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相摸灣的水,帶來吐露的心聲(5000+)
太陽高掛在正上方的天空,燒灼著脖頸。
從未被如此多人注視過的月乃雪兔緊緊拉著柏源澤的衣袖說:“我們趕緊離開吧......”
神情慍怒的柏源澤抬起手臂擦去臉頰的汗水:“怎么可能走??!我和他今天必須要沒一個!”
柏源澤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的,他已經(jīng)這么丟臉了,必須要讓對方付出更加丟臉,更加慘痛的代價。
畢竟都干到這種地步了,如果自暴自棄地跑回去,豈不是更讓人笑話!
柳昭教學(xué)樓的走廊上有不少學(xué)生探出身子,每一張臉都宛如祭典上讓人心生恐懼的能面。
“喂,喊我做什么!湘北立中的廢物!”
國正上古在二樓的走廊上,雙手?jǐn)[出喇叭狀大聲呼喊著,身邊的同伴無一不是歡聲笑語的嘲諷。
“你好像很拼命啊學(xué)弟,這種大熱天真是辛苦你了,內(nèi)褲有濕掉嗎?”國正上古把教科書卷起來,對著柏源澤喊道。
柏源澤甩去手心的汗水,回應(yīng)著他的招呼:“哪會辛苦,我身邊有超清純的女孩子,相比起你身邊的人,果然漢堡炸雞就應(yīng)該配薯條,都是垃圾食品。”
“喂喂喂,你的這個學(xué)弟說話不經(jīng)大腦的啊?!?p> “能來這里喊話的人估計沒有大腦吧?”
身邊的學(xué)生都忍不住嗤笑,國正上古的神情卻明顯變得兇惡,他最煩的就是柏源澤擺出一副莫不在乎的態(tài)度。
“我已經(jīng)原諒你了!不用特意過來給我道謝!”
前方教學(xué)樓的走廊上,響起了國正上古的聲音。
煩躁的情緒涌上心頭,體內(nèi)的熱量和太陽無情的暴曬,讓柏源澤徹底失控了。
他望向柳昭教學(xué)樓的雙眼蘊含著憤怒,高擴音喇叭仿佛要將人的耳膜震聾:“你就站在那里,我馬上送給你禮物!”
沒人回應(yīng)他,又好像不知道該對此作出什么反應(yīng)般,現(xiàn)場的氣氛都在等待著柏源澤的下一個舉動。
只見柏源澤取出手機,打開錄音,靠在高擴音喇叭處。
接下去的幾句話,讓整所柳昭高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是那天在居酒屋內(nèi),國正上古和月乃雪兔的錄音,月乃雪兔歇斯底里的怒喝,和國正上古隱隱帶著威脅的話,全部落進柳昭高中的師生耳中。
國正上古臉色大變,嘴巴宛如金魚般反復(fù)開闔,他萬萬沒想到柏源澤竟然錄音了。
大概是被柏源澤的行動給嚇到,月乃雪兔啞口無言地看著他。
“等等......這是這么回事?”
“威脅語音嗎?太生草了吧?”
“哇,大新聞欸?!?p> 周圍的學(xué)生傳來了各種懷疑的質(zhì)疑聲,國正上古連忙看向四周,學(xué)生們都在用看待嫌疑犯的目光凝視著他,甚至一些人在捂嘴偷笑。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別笑了!別笑了!”
國正上古的雙眼因為羞恥、憤怒而染成通紅,發(fā)瘋了般沖了出去,往操場上柏源澤的所在狂奔。
他在距離柏源澤十多米的地方停下來,大口喘著氣說:“柏源!你想做什么?!你住手!給我住手!你在胡鬧你知道嗎!”
即使對方聲嘶力竭地呼喊,然而柏源澤不肯作罷,繼續(xù)說:“從頭到尾胡鬧的人都是你吧!自身沒有魅力就開始做蠢事,你真以為所有人都很好威脅?”
“你這個人在胡鬧!直接喊出來對我們?nèi)齻€人都沒有好處!”
“只是對你沒好處而已?!?p> 沒想到事態(tài)會這樣發(fā)展,全部柳昭學(xué)生的目光匯聚在這里,就連本想來阻止他們的門衛(wèi)都停下來看戲。
柏源澤忍不住亢奮起來,情緒一股腦的全部涌上來。
“雪兔,你要來嗎?”柏源澤將高擴音喇叭遞給月乃雪兔說,“喊出來會舒服點。”
月乃雪兔漸漸被他的情緒所感染,有魅力的人就是有神奇的力量。
“柏源,你做的太過火了,我沒想到你會這樣......”
