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竹特意往犄角旮旯搜尋著。程曠雙手插兜,閑庭信步地站在林青竹的身后。他不找人,可是他出現(xiàn)在這兒,不管是無人的教室,還是漆黑的體育管,林青竹都不害怕。
程曠被她找人的樣子笑死,不知道的肯定以為她在跟人捉迷藏。
她貓著腰探過來探過去,左邊叫一聲“安舒?”又換一邊喊“安舒,你在嗎?”“你出來啊?!?p> 聲音不敢放出來,一聲又一聲,安舒沒聽到,每個音都飄進了程曠的耳中,轉而又落在他的心尖上。
酥酥麻麻的怪意竄遍全身,他有點理解李明晞那天為什么會起雞皮疙瘩了。
軟糯輕甜的夾子音,換誰誰受得了。
他嘆氣:“林青竹,你別說話,用眼睛找?!?p> 林青竹無聲點頭,
是她聲音太大了嗎?
綜合實驗樓。
安舒一口氣跑地很遠很遠,腦子里混混沌沌。力氣耗盡,停下來癱倒在臺階上,
氣喘吁吁問自己:至于嗎?
你的感受沒有那么重要!
你的父母都不會管你的心情,何況是同學!
換個座位真的沒什么,和誰坐不是坐,她跟自己說。
越想越委屈,環(huán)視一圈,自己已經(jīng)偏離學校主樓,四周寂靜,有樹木遮掩,她毫無顧忌的嚎啕大哭。
秦溢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訓練,緊接著就是一陣哭聲。
他循聲望去,有個女生踉踉蹌蹌跌坐在對面的階梯上。
秦溢本不想管閑事,
奈何女生聲音太大,地方雖然僻靜,這樣大喊大叫下去,教導主任就算再耳背,也要被她召來。
“別哭了。”
突兀的男聲在夜幕下格外清晰,安舒嚎啕大哭止住,“秦溢?我以為就我一個人在呢。”
安舒見秦溢沒反應,抹一把臉,“我,林青竹同桌,記得不?”
林青竹的名字灌進耳朵,秦溢想起來了,“是你啊。不上自習哭什么?用不用幫忙,林青竹呢?”
“我跟林青竹吵架了,一沖動就跑出來了……”
安舒心煩,對著秦溢一股腦說事情。
“謝謝你啊,聽我說完?!卑彩娓屑さ目粗?,
秦溢眉頭皺了皺,“你出來多久了?”
“一個小時?”
第二節(jié)晚自習的鈴聲響過了。
“林青竹膽子小,你跑出來,她肯定嚇壞了,我去找她。你待在這別動,我?guī)^來?!?p> 秦溢說完,高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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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曠,你說安舒到底在哪?”
林青竹找到現(xiàn)在,野貓,老鼠都被她翻到了,安舒那么大的人愣是沒發(fā)現(xiàn)。她握拳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心態(tài)繃不住了,身邊不熟悉的人成了她唯一支柱。
“她沒事,想通了自己會出來。你相信我。”
默了幾秒,程曠聽見她說,“我心里害怕?!?p> 他了然,“現(xiàn)在是回去等,還是繼續(xù)往前?嗯?”
“繼續(xù)。”她重新打起精神,眼神亮晶晶的,“謝謝你.....”
林青竹和程曠輾轉來到實驗樓附近。
實驗樓單獨林立在校園西區(qū),樓棟恢宏氣勢。由于偏離學校主樓,沿路沒有燈光,借著墻外的路燈才能看清路況。光線昏黃,四周寂靜,古樹環(huán)繞,磚紅色的大樓矗立在夜間,顯得越發(fā)孤寂陰森。
林青竹下意識靠近程曠。
突然,
轉角一道黑影飛來,她嚇得尖叫,直愣愣撲到程曠身后,程曠順勢將人擋住,慢慢退至亮處。
秦溢也沒想到,僻靜的地界,接連遇到兩撥人。光線暗沉,他隱約見到一對男女抱在一起,以為是秘密約會的小情侶。
“抱歉,打擾了,我什么都沒看到?!?p> 原來是人。
林青竹快神經(jīng)衰弱了。
“林青竹,放手,我腰快斷了?!?p> “哦,對不起啊?!?p> 她回神,走出來,雙手藏在背后,盯著自己的腳尖。
他身上到處硬邦邦的,情急之中,她摸到軟軟的地方,沒多想她就上手了,抓住東西心里才安穩(wěn)。
程曠吸氣,揉揉腰間,她小小一只,估計九十斤不到,力氣簡直了。他剛剛還在想,這回沒拽他衣服,脖子寶珠了,下一秒腰側痛感襲來,她五根手指用力一攥,恨不得將血肉給他扯下來。
“總有一天我小命都要折你手上?!?p> “呸呸呸,老天爺,各路神仙,上帝耶穌,童言無忌別聽他的,他剛剛說得不算數(shù)?!绷智嘀襦嵵氐貙λf,“你要活得好好的,長命百歲,不,萬歲萬歲萬萬歲?!?p> “那我成妖怪了?!?p> “你趕緊摸木頭。”
林青竹想,就算是妖怪,他也是最聰明,最厲害的妖王。
秦溢后知后覺,他剛剛好像聽見有人喊林青竹了。
他原路返回,斑駁的樹影下,站著一男一女,男生雙手掐腰舔唇輕笑,女生正仰頭看著男生,晚風揚起她額角的碎發(fā),拂過燒紅的臉頰。
女生是林青竹。
秦溢認出瘦高的男生是一班的程曠,那人學霸名聲在外且長相不凡,想不認識都難。
他出聲打破刺眼的一幕,“林青竹!”
“秦溢?你怎么在這?”
林青竹瞪大了眼睛,秦溢沒穿校服,一身黑色的運動裝,與夜色融為一體,剛剛那個嚇人的鬼影不會是他吧?
“我今晚在綜合樓加練,遇見你同桌,我怕你擔心,正打算去班上找你,沒想到路上碰到了?!?p> “你見到安舒?快帶我去,我找一晚上了?!?p> 什么是過河拆橋,用完就丟,程曠看明白了。
他腰還痛著,小沒良心的跟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