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
戰(zhàn)果之輝煌,比之前天襲擊販奴團(tuán)的所得,簡直是天壤之別。
別的不說,光是地上一百多具騎兵的尸體扒拉下來,就是一筆巨大的財(cái)富。
更別說,整個布法羅集市,現(xiàn)在空空蕩蕩,都可以任人搜刮。
怒風(fēng)酋長昨夜在成功逃命之后,又派人圍剿了平原上那一支‘貿(mào)易團(tuán)慘案’調(diào)查團(tuán)。
這一次,怒風(fēng)完全發(fā)揮了他殘忍暴虐的個性,在地面上埋了幾十根木樁,削尖了之后,將調(diào)查團(tuán)的人一個個都掛在了上面。
一不做,二不休。
干脆在木樁上面寫下了字:但凡有白人敢再踏上他的領(lǐng)土,全都得被掛在上面。
斑鳩并沒有在布法羅集市多做停留。
兩個道貌岸然的家伙已經(jīng)約定好了,等斑鳩回去之后,將會派出代表,兩個部落再仔細(xì)談一談關(guān)于白河金沙開發(fā)的事情。
斑鳩本來還想帶走了十條槍和幾百枚子彈,但是怒風(fēng)說他可以替斑鳩先保管著。
好吧,保管就保管吧!
在一柄柄滴血的彎刀倒影的火光下,斑鳩很快就說服了自己。
他的這位盟友,接下來的日子,恐怕會相當(dāng)精彩了!
……
斑鳩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連夜進(jìn)山了。
天亮之后,便已經(jīng)來到了茂密的山林中。
耳邊傳來紅雀不知疲倦的歌唱的聲音。
有人說,這種鳥是天生的歌唱家,但是,再好的音樂聽得多了,也是很煩的。
斑鳩現(xiàn)在就很惱火。
“巨硬,是這條路吧?”
“我確定,是這條路!”巨硬肯定無比地說到。
“那我們再試一次?”斑鳩問到。
“呃……或許我們應(yīng)該試試另外一個方向?!本抻膊辉賵?jiān)持。
斑鳩深吸了口氣。
當(dāng)初打發(fā)比索帶著幾個孩子先回部落就完全是個錯誤!
誰也不會想到吧,堂堂部落酋長,會找不到回自己部落的路了?
在山林里轉(zhuǎn)了大半天,鞋子和褲子上到處都是腐爛的枝葉和泥土,而從密林的縫隙里看見的,那遠(yuǎn)處的山依然還是在遠(yuǎn)處。
要等到什么時候,咱們才能堂堂正正的回家???!
斑鳩在心底咒罵著。
“先生,你是要去奇瓦瓦嗎?”一個微弱的,還帶著害羞的聲音響起。
斑鳩回過頭看了一下。
“不,我們不是去奇瓦瓦!”斑鳩回答到。
這個瘦小的家伙,就是他從布法羅集市上買回來的那個奴隸。
實(shí)際上,他并不是個孩子。
他只是個子有些矮。大約是從小就營養(yǎng)不良的緣故,讓他看起來有些發(fā)育不良。
斑鳩懷疑他是有侏儒癥——他身高一米五左右,單薄的身體讓他看起來比實(shí)際的更加矮小一些!
但他今年已經(jīng)二十八歲了。
按照印第安人的習(xí)慣,他甚至都可以當(dāng)爺爺了。
“從這里往西走的話,唯一適合部落居住的地方,就只有奇瓦瓦了!”侏儒說到。
奇瓦瓦是西馬德雷山中的一座大城,早在阿茲特克帝國時代,就已經(jīng)有印第安人在那里居住了。
后來西班牙人來到這里,摧毀了這座城市,將它和附近的杜蘭戈合并到了一起。直到1823年,才又重新將它和杜蘭戈分開,建立了齊瓦瓦州。
此時的墨西哥,也不過才宣布獨(dú)立20多年。
與其說它是一個獨(dú)立的國家,不如說是一群由西班牙人操縱的野心家的舞臺。各種各樣的軍閥和獨(dú)裁者輪番上臺,與200年后沒什么兩樣。
不過,也正是這樣混亂的局面,才給了印第安人一口茍延殘喘的生機(jī)。
作為墨西哥人的‘耗材’,馬德雷山中藏著許多印第安部落。他們?yōu)榱烁鞣N糾纏不清的利益,在西班牙人、法國人和英國人的唆使下,揮霍著印第安人最后的一口生機(jī)。
“你怎么知道的?”斑鳩思索了一下,問到。
“我小的時候,生活在這里!”瘦小的家伙有些害羞地低著頭,嚅囁地說到:“后來,我被擄去了非洲,又輾轉(zhuǎn)被賣了回來?!?p> 非洲還需要印第安人嗎?