“管他的,說不定此生只有一次機會,下次再翻墻出來可不容易?!卑卦礉晌⑽⒁恍Α?p> 月乃雪兔抿著嘴,直接伸出手拿過擴音喇叭,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氣說:“我是楓原高中的月乃雪兔!”
“是月乃雪兔!”柏源澤捧場的高聲呼喊。
月乃雪兔深呼吸,仿佛要將心中蟄伏著的漆黑全部涂改為晴朗的色彩。
她大聲喊到:“國正上古!我根本就不喜歡你!從初中到現(xiàn)在!從湘北到湘南!從我呼吸的空氣和走過的路!沒有一點是喜歡你!我喜歡的人是柏源澤!從初中到現(xiàn)在!從湘北到湘南!從我呼吸的空氣和走過的路!都在說我喜歡的是柏源澤!”
柏源澤嘴角一咧,身體不自覺畏縮。
——完蛋了,她這是不是坦白的太徹底了?怎么現(xiàn)在的女高中生比自己還猛啊。
心里本來涌現(xiàn)出后悔的情緒,但一看見月乃雪兔那張被汗水打濕的小臉,柏源澤就覺得這一切值得。
“怎么回事,難道那些事都是假的嗎?”
“等等,月乃和國正不是男女朋友嗎?”
“這也太差勁了吧?!?p> 學(xué)生們終于察覺到異狀,隨處都可聽見錯愕的說話聲。
“夠了——!你們兩個!”
國正上古的表情明顯變得兇惡,釋然著不悅又瘆人的情緒,快步走向月乃雪兔。
月乃雪兔的手倏然發(fā)抖,但是大腦卻莫名冷靜:“我喜歡拼命三郎,我喜歡渾身大汗的人,我喜歡用汗水和塵土取代香水的男生,哪怕他現(xiàn)在要求我吻他,我也會答應(yīng)!”
國正上古腳步大幅往前踏,怒不可遏地抬起手就要往月乃雪兔的臉頰上搧去。
月乃雪兔在腹部使力,眉間用力地皺起來,條件性反射地閉上雙眼。
然而那一巴掌并沒有落下,當(dāng)再次睜開眼時,柏源澤用力握住了國正上古的手腕。
“好疼!放開我!”國正上古發(fā)出痛苦的哀嚎聲。
“學(xué)長你忘記了我初中是棒球部的?每天我都要練習(xí)揮棒的握力。”
國正上古突然「呃」地發(fā)出怪聲,身體失去平衡跪倒在地上。
“疼......你這家伙,趕緊放開我......”
柏源澤拉著他的手腕往后扯,似乎要將他的整個肩膀卸下來:“學(xué)長,你倒是生氣啊,你好像比初中和我一起進醫(yī)院的學(xué)生還不耐揍?。俊?p> 目前的一切都如柏源澤所料想的一樣,今天他和國正上古必須有一個人在現(xiàn)實面前抬不起頭來。
至于國正上古今后會被人們用什么方式注視已經(jīng)無所謂了,他又不是什么圣母,光是思考線微積分在人生的哪一個階段能大展身手就很累了。
“喂!你們到底在做什么!”
柏源澤把頭轉(zhuǎn)過頭,看見門衛(wèi)和兩名大人正用跑的姿勢過來。
真是的,一看見打架就來制止。
“怎.....怎么辦啊!我們要被抓了!”月乃雪兔握著喇叭慌慌張張地說,這句話是通過喇叭說出來的。
“還能怎么辦,當(dāng)然是跑?。∥覀冇植皇橇训膶W(xué)生!”柏源澤松開手,國正上古全身癱軟地躺在沙土上,大概是真的疼。
柏源澤一手牽著月乃雪兔,再一次蹬地往校門口跑去,月乃雪兔似乎因為情緒過于激動,喇叭一個沒握住掉了下去。
“喇叭!”
“不要了!給柳昭的學(xué)生當(dāng)做一個紀(jì)念好了!特價款不貴!”
