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一只丑小鴨拜入云朝宗,歸入煌武一脈,當(dāng)時的它,既可憐又無助。
帶它上山的師父當(dāng)即撂下話來:老大,老二,它就由你們帶了,我教你們的東西你們都要教給它,不管它學(xué)不學(xué)得會。
當(dāng)天夜里,師父便云游去了,只留下那只丑小鴨,哭得很大聲。彷徨,迷茫,又無助。
是自己,義不容辭的承擔(dān)起照顧丑小鴨的責(zé)任,盡管自己大不了那只丑小鴨幾歲。
七天,它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師姐,我餓。
十一天,第一次參加小論武,被揍暈,當(dāng)天夜里裹著被子哭得好大聲,哭著喊著說什么我就是家里唯一的希望。
半個月,終于學(xué)會吸納靈氣的心法。
三個月,終于吸納消化了它這輩子里的第一口靈氣。
半年,師父回來了一次,見到它后不住搖頭,當(dāng)天夜里,師父又云游而去。
一年,師父回來,煌武峰四人齊聚一堂,過了一個它在云朝宗的第一個年,它笑得很大聲。
一年零十一天,第二次參加小論武,過了前三輪,笑得很大聲,然而在第四輪被人揍暈,哭得撕心裂肺。
兩年整,終于提起勇氣嘗試突破,結(jié)果以靈氣耗盡,人暈迷三天三夜而告終。
……
十年整,再億次嘗試突破而大功告成。
十年零三天,疑似被人奪舍,自己不顧后果對它用了逐血驅(qū)魂秘法,結(jié)果以自己昏迷為代價,它得以突破到筑基。
十年零四天,它告訴我它開的是天根,還得了掌門師伯給的天牌。
得,丑小鴨成了大白鵝,撲騰著翅膀,要展翅高飛了。
飛吧,飛吧,高飛的好,省得我看了心煩。
吳亦姝氣鼓鼓的拉過被子,蒙過頭,想著眼不見心不煩。
忽然,三聲敲門聲傳進(jìn)她耳朵里,本就煩躁不已的她更是憤怒,一把掀開被子,大喊道:“誰?”
門外響起一道輕輕的聲音:“是我啊,師姐?!?p> “不是讓你滾了,你又回來做甚么?”
門外安靜了三秒,“我給你打熱水來了?!?p> 她一甩臉,哼了一聲。
“師姐,那我進(jìn)來咯?!?p> “哼,”再次冷哼一聲,不耐煩道:“你愛干嘛就干嘛?!?p> 李一凡如何聽不出來,師姐這些都是氣話罷了,便推開門,見到師姐那氣鼓鼓的小臉也是心底一樂。
“哼?!彼ⅠR轉(zhuǎn)過臉去。
他徑直走到床邊,放下臉盆,把毛巾用熱水打濕,翻了幾下,擰干。遞到她面前,“吶,師姐,擦把臉?!?p> 后者并不正眼瞧他,嘴巴與鼻子一齊出氣,道:“我不愛擦,要擦你擦?!?p> “我擦,”他一愣,旋即心中一喜,有便宜不占的是王八羔子,按捺住內(nèi)心深處的激動,他輕聲提醒道:“師姐,還麻煩你把臉轉(zhuǎn)過來?!?p> 未有動靜,師姐既不回應(yīng),又沒有轉(zhuǎn)臉,他只能再次說:“師姐?!?p> 忽然,師姐動了,緩緩轉(zhuǎn)過臉來,只見那張清秀的臉蛋上掛著幾滴清淚,端得是可憐無比。
看得他直呼受不了,心里的那點齷齪也消失不見,他拿起溫?zé)岬拿?,緩緩?fù)鶐熃隳樕峡俊?p> 終歸是出于男女之別,師姐把臉側(cè)了側(cè)。他見狀,又往前走了半步。這次師姐并沒有動,反而是閉上眼睛。他便拿著毛巾擦拭著俏臉上的淚珠,動作很輕,很柔,也控制著盡量不發(fā)生皮膚上的接觸。
待把臉擦完后,他收回毛巾,半曲蹲著把毛巾用熱水洗了一遍,擰干,又遞到吳亦姝面前。
擦臉,接著擦脖子與后背,之后才是泡腳,這是修仙界的常識。
這次,吳亦姝沒有拒絕,而是伸手接過毛巾。李一凡也很識趣,遞過毛巾,隨即轉(zhuǎn)身,向前走了一步就欲離去。卻被師姐叫住,“你不用走,但你須背對著我。”
他當(dāng)即定住,點點頭。一會后,“可以了?!彼仡^,接過師姐手中的毛巾。
霎時,一陣桂花香撲鼻而來,他也沒細(xì)想,只是再次將毛巾過了熱水,擰干。
“我不愛洗腳,你幫我洗?!?p> “好,”他當(dāng)即答應(yīng)下來,心中并無半點非分之想??僧?dāng)見到師姐那潔白的腳丫子,上手握住腳踝那一刻,他心里一顫。
什么腳模、腿模的,全不及眼前這一雙,既白又細(xì),如蔥般絲滑。
“師弟?!币娎钜环才踔约旱哪_出神,吳亦姝不由得叫了一聲。
“啊……”他回過神來,忙道:“怎么了,師姐?”
吳亦姝直視李一凡雙眸,直把后者看得眼神躲閃,才開口說:“你不對勁。”
他趕緊搖頭,“并沒有,我還同往常一樣,是你如假包換的小師弟。”
“呵呵,”這句話惹得她噗嗤一聲笑了,十分開懷。小師弟終歸是長大了,也成熟穩(wěn)重了不少,再不似以前那般只是跟在我后面的丑小鴨了。
至此,吳亦姝才算真正放下心頭的執(zhí)念。可,心頭總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失落。
“師弟,往后不管你飛得多高,飛得多遠(yuǎn),總歸要落在煌武峰上,要看一看我們的?!?p> 聽著師姐有些嚴(yán)肅的話,他點頭,亦認(rèn)真說道:“煌武峰就是我的根,我生是此地的人,死是此地的魂。再說了,我一十年煉氣的菜雞,它還能飛到哪里去。更何況,師姐在這里,我哪里舍得高飛遠(yuǎn)走。”
吳亦姝亦被逗樂了,哈哈笑了一聲,道:“就你嘴貧?!?p> “我說的可都是大實話,”他從臉盆中抽出一只手來,二指并攏,指著天正經(jīng)說:“天地可鑒,日月為證?!?p> 她微嘟著小嘴,盯著自家那帥氣的師弟,一副我不信的樣子,然后俏皮一笑,說:“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一瞬間,李一凡竟然無話可說,眼前的師姐居然說出前世的世界才會說的話,這是他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的。緩了一會后,他問道:“你哪里學(xué)來的?”
吳亦姝眨巴一下眼,伸了伸小舌頭,說:“前兩天你說夢話說的,我聽了覺著挺有意思的,就給講出來了啊?!?p> “好啊師姐你,”他輕輕拖起她雙腳,爾后壞笑一聲說:“你居然偷偷監(jiān)視我?!闭f完便用手輕輕撓著師姐的腳底板。
吳亦姝直覺著奇癢難忍,一時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兩個腳丫子也猛的搖擺起來。
人雖瘦弱,勁頭不小,差些就掙脫了李一凡雙手。對此,他更不客氣,一把便將吳亦姝的兩個腳丫子橫抱在胸前。
他不撓了,她也不笑了,一時間,只剩四目相對而已。
夜風(fēng)微涼,吹著煌武峰的樹,吹著煌武峰的屋,吹著煌武峰人的心房。
“這算擁抱嗎?”
“算……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