不過,此時的奴隸貿(mào)易非常發(fā)達(dá),誰也說不準(zhǔn)‘貨物’的命運(yùn)到底怎么樣。
難保不會有奴隸販子看中了印第安人溫順和勤勞,往非洲也送了幾個‘樣品’。天知道!
斑鳩甩開了這種沒有意義的思索,問到:“非洲?這可是一段不尋常的經(jīng)歷!你都出去這么久了,還記得這里的路嗎?”
“山林里本來就沒有路的?!笔菪〉募一镎f到:“小的時候,我跟著父親一直在這山中追逐獵物,最遠(yuǎn)的時候,還曾到過北邊的大峽谷?!?p> “所以,這邊的地形你都記得?”斑鳩問到。
“嗯?!彼f到:“這里是我的家!”
“哦!”
古詩中曾有‘少小離家老大回’的句子,可是像這個奴隸一樣的,又算是什么?
從小便被販賣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回家的時候,依然還是個少年。
家還在那里,沒有改變。
但是這個家已經(jīng)換了主人了。
“那你覺得我們應(yīng)該往哪個方向走?”巨硬甕聲甕氣地問到。
巨硬有些生氣,因?yàn)橄惹八麕уe了方向。
他心情不太好。
沒想到,眼前這個瘦小的家伙卻抬起手來,指了另一個方向。說到:“我們應(yīng)該走這邊!”
“為什么?”斑鳩問到。
他甚至都還沒有告訴這個家伙,自己的部落到底長個什么樣子!
這個家伙為什么就這么武斷地判定了方向?
“先生,你的脖子上掛著一枚白牙。我曾聽你說,這是在部落的地下挖出來的,是嗎?”
斑鳩低頭看了一下自己脖子上那個白色的東西。
它呈牙狀,但它并不是什么動物的牙。
它是一塊白色的玉。
“山林里有很多這樣的遺跡,但是,適合大型部落居住的地方,就只有那一個。先生,你的部落前面是不是有一條河?”
“沒錯?!?p> “后面的山上,有一塊巨大的巖石,如果它還在那里的話,他像是一個人站在那里?!?p> “好像是的?!?p> “旁邊還有一塊平整的空地,適合種些玉米、棉花或者大桑什么的。”
“是的,你說得沒錯。”
斑鳩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家伙,如果換一個時空,他應(yīng)該可以好好的上學(xué),然后次次考一百分,年年拿獎學(xué)金,還沒有畢業(yè)手里就握著幾份百萬年薪的offer,然后世界巡回游學(xué),做著他想做的事情。
這種僅僅靠著一塊殘損的玉玨就推測出了部落的位置,這種能力聽起來沒什么,但實(shí)際上并不像聽起來那么簡單。
只不過在這里,在這個時代,他只能成為一個奴隸。
斑鳩感慨萬千,決定了聽從他的意見。
巨硬遲疑了一下,雖然跟在他們的最后,但口中還在不服氣地嘟囔著。
“我覺得,我們還是應(yīng)該再試試剛剛的方向!”
……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斑鳩問到。
“我有很多名字!”
“說你最新的那個!”
“他們叫我‘印第安雜種’”
“呃……換一個吧?”斑鳩說到。
“我覺得這個名字挺好的。如果先生你不喜歡的話,那我就叫‘十五美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