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長老隕落

　　大蛇四人嚴(yán)陣以待，只見九尾剛一抬手，驀然間天地倒轉(zhuǎn)，頃刻之間便已將他們卷至一處奇異空間。

　　放眼望去，他們站在一片漫無邊際的平原之上。瀕死的大長老、滿目瘡痍的月華殿盡皆消失，此方天地仿佛僅有他們四人，景象有幾分酷似暗影城，卻又似是而非。

　　大蛇、多臂和圣手三人愕然相對，冰冰一臉茫然地盯著面前的空處。

　　“糟糕！我們得想法子盡快出去?！倍啾鄣膬芍荒X袋同時開口說話，神色極為嚴(yán)峻。

　　…………

　　葉楓、紫苑和西爾維婭經(jīng)過傳送陣，來至暗影城。

　　皎潔的月光下，他們望見遠(yuǎn)處聳立著一座直達(dá)天際的冰山，晶瑩剔透，壯觀至極。且堅冰在大地上一路蔓延，覆蓋至極廣闊的區(qū)域，甚至令人有一種進(jìn)入極地冰川的錯覺。

　　葉楓環(huán)顧左右，心中十分驚訝。接著，由紫苑施展飛行法術(shù)，和西爾維婭一道，帶著他來至修復(fù)完畢的月華殿。

　　此前幸虧九尾長老及時現(xiàn)身，與大蛇四人交手之后，四人重傷敗退，逃至異空間，如今已不知去向。

　　大長老身中致命劇毒，多日臥床不起，已是彌留之際，連九尾長老也束手無策。

　　葉楓三人來至殿外，飛羽、牛魔兩位長老先一步得知消息，提前出殿迎接，九尾長老也隨后現(xiàn)身，齊向葉楓施禮后，恭請他入殿，慰問大長老。

　　“陛下，請?！本盼惨窒嘌?，態(tài)度恭謹(jǐn)。

　　葉楓在路上聽完西爾維婭的簡述，已知面前的九尾實(shí)力深不可測，心下不敢怠慢，微微頷首致意，隨后邁步走入殿內(nèi)。

　　暗影城中本有圣血十老，誰知經(jīng)此一役，轉(zhuǎn)眼僅剩四位。

　　除九尾、飛羽、牛魔，以及垂危的大長老之外。大蛇、多臂、圣手，三位長老陰謀叛變，行動前大約是為了立下投名狀，各自暗算了一位十老成員，此刻那三位長老已然音訊全無，甚至連族人也不知其準(zhǔn)確的失蹤時間，料想已是兇多吉少。

　　月華殿內(nèi)有一間居室，大長老此刻便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薄被，雙目緊閉，呼吸若有若無，臉色頗顯憔悴。

　　“師父！”紫苑疾步上前，低聲輕喚，神情哀慟。

　　師徒倆多年前生出隔閡，紫苑一氣之下離開暗影城，然而畢竟師徒之情仍在。后來隨著閱歷漸深，紫苑沉穩(wěn)了許多，心下也頗后悔，只是一時礙于面子，且在地球也已有了容身之處，所以一直沒有重返暗影城。

　　沒想到再逢師面，竟已是這般情景。血族壽命悠長，雖然各族的體質(zhì)都有極大差別，但普遍都能活至上千歲。

　　葉楓走到紫苑身后，凝視著大長老的面容，九尾等三位長老也跟了進(jìn)來，各自緘默不語。

　　似乎是聽到了紫苑的呼喚，大長老悄然睜開眼睛，目光先是從紫苑的臉上掠過，泛起一絲欣慰的笑容，緊接著注意到葉楓，臉上更是露出喜出望外之色，近似容光煥發(fā)。

　　“陛下，您終于來了！”大長老極為虛弱，卻仍想強(qiáng)撐著坐起身來，紫苑連忙伸手相扶。

　　“大長老，你快躺著休息吧！”葉楓連忙上前勸止。

　　“多謝陛下，請不必?fù)?dān)心?！闭f著，他親切地拍了拍紫苑的手，露出一份灑脫的微笑，然后深深地望向葉楓，緩聲道，“圣血后裔，靈魂不滅，死亡對我們來說，不過是多睡一會兒罷了。只有一件事，懇請陛下能答應(yīng)老朽。”

　　他的目光十分誠摯，又值此特殊時刻，葉楓自是無有不應(yīng)，于是鄭重點(diǎn)頭。

　　大長老隨即伸手幻出黑暗圣典，浮現(xiàn)在右掌之上，輕輕推到葉楓面前。

　　“陛下，黑暗圣典奧妙無窮，是血族古老相傳的圣物，每一代‘大長老’都奉行著代為保管的職責(zé)。此刻，終于能親手送到您的手上，請您務(wù)必收下?！?p>　　大長老身中劇毒，全憑圣典之故，才僥幸留住一口氣，倘若把圣典自體內(nèi)取出，他將必死無疑。

　　葉楓也隱約知曉這一點(diǎn)，難免心生躊躇，可他已然無法拒絕。大長老寧可丟掉性命，也要在最后關(guān)頭完成自己的職責(zé)，這是他為自己選擇的歸宿。

　　圣典的傳承，同時也意味著把暗影城的權(quán)柄交給葉楓，讓他領(lǐng)導(dǎo)所有血族子民。從大長老期盼的目光里，葉楓領(lǐng)會了這層心意。接過圣典的剎那間，他感覺格外沉重，仿佛接下了一份無比艱巨的責(zé)任。

