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了嗎?”
春莉莎不知什么時候脫下了薄紗手套,她輕輕的揩去狹斐爾臉頰上的淚痕。
片刻后她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復(fù)雜的緩緩收回手掌。
“不愧是黑月鐵騎之主,竟然能從霍德爾的幻境中走出來”
摩薩德拍手稱贊,獨眼面具默不作聲,只是盯著狹斐爾。
“霍德爾?呵呵”狹斐爾扶著膝蓋站起來,把春莉莎拉到身后,滿臉失態(tài)而毫不自知的少年自言自語。
“憑你也配與神同名嗎?”少年抬頭看向那個正透過獨眼面具觀察他的世界之樹。
在古洲北歐神話里,“霍德爾”是“夜與幻之神”的名字。
霍德爾背著一只手,似乎是被狹斐爾激怒了一般,獨眼面具偏向摩薩德。仿佛是在爭取老人的允許。摩薩德也來了興致,他點了點頭。
隨后霍德爾緩緩朝狹斐爾走去,他捏碎了一顆葡萄石,另一只手抬起,食指上光暈縈繞。
面具下傳來輕蔑的話語聲。
“配不配取決于你”
獨眼面具比狹斐爾高出半個小臂,面具上的那顆斜眼仿佛在俯視面前的少年們,他那根手指上的光暈越來越如夢似幻,像是仲夏夜流星的拖尾。
摩薩德攏起了袖子,群青長袍在雪夜里不太顯眼,幸好鐘樓里有不少燭火,笑容讓老人的眼睛顯得細長。他知道霍德爾的致幻天賦,一共分為兩類,非觸碰型普通致幻和觸碰型強烈致幻。
在世界之樹這個組織里,名號是不會隨意亂取的。一旦被霍德爾的觸碰型致幻命中,那么就會陷入自己最恐懼的幻境中。
“賢者大人,白苑從未虧待過您,可否請您高抬貴手……”春莉莎急切的想要阻止,她看得出這位名為“霍德爾”的神秘人聽從摩薩德的命令。
老人沒有理睬這位可憐的小公主,仿佛她的存在比一旁飄搖的燭火還要微弱。
摩薩德的沉默和霍德爾的壓迫,狹斐爾沒有躲開獨眼面具的食指,他就那么輕輕點在少年的額頭上。
可是狹斐爾下一瞬間就睜開眼睛,少年的身形不進也不退,那雙眸子一如既往的幽藍,只是在眾人看來,里面盛滿了輕蔑。
霍德爾有些驚愕,許久他才走上前,與狹斐爾擦肩而過,他說了一句話,嗓音沙啞而低沉,讓人分不清性別。
“其實你遠沒有你自己想像的那么強大,你甚至比不過那些普通人,他們的內(nèi)心至少沒這么脆弱……”
狹斐爾眼神晦暗的看著他走出鐘樓消失在雪夜里。
“我們還會再見的,黑月鐵騎之主,在遙遠而瑰麗的東方”
“巨龍將被梟首,神會繼續(xù)唱它的頌歌”霍德爾的聲音依舊沙啞,如同夜梟。
摩薩德送客狹斐爾兩人一直到學(xué)宮門外,當(dāng)?shù)窕ù箝T合攏,把微笑著的老人摩薩德的身影慢慢掩去。狹斐爾看著漫天的雪花,那雙幽藍的眼睛變得無神。
他終于明白,心臟奇異的鼓動和那些時常淹沒他的記憶是怎么一回事了。
此時,遠在北海洛普蘭的奧古斯登博士正在工作臺上翻閱資料,他手里拿著一份漆黑的文檔,文檔用蜜蠟封了起來,上面繪有紅色的羽毛翅膀圖案。
“伊卡洛斯……”
奧古斯登拆開這份原本由他親手封上的文檔。里面的內(nèi)容屬于帝國絕密,若不是現(xiàn)在天啟計劃出現(xiàn)偏差,實在是需要這份檔案里的相關(guān)信息,奧古斯登恐怕這輩子也沒有資格去打開它。
頭發(fā)常年亂糟糟的老人在今天一反常態(tài)的凈香沐浴。他把頭發(fā)梳好,戴上單片眼鏡,如同一個老學(xué)究一般坐在凌晨三點的書房里。
厚厚的牛皮紙袋里放著一沓紙張,奧古斯登取出最上面的灰色卡片,借著爐燈的光亮,老人低頭仔細看著卡片的內(nèi)容,鏡片上折射的光線讓人看不清鏡片下他的眼神,但老人動了動嘴角,明顯是笑了。
卡片上是一個男孩的半身照,黑白色,男孩眼神清澈而單純。