本校的學(xué)生躺在地上,門衛(wèi)和另外兩個人都不知道要先去哪里,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柏源澤早就已經(jīng)帶著人跑出了柳昭高中。
很快,身后傳來了「二年C班的國正上古,立刻來教務(wù)處見高崎主任!」的廣播,不過柏源澤根本不在乎了。
◇
不能再繼續(xù)跑了,已經(jīng)徹底跑不快了。
“澤——!”月乃雪兔氣喘吁吁的拉住柏源澤的手,這家伙到底要跑多久?
柏源澤終于停下腳步,臉上露出晴朗的微笑說:“我正在想一口氣跑回楓原高中?!?p> “......你這個人真是的?!痹履搜┩秒[含責(zé)備之意的聲音顫動了起來,悔恨地低下視線。
柏源澤用手扇風(fēng)說:“你表現(xiàn)的比我還搶眼,完全是把自己當(dāng)大明星了???”
“還不都是因為你的問題,氣氛都成那樣了......”月乃雪兔一時間語塞,背過臉藏起濕潤的眼睛。
他是怎么想的呢?
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和淺霧學(xué)姐的未來?
說不定有很大一部分是為了她?
自己已經(jīng)再也無法忍耐下去了,我喜歡你,柏源,我好喜歡你,想把心意再一次的,當(dāng)著你的面完完全全地傾吐出來。
“那個......柏源我......”
“雪兔,我問你一個問題?!?p> “什么?”
“你內(nèi)褲濕了嗎?”在街道上,站在少女跟前的柏源澤如此問道。
“......啊?你說什么?”月乃雪兔有些傻眼地看著他。
她同樣在大太陽下全力以赴,出汗量不比柏源澤少。
柏源澤重復(fù)道:“我說,你內(nèi)褲濕了嗎?”
月乃雪兔臉色通紅,慌張地說:“我就是因為聽見了!所有才再問你一遍啊!你是認(rèn)真的嗎!”
“難道美少女不會濕內(nèi)褲嗎?”
“為什么要問這個啊!”
“因為流汗的女生看上去很色?!卑卦礉梢荒樥?jīng)地看向了月乃雪兔那裸露的白皙大腿,“大腿那,流汗了?!?p> 月乃雪兔慌慌張張地蹲下身:“這......這不是汗!是、是來路不明的液體......”
“你這么解釋就更色了啊。”柏源澤忍笑忍的很辛苦。
“笨蛋!笨蛋柏源!不和你說了!”月乃雪兔鼓起臉頰,但是在此和柏源澤對視的時候,臉上都掛著開朗,心滿意足且順暢無比的笑容。
柏源澤走到街道的自動販賣機前,買了兩瓶寶特瓶,將其中一瓶遞給月乃雪兔。
“怎么樣?”他問。
“我總算明白你為什么選擇無視流言蜚語了”月乃雪兔接過飲料,趁著冰涼,她輕輕地把瓶身湊上冒著熱氣的臉頰。
“我以為你會說這種行為很土?!?p> 柏源澤打開蓋子,讓瓶身傾斜,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月乃雪兔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那線條勻稱的脖頸嘀咕:“嘲笑別人做出的努力才最土吧?!?p> “呼~~~”柏源澤長吁了口氣,眼神露出笑意,“今后還有更多需要努力的事情。”
“比如?”
“做飯,洗衣服,洗澡,倒垃圾,應(yīng)付NHK等等?!痹履搜┩猛兑藻e愕的表情,柏源澤卻突然驚醒,皺著眉頭說,“不對,那我這不就是男媽媽了嗎?”
“你才發(fā)現(xiàn)啊......”月乃雪兔含糊低語,突然就沒有了活力和精神。
當(dāng)事件落幕的時候,內(nèi)心真的空空如也。
柏源澤瞄了她一眼說:“還想去哪里?”
系統(tǒng)還沒有出現(xiàn)任何的事件解決提示,柏源澤懷疑還有些事情沒做到。
月乃雪兔低著頭,看都不看他一眼:“......去海邊?!?p> “好吧,就去一會兒就要回去接受審判喔?!?p> ◇
搭乘電車抵達(dá)江之島站,走出車站看向南方,映入眼簾的就是相摸灣。
走下平緩的坡道,在24小時營業(yè)的便利店路口處等紅燈。
月乃雪兔突然問道:“柏源,能牽我手嗎?”
