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目的是裴郎
裴家嫡長子能娶到林家的女兒,盡管林芙蕖是個庶女,也算是裴家高攀了。
虞菀寧看著林芙蕖那不屑一顧的眼神,嫉妒的毒火在心中熊熊燃燒。
待林芙蕖走后,虞菀寧仍在出神,裴茗是她好不容易才挑中的,家世和人品都不錯的,卻還是被林芙蕖搶了先。
裴茗分明是她先看上,憑什么讓給別人。
且裴茗對她的印象應(yīng)該還不錯,林家和裴家也并未正式定親,若是裴茗先愛上了她,或許就不會娶林芙蕖了。
如今裴茗就在凝輝院中,她不能錯過這次與他見面的機會。
林清寒答應(yīng)教她功課,想起林清寒,她心里更覺煩躁,她好歹算是為了他受了傷,手臂上還隱約可見那條細(xì)小的傷口,說不定還會留下疤痕,每一次上藥都疼痛難忍,備受折磨。
林清寒卻冷漠得讓人心寒,竟然一次都沒來看過她,就好像自從那日分開后,林清寒便將她全然忘了。
思及此,她更覺得心煩,她讓畫扇繡了一方靠枕,抱著靠枕去了凝輝院找林清寒。
林清寒此刻正在與裴茗對弈,下令不許人打擾。
林清寒說道:“聽父親說三叔打算將阿芙許配于你,三叔已經(jīng)和裴大人說定了待阿芙的及笄禮之后,便準(zhǔn)備讓你和阿芙定親。”
“此事祖父和我提過?!迸彳鵁o奈一笑,婚事都是兩家的長輩定下的,他也知道林芙蕖根本就看不上他。
林芙蕖不是個能藏住心思的人,不喜歡便會表現(xiàn)在臉上,平日里對他也沒個好臉色。
在林芙蕖的心里,任何人都比不上林清寒。其實不僅是她,林家,裴家,乃至整個長安城都覺得他不及林清寒。
只有一個人,他想起了那雙明亮的眼睛,只有在她的眼中,才能看到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贊美和欣賞的光芒,裴茗突然便想到了虞菀寧,盡管他和虞菀寧只有過一面之緣。
“對了,雨澤兄府上是不是來了一位從江陵來的虞娘子?!?p> 林清寒捻著手中的棋子,看了裴茗一眼,輕嗯了一聲,“怎么,你也認(rèn)識她?”
裴茗面色一紅,這才覺得無端提起虞菀寧好像有些不妥,而后輕咳一聲道,“我與虞娘子有過一面之緣,突然想起她說住在林家,便問問罷了。”
林清寒并沒有答話,摩挲著指尖的黑子,好像在專心思考手中的棋子該落在何處。
“你如何看待和阿芙的親事?”
翡翠棋盤上,黑子圍住了白子,林清已經(jīng)開始了猛烈的進攻。
林清寒淡淡一笑,“你輸了?!?p> 待裴茗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被堵住了所有的出路。
分明林清寒看上去是極儒雅,淡泊名利,與世無爭的一個人,可在棋局上的進攻卻毫不留情,只要裴茗一旦位于下風(fēng),林清寒便會趁機將他殺個片甲不留。
裴茗覺得這么多年仍是看不透林清寒的心思,林清寒對任何事都是一副態(tài)度冷淡,事不關(guān)已的模樣,好像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讓他感興趣的人或事。
就好像他根本就沒有欲望。
但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無欲無求之人嗎?
“是我技不如人,雨澤兄又勝了?!?p> 裴茗抿了一口茶,“你我的婚事皆無法由自己做主,我的親事也是祖父定下的,阿芙從小和我一起長大,我會念著和林家的情誼,不會辜負(fù)阿芙的?!?p> 林清寒起身,背對著裴名,雙手負(fù)于身后,“你怎么對她是你的事,與我無關(guān)。”
連日的炎熱天氣,讓人覺得悶熱無比,像是很快便會有一場暴雨將至。
“那雨澤兄指的是?”
