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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的裝修是一款很簡單的淡色圖案。譚雅順著花生的目光,左右打量著電視機上沿的這一片墻壁。會不會是房東偷偷藏到墻里的偷窺攝像頭恰巧被貓看到了?可是這墻上什么也沒有啊。再說攝像頭再小,也不會小到針頭那么細吧。譚雅用手指著一點點挪,生怕漏掉了哪個環(huán)節(jié)。
就在電視機的正上方,大概十公分左右,譚雅發(fā)現(xiàn)了一個特別細小的洞。那洞小得通過一只螞蟻可能都會被卡住,而且形狀特別不規(guī)則。這不像是一個能裝攝像頭的洞吧,這么小。
回頭看看貓,花生坐在電視機面前的地上,正盯著自己接下來的動作。譚雅四處翻找,找一個細點的東西,捅一捅那個洞看看。
她拿來一支圓珠筆試了試,不行,筆尖太粗,捅不進去。換了一根塑料牙簽,這回進去了,使勁一捅,捅不到底,牙簽便掉了進去,看來這洞里是空的?
再沒有合適的工具了啊,索性把這個洞破壞了吧,弄大點,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東西,之后再找人想辦法補上,房東就看不出來了嘛。
譚雅找來一把螺絲刀,十字口的,抵著那個小洞,鉚足了氣力,往里一捅,“噗”的一聲,小洞應(yīng)聲裂開,連帶著墻紙一同陷進螺絲刀扎進的孔洞內(nèi)。頂?shù)綄γ娴臅r候,感覺像是頂?shù)搅艘粋€軟乎乎的東西,而且還又扎了進去。
可能是泡沫板什么的吧,譚雅想。隨即將螺絲刀往回抽。
抽出來的螺絲刀尖端,沾著像血一樣暗紅色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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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蜂蜜?!毕狸牭拈L官說,“很有可能在外側(cè)某個空隙中,跑進去了蜜蜂,后來慢慢地就在里面筑巢,在巢里釀蜜。時間長了,蜜蜂走了,但是蜂蜜也不會壞?!遍L官合上隨身小本,用手按著對講機:“報警中心,成豪街老樓五樓墻壁內(nèi)發(fā)現(xiàn)蜂巢,準備清理?!?p> 送走消防員后,譚雅仍是有些心有余悸。墻里埋著蜜蜂窩,這也是一件好可怕的事。不過只剩下個死窩,沒有蜜蜂了。這多少讓譚雅安心一些。
從這個洞被發(fā)現(xiàn)以后,貓倒是消停了下來??磥砘ㄉ鷳?yīng)該是發(fā)現(xiàn)了墻壁里的蜂巢吧,所以才——
不對啊,臥室和電視墻不是一面墻??!如果電視墻里有一個蜂巢,那臥室墻是怎么回事?不過最近,貓再也沒有進過臥室,慢慢的,這事就被譚雅忘到腦后了。
只是最近,譚雅總感覺屋子里,有著不止她一個人。說不上來為什么,但就是有種很不自在的感覺。就好比你閉著眼,但是仍然能夠感覺到別人把手掌伸到你眼前晃動一樣。這是一種感覺,感覺是說不清楚的。
又是一個周五,譚雅決定下班回家前先在外面吃點東西。踏上五樓的最后一截樓梯,發(fā)現(xiàn)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在這?”譚雅說。
肥貓花生此時正坐在家門口的墊子上,慵懶地看著譚雅過來的方向,“你是怎么出來的?我沒有鎖門嗎?”譚雅邊自言自語,邊掏出鑰匙來開門,門是鎖著的,完好無損?!盎ㄉM來?!?p> “你怎么出的門?”進屋后,譚雅抱起花生的前臂輕輕地搖晃著,花生當然不會告訴她。“你讓我看看你從哪個窗子出的家門?”這種老式的公寓,在大門和靠走廊的那一側(cè),是沒有窗戶的。所以貓能出去的唯一方法,就是從客廳或臥室的窗戶跳出去,然后繞一圈后回到正門口。所以,只要看看家里哪扇窗戶沒關(guān)好。
不應(yīng)該啊,我怎么會沒有關(guān)好窗戶呢?我不是這樣的人???譚雅想著,來到臥室查看窗戶……
奇怪的是,窗戶都關(guān)得好好的,根本沒有打開過……
譚雅頭皮突然一下麻了起來,連同后背的毛孔,都瞬間張開了。感覺一陣涼風吹來,夾雜著一絲不安的寧靜。她轉(zhuǎn)過頭來,認真地看著花生,這貓也盯著她,似乎有一種得意的炫耀,伴隨著尾巴一左一右地搖擺。
“花生,給你買好吃的,你能不能再給我展示一下你是怎么出的門好嗎?”譚雅抱著一絲絲的希望,希望這貓能突然明白她的意思,然后扭轉(zhuǎn)身子,給她展示密室逃脫的絕密技巧。
可是貓似乎都有著一種通性,就是人越是對它討好,它越是不理睬人。連句“喵”也不說,徑自回到貓架上去了。
屋子里有地方通著外面嗎——這是廢話,當然有,有很多。下水道,油煙機,換氣扇,暖氣管??墒沁@些地方只可能通過空氣,通過水流,怎么可能通過一只貓,何況還這么肥。雖然外表臃腫有可能是它的障眼法,也許它的通過性真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差……但怎么也不可能從這些地方出去的啊。
譚雅決定了,這個周末就干這一件事,搞清楚家里有什么地方是否有個大洞,大到足以讓一只貓進出。
她挪開了所有的家具,打開了所有暖氣的蓋子,檢查了每一塊地板,甚至還用掃帚的把兒,捅了每一塊集成吊頂?,F(xiàn)在的場面就像真的進來賊了一樣,所有的柜門都開著,所有的家具都不在原來的位置上。
我到底在干什么?瞧瞧這一屋子狼藉,我還要收拾大半天,真是吃飽了撐的,為什么要干這個。譚雅累得在地上直接躺倒,擺成大字,大喘著粗氣。
讓我仔細回憶一下這個事,早上上班前,關(guān)了所有的窗戶,檢查了水龍頭和煤氣灶,每個房間的燈是否關(guān)好,電源插座是不是關(guān)掉。然后換了鞋,開門,拿著鑰匙,關(guān)門,鎖門……
不會是關(guān)門的時候貓偷跑出來了吧!
想到這里,譚雅坐直身子,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眼前這片凌亂,這對于一個強迫癥患者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我真的蠢,我怎么沒一開始就想到呢,那天我出門才想起鑰匙在桌上,我還又返回來拿了鑰匙才關(guān)的門,花生就是在這個時候出去的也不是不可能。
“是吧?你這只壞貓!你瞧瞧為你這破事把我折騰的,你就不能開口說句話嗎?搞得我這通累啊?!?p> 貓連眼睛都沒有抬過一下。
周一早上,譚雅仔細地確認過房子后,用眼神鎖定了花生,才慢慢退出大門,她想,如果今天這種情況,花生還在外面,那我真的就要瘋了,呵呵。
這笑意持續(xù)到了傍晚,持續(xù)到譚雅回到自家門前,看到門口墊子上空空如也,她長舒了一口氣,這才掏鑰匙準備開門。
“花生,來拿你的小魚干?!弊T雅邊拖鞋邊朝著貓架晃著手里的袋子,袋子里裝著貓咪食品。
但是肥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