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妖難纏(求收藏)
鉛云低垂,雷聲密布。
太陽剛剛升起不久,李恪張謀二人便駕著羊車趕到了雷澤邊緣。
這時,有一個尖嘴猴腮的人影,從路邊低矮的土坯房里鉆了出來。
他盯著二人尖聲問道:
“干嘛的?”
李恪皺了皺眉頭,沉聲道:
“拜見龜靈老祖!”
“有信物嗎?”那人又問。
李恪不答,只是掏出那片瑩潤龜甲,在陽光下亮了亮。
“等著!”
那人吩咐了一聲,然后便一路小跑地往雷澤深處而去。
張謀看著那人的背影,不禁奇怪道:
“雷澤不是妖族棲息地嗎?怎么會用人類看門?”
李恪呵了一聲,道:
“咱們云河道場不也使喚了許多妖族嗎?都是一樣的!”
拉車的高大公羊適時回頭,對著張謀抬了抬下巴。
張謀干笑兩聲,隨后便接受了這個設(shè)定。
過了不到一刻鐘,忽有號角聲響起。
二人循聲望去,只見先前的看門人正引著一頂四人抬的明輿,從遠(yuǎn)處洞府中優(yōu)哉游哉地走來。
“讓我看看是哪家小兒沒長腦子,這大清早的,就膽敢闖我雷澤?”
大妖未到,聲音卻是先到了。
張謀暗道不好,這大妖看樣子不怎么好說話。
陳壽師兄讓天光大亮再出發(fā),執(zhí)事們要求午時之前趕到,恐怕就是知道這一層。
等那明輿靠近,張李二人這才看清,抬輿的四個男人,僅僅披著一片麻衣,四肢都露在外面,凍得一片青紫。
而那頭大妖卻是裹著厚實(shí)的翻領(lǐng)裘衣,愜意地歪躺在明輿上。
大妖斜眼睨著張謀和李恪,耳邊扁平的鱗片不斷翕張,一雙豎瞳綻放精光,神情中滿是戲謔。
“真是愚蠢的人類!”
“來啊,給我把他倆捆了,一人先抽上一百鞭子再說!”
大妖話音剛落,便從明輿后閃出幾個精壯漢子,手拿筋繩,如蒼鷹搏兔般向張李二人捆了過來。
李恪眼中閃過狠色,一拍公羊屁股,叫了聲:
“道奇,上!”
公羊蹄子刨了一下地面,脫開韁繩便沖了出去。
巨大的羊角一頂,放到兩個人,扭頭一掀,又放到了兩個人。
只是兩招,便讓那幾人如滾地葫蘆一般,哎呦呦滿地打滾。
大妖瞇起眼睛,聲音冰冷:
“到了我雷澤還敢囂張,可是欺我雷澤無妖?”
大妖從袖筒中摸出一只碧綠木鈴,虛空一搖,嘚嘚作響。
木鈴一響,異變突生。
雷澤的大地之下,忽然響起雜沓的腳步聲,轟隆作響,像是有數(shù)不清的妖獸在地下洞穴中奔行。
很快,雷澤冰面上那些用樹枝堆疊的“墳包”掀開,無數(shù)大如野豬的河貍鉆出,潮水般向著公羊這邊殺來。
公羊照例再向河貍頂過去,哪曾想這些河貍呆呆傻傻的,避也不避,被公羊撞飛一只,立刻就有下一只補(bǔ)位上來。
補(bǔ)位的河貍咔嚓一聲咬住羊角,下頜猛地用力,便如立春啃蘿卜般,啃下一塊羊角來。
咩——
公羊道奇自幼在道場長大,哪見過這陣仗,受驚之下,四蹄連跳,幾步之后便站到了一塊幾乎豎直的巖壁上,瑟瑟發(fā)抖。
李恪眉毛一豎,騰空而起,背后化出上古青龍?zhí)撚?,施展神通,于天空中截下一片電光翻涌的雷云,向那群河貍罩了過去。
正在這時,忽聽那大妖咦了一聲:
“上古青龍道象?原來你就是李恪,我等你等得好苦?。 ?p> 只見大妖輕輕抬起一根手指,指向天空。
咔嚓——
一道粗大的閃電驟然落下,筆直向著李恪劈去。
李恪并不心驚,只見他不緊不慢地舉起一只手掌,釋放出一片風(fēng)雷滾滾的云氣遮住頭頂。
同時御動上古青龍道象,四爪飛揚(yáng)地朝那大妖抓了過去。
豈料從天而降的粗大閃電,并未劈在李恪頭頂?shù)脑茪馍稀?p> 而是隨著大妖指頭的指引,在空中折了個方向,從側(cè)面向李恪劈來。
李恪目光一凝,立刻變招,要用龍爪擒住閃電。
可那閃電似有靈性一般,倏地一分為五,四道被龍爪擒住,卻有一道穿透了青龍?zhí)撚?,狠狠劈在李恪身上?p> 李恪只覺得渾身一陣劇烈的酥麻,身體再難控制,便從高空摔了下來。
好在張謀幾步上前,把他穩(wěn)穩(wěn)接住,這才沒落在河貍包圍圈中,全身而退。
“師兄,你怎么樣?”
