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一中召開家長會。
上午八點，校園廣播響起，彭海提前安排了班委做好引路工作，要求他們展示一中精神面貌。
林青竹早早就在校門口等著，林凱華從馬路對面走來。
“爸爸！”
“七七。”
林凱華還是第一次來一中，打量著恢弘氣派的教學樓，眼露自豪，“大女兒爭氣啊，學校真不錯！”
“林叔叔好。”
“哎，你好?！绷謩P華這才注意女兒身后的男生，高大帥氣，白凈凈的。
“我是程曠，七七同學?！?p> “哦，小程是吧，你好?！绷謩P華笑著點頭，覺得小伙子眼熟，回憶半天也記不起來。
林青竹看了程曠一眼，想到她爸爸叫人家大兄弟的場景，偷偷笑了.
林凱華把黑色的手提包遞給她，“你大姨寄來的奶粉，說是國外的，給你補腦?！?p> 程曠:“你先把東西送宿舍，我?guī)迨迦ソ淌??！?p> “嗯?！?p> 林凱華一路聽程曠介紹一中這幾年的達線率，知名校友，忍不住問他：“我家七七現(xiàn)在的成績能考上池安大學嗎？”
池大雖然沒有嘉華、京大出名，但也是雙一流大學，主要離家近，女兒戀家，能考上池大就挺好。
程曠略作思忖，回:“叔叔，七七很聰明，池大沒問題?！?p> “真的?”
“是。叔叔，您要相信七七，她很優(yōu)秀，一中只是跳板，她已經(jīng)站上來了，以后會走的更遠。”
“哦哦?！?p> 不知不覺就到了教室，程曠將人領(lǐng)到座位。
“林叔，喝茶?！?p> “謝謝?！?p> 林凱華看了眼自己的玻璃杯，又看看其他人桌面的一次性紙杯，感概自家女兒仔細。
李明晰一大早跑進跑出，忙的腳不沾地，滿身汗。
他在樓下看到程曠畢恭畢敬地帶人沿崇文樓觀光了一圈，跟介紹畫展似的，有說有笑，哪有一點平時拽爺?shù)臉?，要不是跟著走了段，他還以為眼花了。
待那位家長坐定，他就明白了，原來是老丈人。
他把程曠叫到門外，笑得十分猥瑣：“我們曠總今天低聲下氣干起伺候人的活了?！?p> “什么叫低聲下氣，會不會說話。”程曠拍開他搭上來的胳膊。
“在人家爸爸面前上趕著表現(xiàn)，一年的好脾氣今兒全透支了吧?！?p> “你有意見?”
李明晞一副我算是看透你得表情，壓低聲音:“茶杯只有林青竹爸爸有，你親爸都沒給準備吧！”
程曠睨了他一眼，“我看你很閑啊，班長。開水沒了，不用干活？”
“知道你沒工夫搭理我，撤了?！?p> 程曠看到楊淑珍提著包進門。
“媽，坐這?！?p> “嗯?！睏钍缯淞晳T了，永遠的最后一排。
“喝水嗎？”
“不需要?！?p> “林叔，我給您加水?！?p> 楊淑珍不動聲色地打量了旁邊的中年男人，自家兒子離開教室前，居然主動給他添滿水。
林凱華客氣地跟她打招呼:“你兒子熱情又有禮貌，真好?！?p> 楊淑珍尷尬地笑了，夸程曠的人不少，但，頭一回說他熱情?？磥沓虝绺狸P(guān)系處地很好，連帶對人家長都客客氣氣。
家長們來得差不多了，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寒暄起來。
安民生聽安舒說她后座那個是好朋友，主動和林凱華聊天:“是林家爸爸吧，我女兒在家天天念叨你女兒，你家孩子我知道，斯斯文文很不錯?！?p> “我女兒是很好啊，學習全靠自己，我們也沒管過，懂事孝順?！绷謩P華從不吝嗇夸獎自己的女兒，自豪的很，有啥說啥。
安民生不時“嗯”幾句。
楊淑珍遇到不少老熟人，兒子初中那會認識的家長。
焦?jié)嵢愦┲簧聿厍嗌汤C旗袍走過來，“我就猜到是今天要見到楊老師，你家老程日理萬機忙的哩。”
楊淑珍搖頭，笑稱：“混口飯吃，哪有你家老黃好，一院之長說話有分量。”
兩位女士去洗手間，從上次醫(yī)療峰會聊到最近合作得醫(yī)用臨床設(shè)備，最后還約著中午一起吃飯。
9點一到，彭海讓家長們坐好，介紹班級整體情況，將一年來學生在校成績做了數(shù)據(jù)分析反饋給家長。
“他們一邊奮力成長，一邊拼命學習。家是累了的時候可以躲懶的地方，父母的尊重是他們最好的安慰劑。下學期就高三，別逼的太狠，一句話，多聽聽他們的心聲，理解萬歲。家長仍有疑問的可以留下來商討?！?p> 散會后，家長們拉著彭海聊了很多，搶著和彭海吃頓飯，彭海幽默化解家長請客的事，“今天就不必了，這頓飯留著升學宴，我一定去，大家沒事都回去吧?！?p> 彭海整理完家長會的文件，看見林凱華還在，主動問他：“您還有事？”