　　“紫苑，”大長老微笑著望向愛徒，目光中滿是欣慰慈祥，“為師德行淺薄，庸碌一生，這輩子唯一的驕傲，便是收下了你這么一位優(yōu)秀的弟子。望你繼承我的職責(zé)，好生輔佐陛下，若你答允此事，為師就再無遺憾了?！?p>　　“師父！我答應(yīng)你?！?p>　　紫苑緊握著大長老的一只手，一行清淚奪眶而出，削肩微顫，啜泣不止。

　　此刻真情流露的她，與平日判若兩人，儼然一副在長輩面前傷心的小孩子。葉楓見慣了她沉著冷靜的樣子，此刻受其感染，愈發(fā)覺得難過，而且思及過世未久的婆婆，不覺也紅了眼眶。

　　大長老憐愛地輕輕撫過她的頭頂，莞爾一笑，又抬首看向葉楓身后的九尾長老。

　　九尾長老精擅讀心之術(shù)，無需他開口，便已知其所想，當(dāng)即上前一步，輕聲寬慰道：

　　“請大長老安心，阿玖自會盡己所能，不負(fù)所望?！?p>　　聽到九尾長老的承諾，大長老知其行事穩(wěn)重，神通廣大，欣然點(diǎn)頭，已是再無牽掛。

　　大蛇之毒極為致命，大長老身中此毒，早已油盡燈枯，不過是借著圣典之能，再加上自身的堅強(qiáng)意志苦苦支撐，方才一席話已屬回光返照，此際心神松懈，眸光一暗，當(dāng)即溘然長逝。

　　在紫苑的悲泣中，眾人默然良久。九尾長老緩步上前，輕撫她的肩膀，口唇微動，用幻音之術(shù)穩(wěn)定紫苑的心神，隨后眾人為大長老舉行了莊嚴(yán)的葬禮。

　　血族自古以來便無盛葬的傳統(tǒng)，葬禮的諸般儀式都很簡略，大長老雖然地位尊貴，位列萬人之上，亦不能例外。

　　在血族的普遍信仰中，認(rèn)為死亡只是一種靈魂的輪回。大長老雖然逝去，但他的靈魂會在未來以另一種身份轉(zhuǎn)生。

　　因為有這層緣故，血族固然會因為親人離世而悲傷，但也不會悲痛過甚。只是紫苑久居地球，深受人類思維的影響，對血族的傳統(tǒng)信仰漸生疑慮，已不能十分篤定。

　　通過傳達(dá)信息的特別法術(shù)，大長老身隕的訃告很快便會傳遍全城，正式的悼念儀式定在明日午時舉行。

　　暗影城雖名為“城”，但只是保留了自古以來約定俗成的叫法，倘若換成疆域來劃分，此“城”的囊括范圍甚至超過整個地球，范圍大至不可思議。

　　廣義上的暗影城代表此界，狹義上來說，暗影城也叫暗影王城（永夜王城），是血族的先民們?yōu)榱她埳駳w來而建造的宮城。

　　若從天空俯瞰，暗影城以最中心的龍神宮為起點(diǎn)，城外建有十座傳送陣，呈圓形分布，各自相聚萬里。分別可以抵達(dá)圣血十老的宮殿，其中大長老的居所便是月華殿。

　　血族中，同樣細(xì)分為許多不同的種族部落，各自居住在不同地域，彼此相距極遠(yuǎn)。

　　圣血十老大多相貌奇異，便是因為出自不同種族的關(guān)系。

　　嚴(yán)格說來，“血族”是一個非常寬泛的概念，無論是出生在狐族、羽族還是牛魔族，只要統(tǒng)一信奉龍神為萬族起源，便算是一家人。因為先祖崇拜，以血脈為尊的理念，所以統(tǒng)稱為圣血后裔。

　　血族精通空間法術(shù)，傳承悠久，造詣極深。龍神宮、十老殿，以及各族部落實(shí)際上可看做分別位于獨(dú)立的空間，但又并非完全隔絕，介于二者之間。

　　究其原因，主要是上位者的實(shí)力太強(qiáng)。實(shí)力修煉至十老的層次，神通法術(shù)的威力便已十分強(qiáng)大，動輒改天換地、毀滅空間。因此必須另辟居所，便于修煉。

　　在此界，大多數(shù)血族主要是通過各種傳送陣來往各地。

　　傳送陣是一種無形無質(zhì)的法陣，銘刻在固定地點(diǎn)，只有通過秘法啟動時，才會顯現(xiàn)出來，發(fā)出各種絢麗的魔法光芒。

　　在龍神宮的一處偏殿中，葉楓正在翻閱著手中的黑暗圣典。大長老的棺柩停在外間的廣場上，紫苑正在為師父守靈，葉楓不想打擾她，便獨(dú)自來到這里看書。

　　圣典并非尋常書籍，自有獨(dú)特的閱覽之法，只是葉楓琢磨良久，仍舊未能窺見其中奧秘。

　　“大長老既然一句未提，定有深意，應(yīng)該是讓我自行領(lǐng)悟?！?p>　　葉楓轉(zhuǎn)過這個念頭，繼續(xù)凝神思索，忽覺空氣中飄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幽香，他抬頭一瞧，見面前多出一個人來，登時一怔，隨即問道：

　　“原來是九尾長老，你有什么事嗎？”

　　來者臉上戴著獨(dú)特的金色面具，身姿窈窕，舉手投足，盡顯優(yōu)雅，正是九尾長老。

　　葉楓此前便已留意到她并未顯露本相，而是幻化成人類女子的模樣，但并未深思，此刻不禁微感疑惑。

　　“也許她念在我是人類，變幻形象，是為了以示恭敬?！比~楓不自禁地浮現(xiàn)出這個念頭，倒是被他恰巧猜中了。

　　葉楓不問，紫苑和西爾維婭也忘了說明，所以他還不知九尾精通讀心之術(shù)，也沒想到這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