,盤腿坐在矮桌邊。他拿出自己的錢包打開看了看。
幾枚不同面額的硬幣,唯一的紙幣就是兩三張夏目漱石。
這些就是自己的全部存款了,加起來連一萬日元都不到,離三千萬這個天文數(shù)字更是相差甚遠(yuǎn)。
白石楓一仰面躺在榻榻米上,看著頭頂灰白色的天花板,不由陷入了迷茫。
腦海中再次浮現(xiàn)那個男人,最后一次見自己的情形,或許稱他為父親更為合適。
“楓一,以后這個家就拜托你了?!蹦腥斯蜃谒拿媲?,昏黃的燈光下,他鬢角的白發(fā)被映襯的尤為顯眼。
記憶中,明明在新年時還是一頭黑發(fā)的他,已經(jīng)憔悴成這番模樣了。
“多?!痹韽娏业那楦斜虐l(fā),讓現(xiàn)在的他情不自禁的叫出了這句稱呼。
同時一種不好的預(yù)感,縈繞在心頭,眼中的水光逐漸溢滿眼眶。
“不要傷心,你已經(jīng)長大了,一轉(zhuǎn)眼就已經(jīng)到了可以喝酒的年紀(jì)了,該像個男子漢一樣了?!?p> 說著的男人臉上露出一抹欣慰,孩子的長大成人,對于父母來說就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
“陪我喝一杯吧?!睖睾竦穆曇簦蝗鐑簳r的回憶。
“哈伊”白石楓一起身,他這里沒有酒,只能匆匆去樓下的販賣機(jī)那里,買了兩瓶易拉罐裝的啤酒。
“噗”,“噗”溢出的白沫流過指尖,帶起一陣清清涼涼。
“乾杯”男人微笑的看著他。
“乾杯…”白石楓一微顫的伸出手,和他碰了碰。
苦澀的酒液自喉嚨一路向下,隨之而來的是沁入心脾的冰涼。
“哈~”男人看著白石楓一皺著眉頭的模樣,不由暢快的笑出了聲。
轉(zhuǎn)動間眼神的余光又看到白石楓一掛在墻上的校服,于是笑聲漸歇。
“抱歉了,楓一?!?p> 白石楓一順著他的目光,看到那件不曾再穿過的校服,也不禁陷入了沉默。
“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失敗,才讓你們面臨今天的困境?!?p> “多?!?p> 男人伸手制止了白石楓一的話語,“總之你媽媽和你弟弟以后就拜托你了?!?p> 說著男人對他珍重的欠了欠身,隨后起身離席而去,臨到門口又微微轉(zhuǎn)頭。
“不要去尋找我,如果順利或許未來的某一天還會再見面。
如果消失不見,就…就忘了我吧?!?p> 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白石楓一雙眼漸漸迷蒙。
…
盯著天花板的白石楓一回過神,嘆了口氣捏了捏眉心。
坐起身體后,打開便利袋拿出打折的漢堡,快速的解決著晚餐。
吃完飯在衛(wèi)生間窄窄的蹲式浴缸內(nèi),草草的洗完澡,他就再次回到榻榻米上仰面躺下。
腦海中思考著前世的知識,有什么可以在這里快速變現(xiàn)的方法。
然而作為普通人,他也只是大量的接受了一些碎片化的信息,要說精通卻是一件沒有。
終究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對大多數(shù)東西也只是一知半解。
隨后又想到了原身的家境,在泡沫破滅之前也算中產(chǎn)之上,小富家庭。
父親自己經(jīng)營一家小型的不動產(chǎn)投資公司,泡沫破滅之后,和大多數(shù)公司一樣,破產(chǎn)抵押。
不僅如此還欠下了銀行的大筆債務(wù),為了逃避銀行的追繳只能消失。
按照日本的法律,只要債權(quán)人死亡或者失蹤,則貸款債務(wù)自動消失。
所以白石楓一在回來的路上,看到地上墜落的那道人影時,總是心有余悸,害怕哪一天看到自己熟悉的人。
在這樣的紛亂思緒中他,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進(jìn)入夢鄉(xiāng)。
安靜的堅守
感謝大家的支持!這一次一定猥瑣發(fā)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