“真是個堅強的小怪獸啊…”
老人一邊回憶一邊微笑,年輕時他沉迷科研拒絕了身邊所有示好的女性,等到年老后,他更是對這些情情愛愛失去了興趣。
以至于和他同樣六七十歲的好友,身邊已經(jīng)兒孫滿堂,而他依舊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只有這個孩子,追著屁股喊他“奧古爺爺”。駕駛機械甲胄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金針從脊背刺入體內(nèi),駕駛過程里遇到巨大的顛簸,機械固定不穩(wěn),更是會像絞肉刀一般破壞脊柱。
平日里的電流互律動測試,神經(jīng)駁接測試,體能訓(xùn)練,甲胄平衡感訓(xùn)練以及最基本的騎士對峙……等等。
普通的甲胄不需要神經(jīng)駁接,這是優(yōu)點也是缺點。在黑月鐵騎中,黑灰級以下都是這種甲胄。
而黑色及以上都是要求駕駛者和甲胄進行神經(jīng)律動,這種律動相當(dāng)于甲胄就是駕駛者的身體,相較于普通甲胄,神經(jīng)駁接的甲胄要更快、更靈活,就像人一樣。只不過甲胄受的傷,也會大幅反射給駕駛者本身。
駕駛機械甲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而是一個殘酷的事實,把自己放在刀尖,用刀去吻旁人。
對于一個騎士團的王座來說是如此,而對于駕駛異界機甲的狹斐爾來說,每一次進入駕駛艙,都是一場尋找自己的噩夢的開始。
對于這個孩子,不僅克萊斯曼這個父親愧疚,奧古斯登這位“便宜爺爺”也有同感。他們的野心沒有通過自己的手付諸實際,而是交到一個孩子的肩膀上。
有時候老人常常反問自己,這真的應(yīng)該嗎?
老人拿起卡片下的一份硬挺的紙張,入目數(shù)行介紹。
“狹斐爾·鐸澤,隸屬黑月鐵騎,現(xiàn)任槲寄生小隊隊長,帝國少校,天啟計劃之子。
天啟四騎士——灰色之死亡騎士的適格者;
甲胄代號“伊卡洛斯”;
武器——鐮刀,代號“伊卡洛斯之翼”;
父親:克萊斯曼·鐸澤;
母親:未知名白苑女子;
血型……
身高……
精神狀態(tài):精神分裂,具有多重人格,不可控;
……
”
老人緩緩翻過這一頁,爐火變得黯淡,于是老人提起爐燈去加點煤油。
奧古斯登的房屋外一公里處是黑月鐵騎的基地,那里燈火通明,一隊隊甲胄在不停訓(xùn)練,整個基地上空蒸汽聚集成云,久久不散。
老人一邊替爐燈添上煤油,一邊呢喃著?!凹t阿草,白阿草,小姑娘家家唱鄉(xiāng)謠”
“唱鄉(xiāng)謠,念鄉(xiāng)遙,夢里的阿嬤采山藥……”
這是狹斐爾當(dāng)年時常哼著的幾段話,聽克萊斯曼說,這幾句話貌似是狹斐爾白苑家鄉(xiāng)的童謠。
奧古斯登后來慢慢聽懂了也記了下來,有時候從記憶里揀選出來,哼一哼,就好像又回到了當(dāng)年,和那個內(nèi)向而自卑的小小男孩相遇之時。
那個名叫狹斐爾的男孩精神狀態(tài)很差,內(nèi)心深處脆弱無比,對外界高筑荊棘圍墻,卻又善良到不愿意踩踏一只腳下的蝴蝶。
就像這盞放在桌面上的煤油爐燈,鐵框和玻璃做成燈殼,燈光雖然不太明亮卻很溫暖。
“接受手術(shù)經(jīng)歷:心臟轉(zhuǎn)移、腦白質(zhì)切除。
手術(shù)過程:無
……
”
那兩場手術(shù)的確做了,但又沒有完全做。身為狹斐爾主刀醫(yī)師的奧古斯曼很清楚,當(dāng)年他僅僅幫狹斐爾縫上了胸口裂開的表層皮膚,而另一名腦白質(zhì)切除醫(yī)師也只是象征性的在男孩的后顱開了一個小口。
真是詭異!