林清寒為何會問他如何看待這門親事,他明知道他的婚事都是祖父替他做主,便是林清寒自己的親事,也是由林旭說了算。
果然一會兒功夫,悶熱的天空響起了一聲悶雷,很快便滴下了雨點。
林清寒已經(jīng)查出了那日萬安寺中的殺手是靖安帝派來的,而就在這幾日晉王也稱王妃病重離開了長安,返回晉州封地,想必很快便會有所行動了。
長安城也快要變天了。
可靖安帝卻不明白,他不過是引狼入室,想用餓狼來對付猛虎罷了。
若說林家是頭猛虎,那晉王便是那匹餓狼。
他們的目的都是為了奪取大崢的江山。
而這個時候裴家主動與林家結(jié)親,裴家主動對林家示好,也是表明了裴家已經(jīng)倒向了林家的態(tài)度。
皇帝近日罷朝,將國政交由太后和林相處理,裴茗高中探花郎,內(nèi)定了兵部侍郎一職,兵部尚書已經(jīng)年邁,兵部尚書的位置最終是裴茗的,而裴茗也提前預(yù)定了林家的女婿的位置。
裴林兩家結(jié)親已成了利益共同體,通過結(jié)為姻親關(guān)系形成牢不可破的關(guān)系。
“暴雨將至,很快就要變天了。”
看來裴翰林還沒跟裴茗說出兩家結(jié)親的真正的目的,他有時候倒是很羨慕裴茗,不必卷入這些勾心斗角,不必卷入權(quán)利的漩渦之中,能真正做到胸懷坦蕩,專心求學(xué)。
裴茗整理了衣袍起身,“是啊,快要變天了,我也該告辭了!”
他看到了林清寒案頭的那本《永安詩集》,便開口討要,“這本詩集雨澤兄可否借我翻看,過幾天我便送來?!?p> “好?!?p> 裴茗似又想起了什么,便道:“明天的游湖雨澤兄會去嗎?聽說月家三娘也會去?!?p> 月家也是長安城的名門望族,月凝霜愛慕林清寒已久,聽說兩家已經(jīng)開始商量他們的親事了。
月凝霜是長安城第一才女,才女配才子,家世和門第相當(dāng),實在是門令人羨慕的好親事。
“我知道了。”林清寒覺得屋里悶的慌,推開窗子,便見到了站在白海棠樹下躲雨的那抹明黃的身影。
虞菀寧站在樹下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她熱出了一身汗,發(fā)絲貼在臉頰兩側(cè),她不停地?fù)u動著手里的繡海棠花團扇,手腕已經(jīng)搖得發(fā)酸。
而就在這時,天空突然開始滴下雨來,又因夏昱守在屋外,不許人靠近打擾林清寒和裴茗,她便只能站在樹下躲雨,不耐煩地等著。
眼見著雨越下越大,她的裙擺已經(jīng)被淋濕,裙擺處沾染了泥水,樣子看上去有些狼狽。
見林清寒推開了窗子,她便冒雨跑了過來,“菀寧來給表哥送個靠枕?!?p> 雨水沿著發(fā)梢滴落,發(fā)絲被風(fēng)吹得凌亂,看上去有些狼狽,倒是她這模樣,像是春雨枝頭邀人采摘的一朵嬌弱花朵。
方才他和裴茗下棋已有一炷香的時間,難道她便一直在外等著嗎?
“外面下著雨,怎么不回去?”
虞菀寧本就是借口送靠枕來見裴茗的,方才她一直在院子里等著,并不見裴茗出來,便知裴茗必定還在凝輝堂。
還沒有見到裴茗,她又如何會甘心回去。
她一面應(yīng)付林清寒,眼睛卻不時地往屋里探,直到她終于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裴茗也走了過來,沖她點頭一笑,“虞娘子身上的衣裳都被雨水淋濕了,外頭的雨越下越大,雨澤兄還是快請虞娘子進屋躲雨吧!”
虞菀寧臉色一紅,心頭一暖,福身道:“菀寧見過裴郎君。不知裴郎君在此,菀寧叨擾了?!?p> 一身明黃的衣裙甚是惹眼,顯得嬌弱惹人憐愛,如同雨打梨花,一縷濕發(fā)貼在臉側(cè),一雙眼眸氤氳著水汽,眉眼間暗含風(fēng)情,美得令人動心。
見虞菀寧暗中打量著自己,那雙眼眸頻頻落在他的身上,裴茗不由得臉色一紅,心也怦怦直跳。
但他知道虞菀寧是來找林清寒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和落寞。
“我便不在次打擾雨澤兄了,告辭!”他對著林清寒作揖,而后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