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里今天的客人比較多,他們一行人等了許久,點的飯菜才上來,周墨一邊迫不及待拿起筷子,一邊問小二:
“小二,怎么今天的客人這么多,是不是鎮(zhèn)上有什么活動?”
小二也是忙中抽空隨便應(yīng)付了幾句:“也沒什么活動,縣令大人要調(diào)任了,正巧他家嫁女兒,請了不少名流,縣城的兩家有些名氣的客棧都住滿人了,我們店是除了縣城那兩家客棧除外最好的客棧了,加上這里即將舉辦火把節(jié),所以人就多了起來”
“火把節(jié),火把節(jié)不是過了嗎”
“這段時間不是天天下雨嘛,沒法正常舉行,所以就推遲到現(xiàn)在了”
“原來如此”
朱歆瑤聽完高興的說:“看來我們還能湊湊熱鬧,跟他們過過火把節(jié)呢”
藍逐風說:“嗯,沒錯,那我們就多待兩天,鎮(zhèn)上也挺熱鬧,吃了飯可以去逛逛”
眾人邊吃邊聊著,他們在二樓,一樓的人來人往,看來小鎮(zhèn)上真的是來了不少人。周墨繼續(xù)說道:“這縣里也不算富裕,縣官調(diào)任,怕是高興得很”
藍逐風說:“也不盡然,聽說新上任的縣令大人是都督請求朝廷任命的,原來的縣令大人都是由宣慰司選的當?shù)厝?,這要調(diào)任到外地去,地域文化不同,管理方式也不同,是喜是悲還不好說”
“呵,你還替人家操什么心,再怎么樣還是官,不比你我舒服得多”
“等明年你也去參加科考,也弄一官來當當”
“當官非我志向,可為民請命卻是我的夙愿,只是科考哪有那么容易,多少人考了一輩子,也未見得能進科甲,我這又成天無所事事,怕是中個秀才都難喲”
“不去試試怎么知道你沒這把水,也好斷了你這念想”
“瞧你說的,這算安慰我嗎?”
朱歆瑤在旁說:“好啦好啦,也不一定就要去科考,就算考上了也不見得能當上什么官,官場也沒那么好混,找個正經(jīng)活計做著,過過普通日子不也挺好?”
周墨打趣到:“原本我也想做個自由閑散之人,大不了讓我爹給我尋一差事,能生活過去就好,可如今遇到了你,我若是籍籍無名,碌碌無為,怎么配得上你呀”
朱歆瑤白了他一眼:“那要不你也跟著牛牛去參軍,立功做個將軍,就能配得上我啦”
“打仗我是不行,做個軍政官倒是可以考慮”
“你想得還挺美”
“說道牛牛,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朱歆瑤也想起來這個孩子許久沒有來書信消息了,于是對旁邊秦侍衛(wèi)說:“秦大哥,有空你幫我打聽一下牛牛那邊的情況吧”
秦侍衛(wèi)拱手:“是,屬下明天就去辦”
吃完了飯,叫小二安排好了房間,原本說要去逛街的幾人也都說疲累,不想去了,反正還要多待幾天,明天去也不遲,所以就打算歇息了,也剛好剩了三個房間,簡單分成了三組,各自回屋去了。天色漸晚,客棧里吃飯的人已經(jīng)走得差不多了,就剩幾個男人還在邊說話邊喝酒,興致正濃,伙計們也都把其他桌椅收拾好了,唯獨剩那兩桌人還在喝著,掌柜的在旁邊柜臺算著賬。
漸漸的夜深了,兩桌酒鬼也只剩一桌了,周墨出門叫小二要了一壺酒,順眼看了一眼,一桌人只剩三個人還在那里說著話,他也沒心思聽人家說什么,不過就在轉(zhuǎn)身要進屋的時候,到對面房間一人走了出來,徑直下了樓,周墨看到此人似有幾分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歪著頭回了房間。
那人走到那一桌三個人的面前,拱手一禮:“在下顧遠良,成都府來的,不知可否與三位兄臺討杯酒喝”
三人其中一人看了一眼他,招了招手:“無妨無妨,我們也是成都府來的,既然兄臺有雅興,小二,再來兩壇子酒”
小二困意十足,卻還是去抱了一壇子酒晃晃悠悠過來,放在了桌上:“幾位客官慢用”
顧遠良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小二:“今晚的酒錢我給了,可還有花生米,給我們來兩碟”
小二連連點頭:“有,有,這就給客官送來”
剛才那個人酒意濃醉,瞇著眼,紅著臉對顧遠良說:“怎,怎的還要,要兄臺請我們喝,喝酒,是不是覺得我們請,請不起?”
顧遠良連忙解釋:“非也非也,顧某初到此地,諸多事不明所以,多交個朋友,也多條路嘛,各位兄臺也都不是泛泛之輩,能與幾位同飲,是顧某的榮幸”
然后另外一個人就拉他坐下:“兩位兄臺莫要客氣了,顧兄也是一番好意,既是同飲,何不端起酒杯,喝個暢快?”