奧古斯登從來沒見過那種場面,男孩昏死的躺在他的手術(shù)臺上,胸口像是被巨大棱狀物刺穿,能從男孩的前胸看到后背貼著的手術(shù)臺面。
一顆藍色妖異的心臟居然掛在那個大洞中間,仿佛是有生命力,它在慢慢的修復(fù)男孩胸口破損的經(jīng)脈。這顆心臟就像是會讓持有者獲得一定程度的自愈。
這顆心臟就是老人今夜想從檔案里找出的答案。這個答案可以解答為什么數(shù)百次的“伊卡洛斯”適格者實驗,卻無一成功案例。
唯一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是一個年紀稍大,面容削瘦的男孩。他讓“伊卡洛斯”動了一根手指。
這顆來自異界的心臟也許就是“伊卡洛斯”的鑰匙,而狹斐爾,就是手持鑰匙的人。
————
白苑學(xué)宮前,狹斐爾拉著春莉莎一步步走向王城。春莉莎注意到狹斐爾路燈下的側(cè)臉,毫無波瀾,仿佛剛才任何事沒有發(fā)生。
春莉莎欲言又止,她一只手死死地揪住自己藍色的裙角,只是她依舊任由狹斐爾拉著她走向王城。
在轉(zhuǎn)過一處拐角時,狹斐爾停了下來,他松開了握住春莉莎的右手。
狹斐爾吐出一口鮮血,溫?zé)岬难稳诨似镒拥厣系姆e雪,露出了下面的大理石板路。
春莉莎莎大驚失色,她連忙撲到少年面前,想要將他扶起,一時間,發(fā)絲貼在她滿是細汗的額頭上。
她看到了地上那口血水里還有拇指大小的肉塊。狹斐爾背靠著墻壁,虛弱的倒了下去。
那個名為“霍德爾”的幻境魔導(dǎo)士說得沒錯,他從來都不是什么所謂的強者。之所以能從那場幻境中走出,很大程度上他依靠了春莉莎。
第二次為了穩(wěn)住心神,他咬掉了小半截舌頭。
他從來都不覺得別人能和沒有穿上“伊卡洛斯”的他平等交易。
而明明對他來說,春莉莎更像是一個交易的砝碼,可在幻境中的那一刻,他第一次感受到靈魂深處的焦灼。
如果他出不去這場幻境,他一直苦苦尋找的那個女孩或許就會有生命危險。
“你咬斷了自己的舌頭?!為什么?狹斐爾!?”
春莉莎雙眼通紅,她手足無措的的沙啞哭道。這種傷口在嘴里,既不是骨折也不是刀傷,連想要包扎也無法下手,她只好兩只手顫巍巍的用手帕擦拭著狹斐爾嘴角溢出的血漬。
狹斐爾搖了搖頭,示意女孩靠得太近了。
春莉莎索性蹲在狹斐爾一旁,把頭慢慢埋進膝蓋里,裙子拖曳在地上。
狹斐爾的嘴還在流血,只是已經(jīng)變少了很多,雪夜這么寂寥,他當(dāng)然聽得到旁邊女孩的啜泣聲。今晚她已經(jīng)看到太多身邊的人因為她受傷了。
狹斐爾吐出口中的血沫,弱弱的說了一句。
“別哭了,我和你們不一樣,這種程度我死不了”
“你再哭,讓那個老頭聽到了,他就不用做交易了,殺了我們,更省事”
原來狹斐爾在鐘樓里擺脫幻覺后一直在強撐,盡量不讓自己示弱。
在摩薩德看來,狹斐爾是克萊斯曼的兒子,雖然被流放,血緣依然在,何況他現(xiàn)在站在洛普蘭陣營。那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狹斐爾公平交易。
春莉莎聞言強忍淚水,用沾血的手帕擦拭臉龐上的淚痕。
偏僻的巷子旁就是街道,流浪貓從干涸的下水道里路過,雪下得小了。
一襲群青長袍的老人從拐角走出,他就那么笑著站在滿口鮮血的狹斐爾的視野里。
狹斐爾自己抬手擦掉了嘴角又流出的血絲,他看著老人悄然而至的面孔,心沉到了谷底。
“你們應(yīng)該再走遠點”摩薩德?lián)u頭道。
殺機如同吐信的毒蛇,狹窄偏僻的巷子就是蛇巢。
狹斐爾背在身后的紫袍袖子里,溫?zé)岬男鋭η那幕?。春莉莎的眼淚止不住的從她臉上滾落,而她毫無察覺,地上的雪滲入了女孩高跟鞋的鞋縫里,冰冷刺骨,她雪白的小腿在顫抖。
一片片薄如蟬翼的雪花懸浮在半空之中“嗡嗡”的旋轉(zhuǎn),鋒利如刀。春莉莎的胳膊已經(jīng)綻開了幾道血痕。
一襲群青長袍老態(tài)龍鐘的慢慢走著,雪花圍繞著狹斐爾他們越轉(zhuǎn)越快,狹斐爾繃緊了身體,一旦摩薩德再靠近一點點,他就盡量避開旋轉(zhuǎn)如刀的雪花,沖到摩薩德的臉上,把袖劍送進他的胸膛!