張謀深知李恪的厲害,他的上古青龍道象,源自于道場祖師云河長老,修行至大成時,不但能掌御風(fēng)雷倒逆江河,還有著極強(qiáng)的恢復(fù)力。
即便是放眼整個千霞山五百道場,在數(shù)千道象之中,上古青龍道象也絕對是最頂尖的存在。
李恪是不怕雷電的,可偏偏在大妖的雷電招式下落敗,此中必有蹊蹺。
李恪恢復(fù)能力極強(qiáng),不一會兒便打起了精神,撐著身子,忿忿不平道:
“這是個結(jié)丹境大妖,有等同于人類道修命泉境的修為,放在千霞山都能當(dāng)執(zhí)事了,現(xiàn)在卻不顧身份欺負(fù)咱們靈動境小輩,忒不要臉!”
正在二人低聲交談的功夫,那大妖手中木鈴再響,無數(shù)河貍聞聲而動,似要把二人包圍起來。
“他大爺?shù)?,欺人太甚,跟他拼了!?p> 李恪怒火中燒,說著又要沖過去。
張謀一把按住李恪,自信滿滿道:
“師兄只管安心恢復(fù),這些河貍小妖就交給我吧!”
李恪向張謀望去,只見張謀周身霍地騰起濃郁的地脈元靈,如熊熊烈火,似滾燙熔巖。
大荒伏魔拳!
張謀大步奔行,如入無人之境般,殺入河貍?cè)郝?,輾轉(zhuǎn)騰挪,重拳猛轟,呼嘯作響。
張謀雙拳表面裹挾著濃郁的地脈元靈,拳印揮舞時拖曳著火影,如同一顆顆不斷從虛空中墜落的烈火流星,炫目而致命。
大荒伏魔拳配合地脈元靈,威力被張謀發(fā)揮到了極致,激蕩出陣陣的炸雷之聲,一招又一招伏魔拳法連綿轟去,挨上就死,擦邊就亡。
李恪還在恢復(fù)氣力,當(dāng)他剛看清張謀施展的拳法時,不禁暗呼不好:
“大荒伏魔拳走的是直來直去的剛猛路線,只怕用不了幾招,張謀師弟就會后力不濟(jì),唉!還是戰(zhàn)斗經(jīng)驗(yàn)太少了……”
李恪已經(jīng)準(zhǔn)備沖上去接應(yīng)張謀了,可隨即他便瞪大了眼睛,又驚又喜:
“怎么回事?”
“我明明記得這套拳法不能連貫發(fā)力才對,可為何張謀師弟施展出的拳法,會如此連綿不絕?”
大妖仍然歪躺在明輿上,仍然是一副戲謔的模樣。
可眼中已經(jīng)有了幾分藏不住的慌亂,嘴角的陰邪笑意,也越發(fā)僵硬了。
大妖眼色漸漸凝重,手中木鈴開始劇烈搖動,詭異的聲音突然變得急促,如神佛梵唱,直抵人心。
張謀只覺得腦海中一陣難以抑制的昏沉,仿佛有無數(shù)尊神佛在俯身吟唱,要讓他跪地臣服。
“滾,老子是唯物者,心中沒有神佛!”
張謀大喝一聲,瞬間驅(qū)散腦海中的幻相:
“沒人能讓我跪下,更沒人能讓我臣服,誰都不行!”
張謀的意志力遠(yuǎn)非常人可及,詭異的木鈴聲非但不能讓他臣服,反而更加激發(fā)了他的斗志。
有了巖鯨道象神通源源不斷攝取地脈元靈,張謀便有了最堅實(shí)的倚仗。
只見他周身經(jīng)脈之中有濃郁的靈氣鼓脹,映照出瑩潤的輝光,有如夜空的極光般,攝人心魂。
那些附在拳頭表面的地脈元靈洶涌激蕩,也如極致高溫的烈焰,顯出了晴日天空般的湛藍(lán)色。
李恪心中不禁贊嘆:
“張謀師弟可真是個怪胎,他似乎進(jìn)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tài),在施展拳法消耗靈氣的同時,還能煉化地脈元靈補(bǔ)充靈氣,這是要一邊戰(zhàn)斗一邊提升境界嗎?”
正在這時,只聽張謀體內(nèi)響起了嗶嗶啵啵的奇怪爆響,似是烈火破竹之聲,連綿不絕。
李恪聞聲看去,只見張謀脖頸之后升起了兩圈光燦燦的靈氣光環(huán)。
他不禁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真晉級到靈動二重了,如此天賦,好可怕……”
洞穴中又有幾頭體大如熊的化血境河貍殺了出來,嘶吼咆哮著撲到張謀身邊。
它們境界比張謀更高,卻瞬間便被張謀的大荒伏魔拳壓制,連一招也抗不住,便被打得倒飛了回去。
“這個人類,明明很弱,卻為何這么強(qiáng)?”
化血境河貍雖未開智,卻也明白恐懼二字。
它們眼神變得清澈,看了看一旁狂搖木鈴的大妖,又看了看如浴火惡魔般的張謀,反復(fù)權(quán)衡了許久,終于一頭鉆回了洞穴之中。
退縮的情緒瘋狂蔓延,只幾個呼吸時間,便傳遍了整個河貍族群。
所有河貍都不再攻擊張謀,而是開始爭先恐后地往洞穴里鉆。
哪怕大妖手中木鈴搖得再響,河貍們也不再服從。
張謀退回李恪身旁,昂首挺胸地對著大妖拱了拱手,道:
“我們奉道場執(zhí)事之命,有要事拜見龜靈老祖,不知前輩如何才肯放行?”
那大妖坐起身子,一雙豎瞳盯著張謀,面色凝重,卻還是陰陽怪氣道:
“不過是殺了幾只大灰耗子而已,神氣什么?其實(shí),你們想進(jìn)雷澤,也不是不可以……”
大妖話語一頓,臉上掛滿狠厲,道:
“只要你們戰(zhàn)勝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