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地下

　　追風(fēng)在女人的水杯里滴了一滴藥水，然后靠在窗臺邊的矮塌上安靜等待?？粗纛l攝取器上跳動的波幅，暗暗慶幸這女人喜歡在洗澡時唱歌。等女人出來的時候，追風(fēng)覺得自己產(chǎn)生了視覺誤差，女人好像略瘦了一點點。

　　他搖搖頭，覺得是柳喬生睡著后影響了自己的思維活躍度。女人很快困得睜不開眼，倒頭就睡。追風(fēng)取好虹膜數(shù)據(jù)，讀取了女人的腦電信息，掃了眼房間，悄悄走了出去?？上麤]回頭再看一眼，在呼吸之間，女人好像又瘦了一點。

　　“主人，醒醒，你可以出發(fā)了?！绷鴨躺犙郏€有點迷糊，已經(jīng)很久沒能這么踏實睡一覺了。自打回到卡瓦，心里一直有事情吊著，警覺之下很難進入深睡眠。“還有半小時下半夜的人就換防了。東西都給你準(zhǔn)備好了，可能你的動作需要調(diào)整一下。你先洗洗，我去拿東西?！弊凤L(fēng)抬眉含混著說了一句。

　　洗漱完，隨便吃了點東西，柳喬生抬眼，看到艱難拎著一個胖女人模型的追風(fēng)，忽然明白他那一言難盡的表情是啥意思?！拔??！绷鴨躺钢缸约?，又指指女人的模型?！鞍绯伤?？幸虧我的個子足夠高。要不真的很難撐得住她這氣勢?！闭f著自己先無奈的笑了。

　　“因為你倆的體量差得有點多，這玩意的填充部分做得比較厚實，得適應(yīng)一下。這是最新型的透氣硅膠，編入了成纖維細胞螺旋纖維，柔韌度和手感基本沒差別，只要不遇到本人，應(yīng)該沒大問題。聲音也是她的。她估計會在八個小時后醒過來。”今天只是下去看看，時間應(yīng)該足夠了。

　　柳喬生點點頭，看著眼前陌生的自己，帶好虹膜片，將西加爾.斯尼格爾的腦電信息連接到虹膜片上，紛沓而至的訊息讓男人覺得自己好像忽視了什么。“走了，待會見。”“好，我送你到地下掩體入口附近，就在那邊隱形等你?！弊凤L(fēng)堅持道。

　　“追風(fēng)，你們雖然是人工智能產(chǎn)品，但我一直當(dāng)你們是朋友，你們的命對我而言同樣重要，你明白嗎？”柳喬生揮揮手，走前忍不住跟男人說了一句。追風(fēng)微笑著點頭，精致的臉龐有種近乎妖孽的俊美。當(dāng)初設(shè)置的時候，這三人就以柳喬生的安全為首要目標(biāo)，其他都不重要。

　　“科西嘉，你好。”柳喬生語速有點慢，還不太能夠適應(yīng)這個偏中音的女生，雖然知道守在入口的男人看不出破綻，還是忍不住略偏頭，露出和煦的笑容。

　　那個名叫科西嘉的衛(wèi)兵明顯怔愣了片刻，立正，大聲說了聲：“長官，晚上好！您這會還去實驗室嗎？”“嗯。”本著少說少錯的原則，柳喬生答得很簡單。另一個衛(wèi)兵從衛(wèi)兵室出來喊了聲：“長官好?！?p>　　柳喬生點頭，按著虹膜上的提示路徑拐了彎，停在墻后面靠在墻上沒動。隱隱約約聽到兩個衛(wèi)兵在交談，因為寂靜，兩人的聲音特別清晰。

　　“西加爾小姐居然跟我們講話了！”

　　“她今晚怎么沒能變身？”

　　“是啊，那么漂亮的一位小姐，因為核輻射，不能維持穩(wěn)定原貌。白天胖成那樣肯定很痛苦。今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沒能變回去?！?p>　　……

　　兩人的對話還在繼續(xù)，柳喬生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準(zhǔn)備搭乘電梯去地下，終于知道哪兒不對勁了。西加爾的腦電信息里，有一個親密男人的影像，那男人和她的體格差距有點大?，F(xiàn)在終于知道哪兒不對了，在西加爾的記憶里，激情時刻她是個苗條的女子，長相至少中人以上。今天回去得把腦電信息重讀一遍。

　　西加爾的辦公室在地下三層，不很大，除了電子設(shè)備，桌上甚至連一張電子照片都沒有，很多女性喜歡用筆記錄自己的生活或重要事項，這個女人的辦公室甚至連一個紙屑也找不到。桌上有一個半球形的水晶盒，里面擺著一枚很別致的月尾燕頭標(biāo)：紫色的月尾花頂端是一只藍色的風(fēng)雨燕，眼睛是翠綠色的。

　　“主人，這只風(fēng)雨燕的眼睛有問題?！绷鴨躺鷾惤戳艘谎?，伸手打開盒子，再湊近看去，雖然只是很快閃爍了一下，柳喬生還是了然，這女人被人監(jiān)視了。她知道嗎？

　　“你看文件，我來查她以前的資料。”柳喬生坐在桌前，慢條斯理看著文件，怕下載觸發(fā)報警，沒敢下載。五個小時后，男人覺得自己的腦袋幾乎快要爆炸，目前的資料指向性很明確，他們想干的確實是帶著這顆衛(wèi)星逃離卡瓦?？伤麄兊目萍寄苤嗡麄兊囊靶膯幔刻与x后脫離卡瓦母星的引力，衛(wèi)二的引力究竟還剩多少根本沒人知道。還得去地心看看，才能確認他們想干什么？

　　柳喬生順著虹膜上的指示，繼續(xù)乘電梯往地底深處。電梯在地下二十五層的時候停下，柳喬生覺得自己的肺部壓榨得慌，這個衛(wèi)星這一層的溫度并不穩(wěn)定，或許比地表溫度高十來度，這已經(jīng)足夠讓人不適。

　　這里應(yīng)該屬于非穩(wěn)定地?zé)釄鲎儨貛?。衛(wèi)二表面的溫度除了來自涉舍，其他應(yīng)該有一部分來自于內(nèi)部放射性元素的衰變釋放。所以這顆衛(wèi)星才會比母星的溫度更高。所以地下變溫層的位置也會隨這部分地心放射元素含量的變化和衰減周期的改變而有所變化。

　　復(fù)合硅膠雖然透氣良好，隨著溫度的升高軟塌塌的耷在男人身上，他覺得不能再在這兒待下去，否則出去的時候沒個人形可出不去?？磥斫裉熘荒艿竭@兒結(jié)束，明天先把西加爾的記憶都通讀一遍，再做打算。

　　柳喬生回到西加爾的辦公室，在小隔間的鏡子面前站了一會，等待硅膠冷卻，所幸變化不大，只是面容有些冷酷猙獰。柳喬生步履匆匆回到地面，很快走出地下掩體。

　　追風(fēng)下意識走在柳喬生身側(cè)，隨時準(zhǔn)備擋住可能的危險。“主人，事情還順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