“我有手汗?!卑卦礉赡恳曋陂W爍的紅燈。
“我也是。”
穿越馬路,沿著階梯往下走到海灘,能看見連接著江之島的牟天橋。
海邊吹起燥熱的潮風(fēng),吹拂著少女的臉頰,月乃雪兔脫下樂福鞋,不在乎裙擺被打濕,直接走進海中,一直到海水浸過她的膝蓋。
“別用卑劣的行為來測試我到底愛不愛你?!卑卦礉啥自谏碁┥希p手捧著臉頰看著她的長腿。
因為月乃雪兔沒有像淺霧櫻谷那樣穿著黑絲褲襪,所以柏源澤總是忍不住去在意她的大腿根部,真的很撩人。
月乃雪兔臉一紅,連忙解釋道:“我只是覺得這樣下半身會很舒服!”
“想上廁所就上,不要拐彎抹角的做多余的動作?!?p> “才不是因為這種事??!我又不是原始人!”月乃雪兔移開視線,面色羞紅地注視著沖來的波浪,“其實,我想問你一件事?!?p> “啥?”
月乃雪兔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直視著柏源澤說:“你當(dāng)初真的喜歡過我嗎?”
“......”
“這是什么撲克臉?”
柏源澤輕嘆了口氣,無論幾次都巧妙地避開,但現(xiàn)在他意識到這個話題始終是躲不開了。
他開口說:“當(dāng)初是以戀愛為前提的喜歡。”
“現(xiàn)在呢?”月乃雪兔追問道。
柏源澤沒有移開視線,筆直地凝視著她說:“現(xiàn)在是沒有以戀愛為前提的喜歡?!?p> 月乃雪兔的眼睫毛微微一顫,低聲呢喃:“這是怎樣啦......說搪塞的話來惹我開心都沒有......”
然而,她很快就控制不住了。
晶瑩的淚水沿著那張嬌美的臉頰輪廓,一滴滴落入海水。
“......”
月乃雪兔率直地發(fā)泄涌上心頭的情感:“到頭來,我還不是不被你需要嘛......”
即便如此,柏源澤依舊不改嚴(yán)肅的態(tài)度:“雪兔,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止損,我們一直都在這么做?!?p> 月乃雪兔用力握住拳頭,漲上來的冰涼海水將她的裙子支撐起來,她卻根本沒有去在乎。
“如果我說我現(xiàn)在很喜歡你,你會來抱我?”
“不會?!?p> 月乃雪兔好不容易擠出來的聲音仿佛要被海風(fēng)帶走:“如果我現(xiàn)在往海里面走,求著你呢?”
“我會把你抱回來,但我還是想說......”
“......”
忽如其來的沉默在兩人之間慢慢累積,海浪輕輕拍打著岸堤,鷗鳥帶著一長咧的怪聲迎面飛來。
柏源澤輕吁了口氣說:“我和你,從現(xiàn)在開始會是很好的青梅竹馬?!?p> “——!”
顫抖的心意刺痛著月乃雪兔,表情暗藏著悲戚的情緒,揪心到讓人心疼。
然而即使會對月乃雪兔造成傷害,柏源澤也會選擇這么做,帶著以往的枷鎖和莫須有的情感活著,只會對人生產(chǎn)生負(fù)擔(dān)。
柏源澤平靜地說:“你今天的表現(xiàn)比我還厲害,今后絕對沒有能攔得住你的事?!?p> “就算你這么說......”月乃雪兔只覺得海面上的波光刺眼。
“所以,不用再一直記得那天的事了,那只是普通又廉價的過去?!?p> 月乃雪兔的聲音染上悲戚的情緒,雙眼噙淚:“我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柏源......”
“......抱歉,現(xiàn)在的我,無法回應(yīng)你的感情?!卑卦礉善届o地說出口,甚至覺得有些殘忍。
兩年的空檔期,感情已經(jīng)不知不覺地消磨光了。
月乃雪兔的肩膀微微顫抖,任由海水將制服浸濕。
“說......說的也是呢......畢竟我都錯過了那么多了......”
她盡所能地露出甜美的微笑,似乎為了不讓他擔(dān)心,就扭動著腰肢從海水里上來。
映入眼簾的制服裙擺濕噠噠的,她下半身的輪廓清晰可見。
月乃雪兔的嘴角拼命想要擠出微笑,但很快就無法控制表情。
“可是.....我還是不想去喜歡柏源以外的男生......”
她的感情化為言語,傳到了柏源澤的耳中。
內(nèi)心吐露的真理,被五月初的風(fēng)送上云霄,在太陽的笑容中溶解殆盡。
麥芽糖黏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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