林凱華:“彭老師，感謝您對林青竹的教育，我和她媽媽沒文化，學業(yè)上幫不了她，她在學校有什么事，還請老師多擔待?！?p> 彭海很有感觸，當年他爸媽也是說得同樣一番話，他們都是農(nóng)民的兒女，他知道不容易，“林爸爸，林青竹學習很努力，只要她保持現(xiàn)在的成績，一本沒有問題，再加把勁，還會有更大的突破。”
“那都要感謝老師的教導?！绷謩P華說的真誠，他和彭海通過幾次電話，很感激彭海對女兒的肯定。
安民生開完家長會就上班去了，丟給安舒100塊錢，讓她自己解決午餐，她百無聊賴地陪林青竹等林凱華。
“哎，青青，你看，程曠的媽媽！”安舒激動地扯她校服，“藍色連衣裙那個。”
林青竹順著她的視線，看見不遠處身材高挑的女人，穿著藍色中袖連衣裙，白色高跟鞋，半落式卷發(fā)，優(yōu)雅知性，皮膚清透，頭發(fā)自然黑，看起來很年輕。
那是他的媽媽。
林青竹猶豫要不要上去打招呼，因為她看見程曠媽媽在和旁邊的女人聊天。
“程科研。”
“媽?！背虝鐝拈T衛(wèi)崗取來外賣，遞給楊淑珍一杯拿鐵，“您回去路上慢點，我中午在外面吃?！?p> 楊淑珍:“焦阿姨中午請客，瑩瑩也在，你一起過來?！?p> “我有事，不去了?！背虝缁仡^看了眼林青竹，“媽，我同學在那，我過去趟。”
楊淑珍無奈道：“看見了吧，生兒子有什么用，大了根本不聽我的。”
焦?jié)嵢惆参克骸按鬅崽旖o你買咖啡還不滿足！男孩子要那么聽話干嘛，個性才受歡迎?！?p> 程曠把巧克力圣代給林青竹和安舒，“快化了。”
安舒：“3Q。”
林青竹:“你媽媽看見我們了?！?p> “所以呢？”他問。
“我和安舒去見下阿姨吧?！?p> 林青竹沒想到程曠當著他媽媽的面大搖大擺走過來，現(xiàn)在怎么都要打招呼啊，不然太沒有禮貌了。安舒剛剛在她耳邊嘰嘰咋咋半天，搞得她緊張死了。
“你怕什么？”她的食指在扣大拇指的指甲，程曠瞥見她的小動作，“我媽不吃人。“
林青竹瞪著他，“笑什么笑，我才不緊張。“
程曠帶林青竹和安舒過去，“媽，我同學林青竹、安舒?！?p> “阿姨好?！?p> “阿姨好?！?p> “你們好?！睏钍缯涞皿w地笑笑。
兩個女孩長得都很漂亮，短發(fā)姑娘活潑機靈，扎辮子的文靜靦腆，手里拿著兒子買的冰淇淋，乖巧地叫人。
黃瑩瑩也和她們打招呼，介紹自己媽媽，熱心地邀請她們中午一起吃飯。
林青竹為難，“我還要等我爸爸?！?p> 安舒:“看，林叔叔來了?！?p> “爸爸，你下來最晚，我都想上去接你?！绷智嘀褚豢匆娏謩P華，就親昵的挽住他的手臂。
“和彭老師聊了會，想吃什么自己帶路，吃完逛超市去?！绷謩P華一臉豪邁，“把你好朋友一起帶著。”
“哇，青青，你爸爸也太好了?！卑彩媪w慕死了林青竹父女相處的模式，不像她爸爸只會板著個臉發(fā)號施令，數(shù)落她。
“安安對吧，以后有時間跟七七去清河玩?，F(xiàn)在去吃飯，你們帶路?！?p> 程曠：“林叔叔，我媽剛好也在，要不一起？”
“都是同學，一起吃個飯？”楊淑珍問。
焦?jié)嵢憧匆娏謩P華深色的短袖松松垮垮，腳上運動鞋面臟兮兮的，她頓時沒了吃飯的欲望。
“不好意思啊，各位，我剛接到電話，瑩瑩爸爸讓我去送份文件，就先走了。”她面帶急色，“淑珍，你方便總我一趟嗎？”
“你們有事先忙，我?guī)讉€孩子去吃飯。”林凱華絲毫沒有芥蒂。
楊淑珍送焦?jié)嵢阕吆?，程曠在原地皺眉，默了默，再跟上林青竹的腳步。
兩個女生手挽手走在前面，程曠和林凱華在后面說話。
安舒悄悄和林青竹咬耳朵：程曠還挺主動，是個合格的男朋友。
林青竹掐了她一把，讓她快點打電話給李明晞，叫過來吃飯。
程曠說去梨花樓，離學校近。
出了校門，左轉(zhuǎn)。有車停在他們邊上按喇叭，車窗搖下，露出一個腦袋，“老林，呦，兒媳婦也在呢?”
兒媳婦?
眾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