下一秒地面的雪地里長出冰錐,直接刺穿少年的腳掌,狹斐爾眼瞼狂跳。
摩薩德輕咦,他問道。“你的痛覺難道被削弱過?”老人再看了眼地上的血跡和一小截舌頭。他現(xiàn)在反而不太想立即殺掉這位落難的騎士王殿下了。
“原本我并不想這么劍拔弩張,殿下對于我來說可以是錦上添花”
“可是后來我想了想,殿下并不在我的棋局里,這意味著殿下是個不穩(wěn)定因素”
“不穩(wěn)定因素需要被掐滅……”
老人的笑容仿佛就從未消失過,他的舉止言談優(yōu)雅而從容,這就是來自五階魔導(dǎo)士的壓迫感。
狹斐爾知道摩薩德的天賦情況,以前洛普蘭高層制訂侵掠白苑的時候,他看過白苑所有士官以上階位的人物情報。
摩薩德,五階魔導(dǎo)士,水元素掌控者,可以變化水的類型。
魔導(dǎo)士幾乎就是凌駕于平凡人生命之上的存在,在沒有蒸汽甲胄的時代里,他們就是神。
老人攥起手掌,冰錐從四面八方涌來,將少年團團圍住,尖刺扎進少年的皮膚,小巷里依舊死寂。
如果狹斐爾此刻武裝著“伊卡洛斯”,他就不用束手束腳,而是大踏步上前,擰下老人的腦袋。可惜他沒有。
春莉莎的冠冕從她如瀑的金發(fā)上滾落,老人的注意力似乎被吸引。狹斐爾心知這是最后的機會了,正當(dāng)少年準備拼死一搏之際。
“嗒嗒”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逐漸從主街道上響起,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兵出現(xiàn)在街道上,為首的騎兵肩扛梅歇佩爾家族的旗幟。他們在往王城方向慢慢移動。
梅歇佩爾侯爵悠悠然地騎著高大的馬匹,他閉著眼睛似乎是在小憩。肥胖侯爵身后緊跟著兩騎身影,一道男人,一道少女,正是阿薩爾和桃樂西。
摩薩德瞇起雙眼,褶皺在他的額頭堆砌。片刻之后,他從小巷的陰影中走出來,老人的笑容在街道路燈的照射下變得明亮。
一名負責(zé)偵查的騎兵隊長路過,發(fā)現(xiàn)了巷子里的三人,老人攏袖而立,而少女扶著少年。女孩在很努力的忍住自己的啜泣。
地面上的血跡已經(jīng)被老人用元素力洗去,鋒利的冰錐和旋轉(zhuǎn)的雪花已然不見。
隨后三人被帶出到街道上,在看清了老人和少女的面容之后,那名騎兵隊長有些詫異的慌忙脫帽行禮。
狹斐爾腳上的傷口被發(fā)現(xiàn),士兵們嚴肅地上前詢問。桃樂西勒馬將士兵們和狹斐爾二人隔開,并示意士兵們退下。
狹斐爾抬頭看去,桃樂西的臉頰在紛紛雪花里有些紅撲撲地,她穿著一身緊身的騎兵服,左腰掛著細長的金色軟劍,一頭如熟透柿子般的紅色波浪長發(fā)被高挑的扎起。
阿薩爾也換了身騎兵服飾,他如鷹隼般的雙眼對上了少年幽藍的雙眸,仿佛是在警告他離自己的妹妹遠點。
桃樂西和阿薩爾下馬向春莉莎行禮,梅歇佩爾侯爵從小憩中醒來向春莉莎點頭致意。
春莉莎一一提裙回禮,侯爵隨即問候不遠處立著的摩薩德,二人如同許久不見的老友一樣寒暄。
此時,狹斐爾才發(fā)現(xiàn)桃樂西還抱著一只白貓,正是先前被丟下的白蝦。
桃樂西溫柔的把小貓遞還給春莉莎,春莉莎抱起原以為再也看不到的白蝦,她忍不住又哽咽起來。
“這只小貓沿著街道一直往前走,遇到了我們,幸好我上次記得公主殿下你抱著它,猜想它可能是你的寵物”
桃樂西笑著解釋道?!耙彩撬恢鳖I(lǐng)著我們往這邊走,正好遇到了,不過話說回來,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狹斐爾微微把視線移到和侯爵談笑的摩薩德身上,摩薩德仿佛是感受到了狹斐爾看了過來,于是老人摸著雪白胡須瞇起眼角笑著說。
“王城遇襲,老朽剛回學(xué)宮,此情此景只想著立即趕往王城保護陛下”
“路上就遇到了公主殿下和小友,恰巧那位小友受傷,老朽就盡綿薄之力替小友控制住了傷勢”
侯爵聽后暢笑道“年輕人們可能晚宴過后出來約會,不小心弄傷了身體”。
隨后他拍手稱贊,滿臉肥肉顫抖,一雙眼睛笑得如豆子一樣大小。“賢者大人果然是能力越大責(zé)任就越大”
“哪里哪里…”摩薩德推脫地擺手。“能力都是上帝賜予我們的責(zé)任”
眾多騎士替這位白苑賢者大人鼓掌,兩只老狐貍相視一笑,極為默契的不再言語。
“去牽兩匹馬來”桃樂西對下屬囑咐道。阿薩爾的聲音在一旁冷冷響起。
“看在公主殿下的面子上,一匹!”