先前那個人點點頭:“說的是,是我唐突了,在下孫世陽,這兩位都是我的同鄉(xiāng),劉兵,高盛”
叫劉兵,高盛的兩個人對著顧遠良拱手,就算是謝過禮了,這時小二也端來了顧遠良要的兩碟花生米,四個人就這樣開始喝了起來,孫世陽問顧遠良:
“不知顧兄來此是為了喝安縣令千金的喜酒,還是為了這火把節(jié)而來?”
顧遠良放下酒杯:“自是為安縣令而來,三位兄臺想必也是吧?聽說這位縣令要調(diào)任了,也不知何故?”
孫世陽擺擺手:“哎,人家那是高升了,聽說是都督大人親自提拔去思州做知府呢”
顧遠良有些疑惑:“可顧某聽說最近臨近幾個縣都出了命案,還鬧出了不小動靜,到現(xiàn)在也還沒破案,這安大人怎么不降還反升呢”
孫世陽笑了笑,叫劉兵的醉醺醺的說:“這你就不懂了,無論是做官還是做生意,這人脈與后臺很重要啊”
顧遠良會意,淺淺一笑:“甚是,甚是”
這時候小魚開門,出來下了樓,找小二:“小二,能給我們來壺熱水嗎?”
小二回到:“請客官稍等,待會小的給您送去”
“好的,麻煩快一點,我們小姐等著用”
“嘿嘿嘿,這就去安排”
說完小魚就回去了,顧遠良看著小魚上去,突然想起她是誰,忍不住輕聲嘀咕:“這不是那郡主身邊的丫頭嗎?”
見他此樣,孫世陽看著他問:“怎么,顧兄認識?”
顧遠良回過來:“啊呵呵,不認識不認識,看著有點眼熟,認錯人了”
“哈哈哈,有時候也說不準,這一趟我們成都府過來的人也有不少,興許還真有顧兄認識的人呢,待會小二回來問一下不就知道了”
“那倒不用,不是什么要緊之人,來來來,我們繼續(xù)喝”
“好,來干”
又喝了一壇子酒后,高盛已經(jīng)趴在桌子上了,劉兵擺擺手說:“實在喝不下了,不能再陪兩位兄臺了”
孫世陽一臉不屑的說道:“瞧你倆那點出息,這樣吧,你們先去休息,我與顧兄再喝幾杯”
顧遠良勸說:“要喝不了就先休息吧,明天再喝,現(xiàn)在都熟悉了,往后有的是機會”
孫世陽卻打住他的話:“唉,話不是這么說,機會是有的,可這興致可不是常有啊,今晚兄弟我這興致到這了,顧兄你不多陪我喝幾杯說不過去吧”
“這……”
顧遠良有些為難,好在小二過來跟著劉兵把高盛一起扶回了房間,而孫世陽和顧遠良則繼續(xù)喝著,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亥時了,回來的小二實在又困又累,就先去旁邊小間隔休息了,掌柜的在柜臺打著瞌睡。
就在顧孫二人喝完最后一壇酒準備各自回去休息時,已經(jīng)關(guān)閉的大門突然被一陣風給吹開,風大的甚至把大廳里的蠟燭和油燈都吹滅了好幾盞,光線變得昏暗,不過透過外面的燈光卻能清楚看到,一名女子慢慢走了進來,呼嘯的風把她的頭發(fā)和衣裙都吹得四處飛揚,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她的模樣,待她走進大廳之時,大門也隨之一聲響,自己關(guān)了,風也停了,顧遠良和孫世陽都站了起來,看著女子一步步朝他們兩走近,掌柜的被吵醒了,不過微弱的燈光下,他只模模糊糊看到一個女人朝酒桌走去,他想上前勸阻,此時已經(jīng)打烊,房間也已經(jīng)客滿,招待不了客人了,可是他的腳卻移不動,無論他怎么使勁,就是抬不起腳。
無奈他只能靠喊出來,可是他也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說不了話,嘴巴張開發(fā)不出聲音,顧遠良卻能開口說話,他盯著女人看了好一會,說道:
“姑娘,店里已經(jīng)打烊了,早些時候掌柜的說已經(jīng)客滿了,要是姑娘急需住店的話,在下可讓出自己的房間給姑娘,就在二樓丙……”
話還沒說完,只見女子一伸手,顧遠良一聲悶哼,女子的兩根手指徑直插進顧遠良的胸膛,孫世陽跟掌柜的一樣,想動動不了,想說話發(fā)不出聲音,汗水如同白日干了重活一樣從他的額頭臉頰滾滾滑落,這是冷汗。
女子沒有回答顧遠良的話,輕輕抽回手,然后淡然的回過頭,長長的頭發(fā)一甩,從孫世陽眼前劃過,顧遠良倒在了地上,掌柜和孫世陽眼睜睜看著女子慢慢一步一步朝門口走去,可是跟她進來時不同,這次大門沒有開,可女子就這樣消失在了大門后,仿佛是從門縫間流了出去,掌柜和孫世陽一樣,短短的一刻鐘,他們的衣服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透,孫世陽醉醺醺的狀態(tài)此刻卻無比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