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安車站,午后的日頭似融化的巖漿。
安舒一身牛仔抹胸工裝蹲在地下通道干嘔,早上喝大發(fā)了,沒怎么休息就出門趕高鐵,干坐三個小時,腦殼麻得像被擱在在九宮格涮。
她戳開對話框,姐妹共享的位置約莫還要好幾會才到。拇指滑了下屏幕,置頂?shù)募t點露出來,‘分手’兩個字異常醒目。
幾分鐘后,自動扶梯上出現(xiàn)一抹熟悉的娃娃領連衣裙,是她生日那天設計的,所有款式只做了一版。
安舒擦完嘴狂奔過去抱住林青竹。
“青青,我要死了?!?p> “呸呸呸,童言無忌?!绷智嘀癍h(huán)視一圈沒找到木頭,拽著安舒的手摸了下旁邊的消防栓,念著除禍消災?!鞍舶?,以后別拿生死字眼開玩笑好不好?”
“曉得了,說說都不行,霸道欸?!背匕采剿`秀,人心至純。世界紛擾,她家青青較真實誠的性子始終如一。
“沒你霸氣?!绷智嘀褚崎_她的帶滿戒指的手,從包里拿出打包盒,捻起三角狀的糕點喂到安舒嘴邊?!百I了黑米糕,你吃幾塊再去我家?!?p> 安舒整塊咬進嘴,罵她:“傻不傻啊,跑那么遠?!?p> “你吃光,就不傻?!绷智嘀裾f。
米糕店在北區(qū)老街,安舒高二追靳思安時守在店對面堵人,最后學長沒追上,米糕上癮了。最好吃的就是黑米心,比蛋糕坯厚實,沒那么甜。
她高二下學期生日愿望是開家米糕作坊,心情差的時候吃一盒人就舒坦了。
大概是真餓了,安舒坐在長椅上吃了一盒半。喝完剩下的礦泉水,她決定去酒店。林青竹沒有多說,在網(wǎng)上訂了間。
安舒泡完澡,整個人都輕了幾斤。她躺著床上,隨意問了句怎么不穿那件杏色掛脖吊帶裙,V領包臀很襯身材。
林青竹說太像禮服,沒什么場合穿。
安舒擠眉弄眼,“你不是想早點搞定程曠,穿上戰(zhàn)袍,他必是裙下臣?!?p> 林青竹:“已經(jīng)搞定了?!?p> “什么?”安舒揭掉蝴蝶面膜爬起來,“搞、定了?”
“就是你想得那樣,我們好了?!绷智嘀褚桓耐罩е嵛岬膭蓊^,什么都主動認,還往李明晞手機上發(fā)了兩條上位感言。
真人不露相。
安舒“嘖嘖”幾聲,不論是高中還是現(xiàn)在,她姐妹悶聲干大事,不聲不響就把掛在榮譽欄里的男人給睡了。
晚上林青竹和程曠幸運得連上視頻。
南州灣島上信號斷斷續(xù)續(xù),走出帳篷聲音和畫面才同步。浪濤拍岸,漁火搖曳,浩瀚的星空下海風吹亂了他的黑發(fā),英俊的五官染上疲色。
林青竹心疼得眼珠子快掉進手機里。
程曠笑了聲,“不認識了?”
“哦,原來是我消失一周的男朋友。”
“哦,原來一周不見的女朋友想我了?!?p> 幼稚。
他竟然學她說話,林青竹鼓著腮幫子戳他的下巴,默不作聲。
屏幕那端,程曠借著月色才能看清她,今天扎了丸子頭,劉海梳上去,能看到細長的眉毛,往下是小巧的鼻子,櫻粉的唇。
濕咸的海風吹落云翳,蒼穹之下,兩個人安靜地看著對方。
“安舒回來了,我們什么時候請她吃飯,還有我室友,你也見見,不然她們總說我可憐,要給我組群脫單?!绷智嘀窈鋈怀雎?。
“我來安排?!?p> 頓了頓,男人溫柔的聲音似彩虹軟糖,浮在耳畔。
他說:“寶寶別委屈,我親不到?!?p> 灰色的窗簾外鳴笛不止,五彩斑斕的燈光照亮了整座城市。林青竹按著撲通撲通的心跳,坐在地毯上。
開完會,安舒取下iPod,看到手機上多了筆轉(zhuǎn)賬。財大氣粗這點,很有當年校草的風范。收斂笑容,她坐到林青竹旁邊,冷不丁問:“程曠是不是性冷淡???”
“?。繎摬皇前??”
林青竹想到他猩紅的眼,耳尖的紅驀地擴大,白皙的脖頸也變了色。
安舒偏過屏幕,示意林青竹:“我初中為他扛大旗,高中同班,現(xiàn)在又是他女朋友閨蜜,好歹打個招呼吧?!?p> “他打了呀?!绷智嘀窨吹匠虝绮粌H打招呼,還打錢了。
安舒呵呵,沒眼看轉(zhuǎn)賬上附加的幾個字:安舒多陪我女朋友別動手動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