桃樂西眉頭緊蹙,她回頭看向自己的哥哥,而阿薩爾不再說話,桃樂西再次對下屬說道。“牽兩匹馬,再叫上醫(yī)師”
“一匹吧…”梅歇佩爾侯爵淡淡開口道。
“父親!”桃樂西生氣的跺腳說道。侯爵撇了一眼自己的寶貝女兒,知道她已經(jīng)開始生氣,并且可能后面好幾個星期都不會再理他這個父親。
“我親愛的女兒,你繼承你母親的紅發(fā)是件好事,但為什么要繼承她的脾氣,誒…”梅歇佩爾侯爵嘆了口氣。
桃樂西知道當(dāng)父親說出這種話的時候,事情就已經(jīng)定下來了。
隨后狹斐爾只能和春莉莎同乘一匹戰(zhàn)馬,桃樂西也不再說話,貌似是在賭氣。整個隊伍依舊在慢慢的往王城方向進發(fā),梅歇佩爾家族的大旗在風(fēng)中鼓蕩。
隨著夜幕漸漸退去,夜色也開始變得稀薄,雪勢也慢慢變小。
王城前,一千多斐溟騎兵就快被西風(fēng)鐵騎蠶食殆盡,哪怕是身著重甲的騎兵,在遇到蒸汽時代的機械甲胄時也是不堪一擊。
眾多銀色鐵騎將數(shù)名騎著鐵甲戰(zhàn)馬的斐溟騎兵團團圍住。
正中央一具黑白雙色甲胄格外耀眼,它背著一柄漆黑螺旋長槍,兩側(cè)肩甲處各有一道長長的紅色披風(fēng)。正是雪熱的專屬甲胄“火冷”。
西風(fēng)騎士們邁著沉重的步伐在包圍圈外移動,蒸汽被黃銅管道噴入黎明到來前的夜幕之中。他們的心情同樣沉重,今夜他們機械手中的重劍比往日都要更遲鈍,因為它揮舞的對象是從未見過的龐大魔龍和反叛的昔日同僚。
包圍圈里的斐溟騎兵總隊長心知在劫難逃,于是放棄投降,他要與當(dāng)世騎士王座來一場公正的騎士決斗,盡管這很可能是螳臂當(dāng)車。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若是他能憑借戰(zhàn)馬的靈活程度繞到雪熱的身后,刺穿“火冷”背后的能量儲存條,讓甲胄喪失主要動力來源,那他就可以活下去。
騎士們尊重這樣的勇士,雪熱也答應(yīng)了他的請求。
雪花一片一片墜落,夜色一點一點消融。
等梅歇佩爾騎兵團趕到時,這場注定以悲劇收尾的決斗已經(jīng)接近了尾聲。
一襲黑白甲胄用背后的圣槍“朗基努斯”貫穿了那名騎兵隊長,將他釘在城墻上。
太陽從遠山露出一角,晨曦撒在“火冷”的機身上,雪熱拔出“朗基努斯”,漆黑的螺旋槍上是石塵和溫?zé)岬难海{(diào)轉(zhuǎn)槍頭指向了姍姍來遲的梅歇佩爾騎兵團。
狹斐爾讓春莉莎抓緊馬鞍,隨后少年躍下戰(zhàn)馬,他挺直脊背看向前方的王城。
王城下,那抹槍尖銳利無比,同晨曦一起,直刺少年的瞳孔。
“狹斐爾”
雪熱瞇起狹長的眼眸,緩緩吸氣,再吐氣,仿佛后面的姓氏沉重?zé)o比?!拌I澤!”
就叫芋圓貓
最近在軍訓(xùn),實在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