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的冬天,歷年來下的最大的一次雪,大雪紛飛,連下了三天三夜才肯罷休。
安生推開房門,站在陽臺上俯瞰這漫天皚皚白雪,不遠處幾個傭人正打掃著前院的積雪。前院邊的紅梅在白雪的映襯下,格外艷麗,散發(fā)著淡淡清香,頗有梅花香自苦寒來的意境。
一陣涼風拂過,吹起額前的劉海,安生將外套裹緊了一些,將鼻子栽進圍巾里,感受著里面的暖氣。
“哎呀!小姐,你怎么出來了!”
安生還沒來得及轉身,身上就多了一件厚外衣,外衣剛好到腳踝處,原本就不高的安生顯得更加嬌小。
“吳媽,沒關系的,我就是想出來透透風?!卑采鷾\淺地笑著,在吳媽的攙扶下進了屋。
“你身體不好,不能吹冷風的?!眳菋屢贿呹P上陽臺門,嘴里還喋喋不休,倒真像個老媽子了。“你要是真的覺得悶了,等過幾天,等天氣沒這么冷了,我再帶你出去?!?p> 安生先天心臟供血不足,吳媽對待她總是小心翼翼,父母更是把她視為掌上明珠,也正是因為自己有心臟病,安生從小的夢想就是當醫(yī)生,去救治更多像她一樣,有先天不足的人。
可惜上天不憐她,病情愈加惡化,需要時時刻刻有醫(yī)生在旁邊,父母擔心安生遠在他鄉(xiāng)無人照顧,便匆匆給她辦了休學手續(xù),導致大學沒讀幾天就回家了。自此之后,安生仿佛做什么都失去了興趣,總喜歡一個人呆在在陽臺上,靜靜地看著遠處。
“好,謝謝吳媽?!卑采吭诖采?,嘴角輕輕的扯出一點弧度,似笑非笑。
“哦,對了,孟少爺回來了,現(xiàn)在在樓下跟老爺夫人喝茶……”
“真的嗎?”還沒等吳媽說完,安生激動地立馬穿上棉拖鞋,朝衣帽間快步走去?!皡菋專鞄臀覝蕚湟幌?。”
“小姐不要著急,孟少爺沒那么快走。”吳媽擔心安生情緒激動,跟在她身后生怕出什么事。
安生擠著牙膏,低眉垂眼,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我知道?!彼皇翘脹]有見到逸興哥了……
小時候,每年孟逸興一家回來,總是待幾天就回英國了,后來就鮮少回國,到后來便是再也沒有回來過,直到今日,安生終于盼到孟逸興回來了。
安生很認真的收拾了自己,害怕自己臉色太蒼白還特地化了點淡妝,不化妝時似掉落凡間的仙子,弱柳扶風,病如西子勝三分,略施粉黛,倒有一些輕靈之氣,水靈靈的大眼睛格外透亮,唇間一點紅,沒有過多的修飾,卻是美得不可方物。
一抹淡黃色的連衣裙,直至腳踝處,裙子十分寬大,看不到少女任何腰線,因為病痛的折磨,安生不能跑不能跳,身體早已是弱不禁風,瘦弱不堪,她不想被孟逸興看到不好的她。
安生剛收拾好,不等吳媽,便匆匆跑下了樓,不管吳媽在身后怎么叫喚,她都不予理會。臉上因為運動的緣故泛起點點紅暈,大廳里的人聽到響動,朝聲音的源頭看去。
“安安,不是說你身體不好不能運動嗎?”安媽表情嚴肅,看到身后的吳媽,“吳媽,你怎么照顧小姐的?”
“我……”
“不關吳媽的事,是我太著急了沒有顧及到?!辈坏葏菋屨f話,安生便低頭認了錯。
安媽看安生認了錯,也不好再說什么,“下次記住了,快過來坐?!?p> 安生應了一聲,在孟逸興對面坐下。
“這是你孟叔叔,今天剛回國?!卑舶纸榻B著。
“孟叔叔好?!卑采Y貌地打了聲招呼。
“這是安安啊,都長這么大了,真是越來越漂亮了?!泵鲜迨暹€是那么和藹可親,雖然已經(jīng)快五十了,兩鬢夾雜著銀絲,卻不顯滄桑。
“哪有哪有,倒是逸興越發(fā)的帥氣了?!卑舶謶椭?p> 大人們聊著天,安生小心地看向了一旁的孟逸興,褪去了幼時的稚嫩,五官更加立體,眉眼間多了一分淡然。
孟逸興與小時候一般無二,笑的時候淡淡的,好似山間的泉水,清澈干凈,特別是他那一雙眼,如果要說安生的眼睛是星星,那孟逸興的眼睛就是黑洞,只一眼,就能讓人淪陷。
“安安,好久不見?!泵弦菖d率先開了口,低沉的聲音猶如清晨的泉水一般,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