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云山莊的街道上,一輛馬車緩緩出了城,月上梢頭,碎星凌空。
馬車一直到城外樹林處才停下,車夫看了看四周,轉(zhuǎn)身掀開布簾,兩個被套著麻袋的人正躺在馬車里。
一個尋常普通的院子中,一個個黑影魚貫而出,分散向四面八方,這隱秘的動作在黑夜的籠罩下更無人發(fā)覺。一個戴著斗笠的男子站在高處望著整個溪云山莊,他低頭扶了一下斗笠,笑了一聲說:“今夜月圓,真不適合殺人?!?p> 佛家僧院,一聲聲梵語伴隨著一聲聲的木魚的敲擊聲在夜里回蕩,只見佛堂之中,和尚的面容安詳,一手持槌,一手立在胸前,燭光伴著經(jīng)書,低頭吟唱。
僧院外是群山峻嶺,原來此僧院正是少林寺的佛門弟子在溪云山莊念經(jīng)傳道之處,位于山莊內(nèi)的玉寒山的半山腰。當日,武林大會開始之時撞擊的大鐘也是在此處。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敝灰娚捍箝T口的旁邊躺著一個乞丐,身邊胡亂堆著一堆黑色衣袍,他手里舉著一個酒壺,半躺著靠在墻上,咿咿呀呀地哼唱,搖頭晃腦的動作很是滑稽。
若是江楓在這里,他必能認出這便是他入溪云山莊之時在酒樓有過一面之緣的乞丐。
乞丐打了個酒嗝,他笑嘻嘻地仰頭,沖著月亮一個干杯,紅著脖子大聲唱:“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陸云明扇著扇子,一步一悠閑地走出了方府。
江楓看著那個躲躲藏藏的人有些奇怪地說:“他這是要干嘛?”
——
方府之內(nèi),嘯天狼與方文清在一處小亭之中,小亭在荷塘中央,荷塘里的荷花已經(jīng)枯萎,荷葉枯敗,映著碧色的水面卻另有一番韻味。
“當時,他主動找上我,并非是我聯(lián)系他,更何況,以我的本事也聯(lián)系不上他。”方文清無奈地說道。
“他為何要重開武林大會?他是否與你做了什么約定?”
“當日,他一人獨自闖入我的書房,若不是他開口,我還不曾發(fā)現(xiàn)他。”方文清臉上微微苦澀,他繼續(xù)說道,“隨后他便與我說要借武林大會,為玄天劍易主,他再也不理紅塵之事了,此劍了,便斷了俗念。”
“不理紅塵之事,這可由不得他?!眹[天狼語氣沉重,他望著頭頂?shù)奶炜照f,“世事塵心,萬般不由人?!?p> “他已不入江湖多年,江湖卻從不曾忘記他?!狈轿那鍝u搖頭說,“姑且按他的意思來,你今日問我這些,難道是看出了什么問題?”
“他的出現(xiàn),本身就很蹊蹺……”嘯天狼淡淡地說,他話語稍頓,舌頭一轉(zhuǎn),又換了一句話,“暫且先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p> 嘯天狼告別了方文清,他一回到房內(nèi),一封信便從窗縫中飛了出來,如利刃般直直插在門板上,信封上寫著:張將軍親啟。
他將信打開,看了眼里面的內(nèi)容,再抬頭時,手中的信便化為齏粉,他的手放在了刀柄上輕輕摩擦。
“你們都去殿下那邊守著?!?p> 房間四處出現(xiàn)了幾個人,他們沒有回應(yīng)嘯天狼,只是眨眼間,又不見了身影。
嘯天狼只身一人出了方府,再不久又出了溪云山莊,他遠離了人群走到了城外的小樹林處,遠遠便看見了兩個人被掛在樹上。
他眉頭微皺,一直放在刀柄上的手終于動了,刀光一閃,遠在十幾米之外的繩子直接崩斷,兩個被套著麻袋的人掉在了地上。
“嗚嗚嗚——”
嘯天狼將兩人口中的布條拿掉,就聽見其中一人罵道:“他娘的憋死我了,你這個鱉孫敢放大爺下來,你有本事就現(xiàn)在就跑,你要不跑看我一會怎么弄死你!”
“真是不豪氣!”另外一人話還沒說完,眼前的眼罩就被拽掉了,他剛抬頭想罵人,“你祖宗……啊——爹?!”
無念聽到張堯堯的話有些氣急:“你可真行,這就給人當上兒子了?人說再輸不輸一口氣,你能不能有點氣勢?”
張堯堯看著嘯天狼沉默的樣子縮了縮脖子,他咽了咽口水說:“他真是我爹?!?p> 無念愣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嘯天狼,又看了一眼張堯堯說:“長得不太像啊?!?p> 主要大晚上面容看不太清楚,更是因為張堯堯身上的氣質(zhì)太過稚嫩,與眼前這個男人身上隱隱透出的殺伐狠厲完全不同。
嘯天狼沒有說話,用刀輕輕一挑,兩人身上的繩子便斷開了,他看了一眼張堯堯身后的刀說:“你帶著這把刀離開家,就是這樣讓你娘擔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們不用擔心我了。”張堯堯頂了一嘴說道。
嘯天狼卻不說話,只是看著對方。張堯堯似乎也覺得今天這情況理虧,默默低頭不再說話。
“這人真是你爹嗎?”無念推了推張堯堯問,看到對方點頭有些羨慕地說,“你爹長得可真威武?!?p> 張堯堯還沒說話,嘯天狼便轉(zhuǎn)身說離開。
“小心周圍有埋伏,那鱉孫不知道會不會攔我們?”無念看了看周圍說。
“哼,誰敢攔我爹的路。就算想攔,也攔不住,跟著哥走不用慌?!睆垐驁蛞皇执钤跓o念肩膀上,仰首挺胸,大步跟上了前面的人。
嘯天狼幾人回到了方府,他在路上從張堯堯和無念口中得知兩人這幾日一直被人軟禁,直到今日才被帶出去。至于軟禁他們的人是誰,他們也毫無頭緒,對方的人嘴巴太嚴,行為太謹慎,看不出任何端倪。
“將軍,殿下不見了!”還未踏入府門,便有人來通知,嘯天狼聽后臉色鎮(zhèn)定,接著問,“什么時候不見的?”
“殿下好像從一開始就不在房內(nèi)!”
嘯天狼臉色微變,心中暗道:不是調(diào)虎離山,而是暗度陳倉。
——
江月按照信中所指,來到了一處小院外,他聽到里面有人在唱曲,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他再次對照信上的地址,的確是這樣沒錯,他猶豫了一下便敲響了門。
院子里的聲音一下便停了,他聽到有人說:“小七,貴客來了,開門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