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是個好月份,桃花肆意橫行,處處春意盎然,普寧寺呈一派生機勃勃之態(tài)。
喬以盼一行人趁著天初明人還少,早早地進了寺廟。
不遠處一道黑影在樹林間穿梭,動作極快,一般人只能看到殘影。
黑影在寺廟外停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寺名,轉身離開。
墻的另一邊,剛剛進去的喬以盼一行人都站在黑影剛剛站的墻另一邊的位置,長終更是直直地盯著墻,手中拿的利劍似乎馬上就要刺出。
直到黑影離開,喬以盼才按下了長終拿劍的手。
“長終,”少女輕聲道:“那是元小侯爺身旁的當真,你認得他的招法的,是嗎?”
長終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一旁的青衣?lián)鷳n地直咬唇。
長終在小姐身邊呆的時間比她長,她去邊塞找小姐時,長終已經(jīng)在小姐身邊呆了兩年了。
無父無母,家中兄長裹尸沙場,只聽身邊人說,長終家一家都令人敬佩,包括那年年僅十歲的長終。
青衣沒去多問,她甚至不想讓長終知道這個聽上去就沉重的傷疤,她也沒問那么冷漠的女孩為什么改名叫長終,為什么要學武,為什么用長劍,為什么那么警惕軍中高大的將士。
青衣想,英雄不問出處。
長終的情緒比喬以盼預料的要好上很多,她沒說話,只是收起了手中的劍。
眼看利劍入鞘,喬以盼放下一口氣,輕門熟路地到了后門一處屋前。
“青衣,你帶長終去看看伯父伯母?!?p> 少女沉穩(wěn)地吩咐到,青衣明白地拉著長終往前面走。
長終不動,看著喬以盼進了屋子,又看見熟悉的“禿驢”才抬步離開。
普寧寺的鎮(zhèn)寺之寶——普寧長老席地而坐,悠閑自在地沏茶。
“長終的癥狀輕了,可喜可賀?!逼諏庨L老沒有頭發(fā),花白的胡子倒是一堆,長長的,甚至拖到地上。
“馬上就會好了?!眴桃耘蜗肫鹨郧伴L終來普寧寺時那如臨大敵的樣子,輕笑一聲,不拘小節(jié)地一撩衣袍就坐在地上。
普寧長老拿出燙過的獨一個的白底青瓷杯,再慢慢悠悠地拿出個木勺。
他打開了茶壺,瞇著眼仔細舀出幾顆紅紅的指頭大小的玩意。
一股腦全放進了喬以盼杯里,再倒上水。
喬以盼習以為常,普寧長老總喜歡找些民間的古方給她補身體,奇奇怪怪的藥材她不知見過多少。
“喬道友,這是枸杞,泡茶喝有滋潤補氣之效,量少,你都吃了?!?p> 普寧長老看著她吃完才放下心,細細地給她說一些春天天寒要注意什么,要不要進補,怎么作息一些的,又勸她多吃些。
說著說著,普寧長老就皺了眉頭,“你的丫頭一個個都沒有個丫鬟模樣,怎么好照護你!真是……”
“普寧,把我的杯子撤下吧?!?p> 一直沒吭聲的喬以盼開口了,不瞧他,把拿在手里把玩的杯子放在桌上。
普寧……后輩直呼長輩大名,普寧長老卻不覺冒犯,反而問道:“要不要我去幫你?”
喬以盼閉上眼,看上去十分疲憊,回他:“把我的杯子撤下,扔在湖里隨它流。你不要輕舉妄動,免得壞了計劃。以后聯(lián)系就隱蔽些,晚上我派人過來?!?p> 普寧長老沒說話,喬以盼睜開眼,看著他,“長終的哥哥是為了救我父親而亡,長終的父母是整個軍隊的救命恩人,長終和青衣一樣都是我的人。
至于青衣,她管理我的內宅管得極好,府中上下沒有不稱贊她的。
長老不如在佛祖面前多多替我們美言幾句?!?p> 喬以盼說完就盯著他看,普寧長老瞧著,那樣子像是非要他說一般。
普寧長老釋懷地笑了笑,道:“施主,我佛慈悲。像喬施主,青衣姑娘,長終姑娘這般的人必定會如常所愿的。”
說完,普寧長老頓了頓。
“如果施主捐點香油錢,我佛定會看到施主的誠心?!?p> 喬以盼早有準備,淡定拿出錢道:“我只捐三百兩。”
寺廟一個月的伙食到手,普寧長老面色都紅潤了。
“施主,如果你為我佛鍍上黃金,我佛慈悲,定會多看你幾眼?!?p> 剛剛沉悶的氛圍瞬間消失了,喬以盼甚至被氣笑了。
看看,看看,是看冤大頭是誰嗎??。?p> 喬以盼笑呵呵地給“小禿驢”添滿了杯茶。
“長老,今天會有個冤……與佛有緣的人過來,如果他與長老談話,佛祖一定會多把他記在心里的。只要長老……”
說完,喬以盼彎著眉眼,年紀成了她天然的保護,普寧長老瞧了瞧她,少女也看著普寧長老,神色無害。
試一試又不吃虧,那個寺廟不想吃點好的呢?普寧長老又能有什么壞心思呢?
普寧長老樂呵呵地應下,將少女送走。
寺門外,一少年利落下馬,大步流星地朝廟門走去,陽光下如一樹繁花盛開,模樣俊秾豐治,少年意氣風發(fā)。